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执意再抱她,因为他不想破坏这份气氛,缆车依旧停留在那,他走到她的身边,朝着底下看去,表情有些复杂,从侧脸看,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听得他轻声笑道:"我只是想重新追你一次,就算你恨我,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情,做不做是我的事情。"
"神经病!"柔善美一声唾骂,带着几分鄙夷,他要不要这样贱啊!
他忽然笑着转过了头,表情里分明的是几分忧伤:"善美,你想不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柔善美眉心一紧,汗毛都树了起来,她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抽风来的。
见她不作答,只是用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阮向南没有介意,背身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看着柔善美,昏暗的缆车中,他的面色很平静,也很坦诚,他开口,自问自答的答案,让柔善美有些吃惊。
"很早很早以前,你打烂了玛格丽特的灯,一身的狼狈,发着高烧,保安扣押着不让你离开,是我带你去看医生的,那个晚上,你躺在我怀中,说了很多胡话,你哀求着不要打你,不住的道歉说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的手心拽的紧紧的,身子一个劲的往我怀中缩,脆弱可怜的就像是一直受伤的小鹿,从那刻起,我就爱上了你。"
他说完,有些自嘲的一笑,继续道:"只可惜,我以为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只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才会做出后面的荒唐事,直到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才发现,我讨厌全世界女人的眼泪,包括我母亲的,唯独的你眼泪,回忆起来,尽然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哼!"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几分打动了她,但是这不代表她真的相信他,这个男人的前科太深,深到他每一句话,对柔善美来说,都是静心设计好的局,都是对她层层套套的欺骗。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陷害我自己的亲生哥哥?"
柔善美面色一紧:"因为你的贪婪卑鄙和无耻,让你没有了血性,没有了人性。"
他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我说我从未觊觎过阮氏集团,我只是想要报复我爸爸,你信吗?"
她没搭话,没看他。
夜色中,他的表情陷入了回忆,带着七分的伤痛,三分的悲凉。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和我哥不一样,他是阮家名副其实的大少爷,他受尽了爸爸的宠爱和关怀,念最好的学校,穿最好的衣服,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是一辆400多万的法拉利豪车,皮夹里永远带着无限额度的黑色钻卡,除了对他的女朋友爸爸管的很严,力求精挑细选,其他的,几乎是他要什么,爸爸就会给他什么。但是我,呵,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是阮氏集团的二少爷,但是在阮家,我不过是个连管家儿子都不如的下等儿子。"
柔善美不得不承认心底的震惊,她是有耳闻过阮父曾让阮向南签署什么放弃继承权,大概知道阮父应该不喜欢这个儿子,却不知道尽然不喜欢到了这地步。
"我三岁的时候,刚刚开始懂事,我记得那是个下雪天,鹅毛大雪,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出去玩,面了一辆很大的雪地火车,可以在雪地里跑的那种,我和哥哥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结果哥哥生病了,我爸爸尽然狠狠的打了我一顿,把年幼的我推到雪地里冻着,诅咒为什么生病的是哥哥不是我,要知道,那只是一场小感冒而已。"
"我再长大些,他越看我越不顺眼,开始不让我上桌吃饭,每次吃饭,我的座位在边上设了个小桌子,那就是我的餐桌。"
"我十二岁那年,学校组织夏令营,我不小心摔断了左手,住院整整一个礼拜,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
他一直平静的说着,语气里的悲凉却越来越浓厚。
直到说到十六岁那年,阮父逼迫他签署那样的条约,来换取他上大学的资格,他出国留学后,几乎将他遗忘,连回家的飞机票钱都不肯给他的时候,柔善美不经意的低了下头,扫到的,是他一双泪眼迷蒙的黑眸,脸上,是两条明显的泪痕。
他尽然哭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阮向南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同病相怜的成分在内,听着阮向南的这些回忆,她尽然开始想象起,那个少年艰苦的成长过程。
只是她不明白,阮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阮向南,如果真是阮向南做错了什么,那一个三岁的小孩能做错什么,阮父对阮向南的苛待和冷虐,奉命是从他孩提时候就开始的,也就是说,一出事,阮父就一直那样对待他。
同为儿子,这是为什么?
她眉心微微一紧,尽情不自禁的从包包里掏出了纸巾,递送到他的面前。
他接过,苦涩一笑:"我恨,所以才想想尽一切的报复我爸爸,大学毕业,我回国,正好碰上你和我哥的婚事高告吹,看到你一身狼狈的去找他回心转意,我当时并不像利用你,单纯的只是想送你去医院,只是在医院的时候你,你妈妈却把你彻底的抛下了丢给了我,我这才想..."
他停顿了,抬头看着柔善美,声线嘶哑:"善美,我无法请你原谅我的过错,只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柔善美冷眸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无可否认,阮向南的这些经历,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神经,同病相怜也好,同情也罢,他的过往,让人心口隐隐作痛,想起自己那些悲惨的往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