自己从嫁到季家,竹云就知道竹无心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
连竹小虫也被隐瞒了。
竹小虫甚至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竹云也不去问竹小虫,问也没用。
只能等将来再遇到竹无心再去问他了,这一次不管他如何推脱也要问个明白。特别是自己父母被人劫杀之事,虽然竹小虫和竹云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竹云相信竹无心肯定知道一些事,只是他不肯告诉自己罢了。
其实竹无心不是刻意隐瞒竹云,而是他也不确定。
这几个月来,竹无心在查的就是竹云一家当初被人劫杀的事。
本来他以为,不管多细致的计划多秘密的行动也会有痕迹六下,可是竹小虫去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来,竹无心想去查却不敢离了竹云太久,只有等竹云嫁到了季家,安全有了保障竹无心才去调查这事。
不过虽然之前竹无心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却一直有所猜测。所以他几次去了京城,京城里有他救过的人,更有一些当年少年王留下的势力。
四大少年王离开京城貌似是隐遁了,但是依然会留下一些人手,都是宗亲贵族,靠着血脉传承一代一代的保持在政治中心,这些人不只是四大少年王的人脉,也是当年武圣王的人脉。
而四门这一代的门主,就只有半在江湖的人和他们还有一些联络。
竹无心首先找到的就是京中义宁候。
义宁侯今年四十几岁,在宗室中说贵不算贵,说低也不算底,在朝廷上也领着不大不小的实差,看上去中庸之至,平庸之至。可也就是这么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人,却是武圣王留下来的遗线。
义宁侯坐在府厅,端着茶盏却不送茶进口,只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门外。
昨夜在自己的第九房姨太太那里刚刚风流快活完,就在桌上见到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明夜二更后,正厅等候。
余下就是一个印记。
梅兰竹菊四种纹样拼合在一起的印记。
义宁侯从不知道,自己还真的会有一天见到这个印记,更不知道自己真的被武圣王的后人找上了门。
他小的时候知道武圣王的事迹,也知道有四大少年王,但是他从不知道自己和他们会有什么关系,一直到父亲将死之前,把他叫到了床前,对他说他们是武圣王门人的后代,如果有朝一日见到这样的印记,就要以见君父的心态去见执着印记的人。
老侯爷死了也有好些年了,他从最初的胆战心惊一直到后来的渐渐淡忘,一直到昨天都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哪知,却突然见到了这么一封信。
短短一句话,九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义宁侯也不敢置疑,想起父亲临死时说要让他以见君父的心去见那人。
见君父,怎么可以有两个君父?
见了这个君父,那金銮殿上的那个君父又该如何对待?
可是不管心中怎么疑虑,义宁侯还是在二更之前就坐到了正厅,散去了下人,把护院侍卫也都赶的远远的。
盏里的茶温了,义宁侯依然托在手里,却没喝上一口。
心里有些期待,有有些怕。
他都四十多了,竟然只因那一个印记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心情,兴奋而紧张。
正想着那人会不会像传闻中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那样,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院里的时候,院子空地果然就站了一个人,灰衫青袍,银蚺飘飘,仙风道骨。
义宁侯呆了,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物啊。
来人正是竹无心,一落入院中径直就朝着正厅走去,进了房间见那义宁侯还在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半点反应也没有,只得咳嗽一声提醒他,自己已经来了。
义宁侯反应过来,忙放下手中茶盏,伏身就要跪去,竹无心却很是不耐烦这套,挥了挥袖子就把义宁侯托回了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道:“没那么多虚的。”
义宁侯心中更是诧异,那人连碰都没碰到自己,就把自己按在了椅子上,莫非是仙法?还是说武林中的人都会这样的手段?再听竹无心说话,忙道:“是,不知道尊驾怎么称呼?来找小侯有何见教?”语气极客气,也极尊敬,却不敢再站起身行礼作揖了。
竹无心道:“我姓竹,称呼什么的随便吧,找你是有些事要问。”
义宁侯忙道:“哦,原来是竹老,您要问什么事?”
竹无心道:“八年多前,四川辉县县令卸任回乡遇刺,全家被劫杀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话把义宁侯问的一冷,八年多年,一个卸任县令被刺杀......时间那么久了,又不算是多大的事,他还真就没什么印象,可是竹无心问了他得仔细的想,搜肠刮肚的回忆了半天,才道:“只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竹无心本也没打算真的能从义宁后这里问到什么,当年那事朝廷方面草草的了解,根本就没引起多大的震动,这个义宁侯说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怕也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才说的,虽然不喜对方有些虚,但也知道对方没有推脱的意思,便道:“想不起来也正常,只是现在这事与我门中人有写牵扯,我也无暇去差探仔细,所以你去给我查查吧。”竹无心只说自己是无暇去查,却不说自己查了许久没查出来,是为了不给义宁侯太大的压力。
“是。”义宁侯不知道竹无心为什么让他去查这么久远的一个小事,但是父亲留有遗命,见这人如见君父,所以也只当竹无心的话是圣旨了。
竹无心首先找上义宁侯,是因为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怎么招人眼,但是却又在权利中心屹立不倒,显然也有手段过人之处,能把中庸之道使用的如此纯熟,显然也不是真正的平庸之辈,虽然现在看上去性情有些柔弱,但是也就是这分柔弱才能去迷惑别人的眼睛。
当下又道:“这事其中另有牵扯,所以你要慢慢的查,细细的查,不要过于急迫,免得惊动了什么人。”这就是提醒了,免得义宁侯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再招来杀身之祸。
义宁侯果然不是真正的平庸之人,听到竹无心的话也知道当初的事肯定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当下小心的应了,道:“小侯知道了,一切还请竹老放心。”
竹无心想了想,觉得义宁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有才能的人,如果调·教好了,以后很多事都少不了要找他出面,不过还是要试探一番,便道:“如果你不想淌进这浑水,直接说于我听我也不会为难与你。”
义宁侯忙站起身,真真切切的揖下身体,道:“竹老,您是什么人我也不会多问,但是父亲留有遗命,所以您要我做的我绝不会有任何搪塞推脱,所以还请您放心就是。”
竹无心点点头,道:“明天我会派两个人过来跟着你,权当是你的侍卫。”从菊门出来的时候,竹无心冲菊门中也带出了不少人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很多事他忙不过来,比如眼下这样,要保护义宁候这样的事,竹无心就不可能亲自来。
义宁侯也不当竹无心是要派人监视自己,真心实义的感谢道:“多谢竹老。”
竹无心又道:“没什么谢不谢的,还有你暗中帮我查查,去蒙古为质的王爷。”
“那王爷就是皇帝堂兄,也没什么背景啊,不知您要查哪个方面的?”
“什么都查,不过也是要小心不可露了行藏,即使慢也不可以暴露。”
“是,小侯省得。”
从义宁侯侯府出来,竹无心拐出这一片的高宅大院,向都城稍微靠外的地方走去。
这边的房子不如侯府所在的地方那么繁华壮观,却也都是干净规整,看上去也是殷实之家的宅院。
同样是正厅,虽然有些狭窄了些,但是两进的院子还是给正厅前分出了个空地,竹无心只是几个闪身,就从院外跃到了这个片空地上。
空地上正规矩的趴跪着一个人,年轻看上去不比竹无心小,甚至还要老上一些。
那人一见竹无心便哭了,呜咽不止,连连抹泪。
“哭什么哭,起来进屋说话。”竹无心说完,也不待那人反应,径自进了屋。
那老人一见竹无心这般动作,赶忙跃起身跟着一起进了屋,那腿脚利索的完全不像是个老人。
“竹神医,不想老身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老身实在太激动了......”说着竟是又要哭。
竹无心对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二人年纪差不多,竹无心对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老的人也拿不出什么长辈的架势,只道:“你坐吧,我有事找你,你这么哭来哭去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事。”
那老头鬼精灵一样,听了竹无心的话赶忙擦了眼泪,做到下首处一本正经的问:“竹神医,不知道您找老身有什么事?”
“你现在是太医院院判了?”
“因早年得您指导了些时日,如今老身已是太医院院判。这一切都是您......”原来这老头正是现在的太医院院判,二十多年前曾偶遇竹无心,竹无心见这老头医术不错,脾气也挺对自己的胃口,便教导了月余,虽无师徒的名分,也有师徒的情谊。
这老头凭着自己的本事和竹无心的点播,这些年的医术更是精进,院判当了十来年了,很得皇家的信任和重视。如今再一见竹无心,自然是要感恩戴德一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