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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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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

松尾家族造反,得到好处的却是王举儒,这说明不是王举儒的外交手腕出现问题,而是松尾家族对大夏不满,早有预谋。

绥平帝特意挑在除夕奖赏王举儒等人,实则是在昭告天下,他不满松尾家族公然挑衅天朝威严。王举儒在正大光明殿接受封赏,良田、布帛、金银无数。

另,念在他多年背井离乡,在外邦为大夏发光发热的功绩上,又封为世袭的一等昭禄伯。

王举儒听完圣旨,嘴角乐歪了,绥平帝以为他没有后人,圣旨中对爵位继承放得很宽,只要是他的血脉后代都可以继承爵位,是降等的爵位,却也能传好几代了。

与此同时,金穗在皇后殿中也接了封赏的圣旨,姚长雍封为鸿胪寺大行至礼丞,封荫妻,金穗授了正五品的诰命。

外命妇纷纷恭贺,言语和眼神毫不遮掩的全是同情。

金穗无奈,她作为商人妇封为诰命想不惹人眼红都不行。

慕容王妃轻声附耳道:"她们是嫉妒你,莫理她们的眼神,受了恭喜便是。"

金穗抿唇微笑:"我听王妃的。"选择性地忽略掉夫人们的嫉妒,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语落,大殿中载歌载舞,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无论伯京的官老爷们怎么骂慕容王府无能,没能保住东瀛贡品,无论官夫人们怎么嫌弃海军男人没出息,连累她们一两年没法子买到东瀛的珍珠,但是该享受的时候,这些人哪里还记得起水师除夕夜在冰冷的海上吹冷风,吃口热饭都是奢侈。

锦屏去了一趟姚太后的宫殿,取了暖手炉过来,夫人们一阵打趣。金穗生受了大家对姚太后关爱小辈的赞誉,含笑接暖炉,捂在怀里,伯京的天气比扬州冷多了,这个手炉没有姚长雍给她的暖和:"怎么样?"

"四奶奶,说是被藏在冷宫里,具体是哪个宫,尚在搜查。"锦屏小心地睨着周围动静,如闲话般跟金穗说道。

金穗点了点头,面上笑吟吟的:"倒是会藏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那位没将她弄出宫,反倒藏在离陛下最近的地方呢?锦屏,告诉他们,不必搜查了,将消息传给陛下。"

锦屏应诺,金穗手中茶盏不稳,她突然起身躲开打翻的茶水。

慕容王妃看歌舞的目光转回来,关心地问:"可湿了衣裳?"

金穗讪讪地笑道:"第一回在宫里过年,我太紧张了。衣裳未湿,倒是这条帕子湿了,我着急忙慌的,今儿的只带了一条帕子来,锦屏,你去问掌宫嬷嬷要一条来。打搅大家兴致,我自罚一杯。"

锦屏便退了下去。

夫人们见不是大事,没热闹可瞧,又扭回头各自说话。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宴至半酣,天空放起璀璨的烟花,金穗的目光频频望向外面。

慕容王妃笑道:"这宫里的烟花是最好看的,我带你去看。"

姚太后闻言便宠溺地笑道:"这宫里好玩好看的多着,改日长雍媳妇你进宫来,哀家让人带你四处转转。"

金穗微微垂眼,姚太后这么高兴,想来是皇帝故意瞒着她傅池春亡故的消息。

她当做没看见姚太后如看土包子的眼神,福礼笑道:"谢太后娘娘厚爱。"

"年轻人爱稀奇,倒是让太后娘娘看笑话了。"慕容王妃言罢,带着金穗出了大殿。

沿着抄手游廊走至拐角处,慕容王妃问:"长雍媳妇,你怕不怕?"

"有王妃在,我怕什么?"金穗双手攥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这么紧张。

慕容王妃握住金穗汗湿的手,慈祥道:"辛苦你了。一会子闹起来怕是刀剑无眼,你在宫宴上出现过便可,我先让人带你藏起来,事后便是追究,也没你什么事。"

金穗一听,慕容王妃是要背负起所有的责任,她有些感动,忙道:"王妃怕我有个好歹,我也怕王妃身处险境。若是我躲起来,虽然能在陛下面前有千百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可难免引人怀疑,陛下怪罪我不要紧,我却不想连累王妃。何况,我多少有些身手,不敢说保护王妃,自保却是可以的。"

事到如今,不必再藏拙。

慕容王妃未料金穗临阵如此倔强,她正要再劝,天空突然炸开一道比寻常烟花更尖利的声音,"江山万代"四个明黄色的字骤然出现在黑色的夜空中,打眼的是,"山"字附近有个不起眼的紫色亮点。

"他们要动手了!"慕容王妃心惊。

她的声音刚落,前面大殿里传来两声枪响,恐怕皇后的宫殿已经被包围,金穗错失了离开的时机。

比她们预料的动手时间要早一些。

金穗心一紧,和慕容王妃快步回到大殿上,大殿上依旧歌舞升平,两人还未回座,异变陡升,门外冲进来一群御林军,吓得一众娇养的官夫人和千金小姐们尖叫,躲闪不及。

大家茫然地面面相觑,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

姚太后一拍雕百鸟朝凰紫檀桌案,怒容满面:"大胆!你们竟敢放肆,这是当朝皇后的宫殿,岂是你们能进来的?寇铭,还不快出去,否则,哀家让皇帝治你们的罪!"

领头的御林军首领寇铭假惺惺地恭敬道:"姚太后且莫发怒,绥平帝荒/淫无道,执政期间毫无建树,只图自己享乐,却不知百姓疾苦,当初连太妃都敢****简直丧尽天伦,更遑论顾及百姓死活了!这种人怎么堪当皇帝?"

姚太后有瞬间的迷茫和呆滞,而后明白过来,勃然大怒:"你们...你们要造反?!"

寇铭冷笑:"太后果真如贵夫人们传闻的那般,蠢死了!反应这么慢。"

姚太后登时面红耳赤,看向缩在桌子角落的各家夫人们,原看着她的人纷纷偏头,不敢与她对视。姚太后面容愤怒到扭曲,一双杏眼能喷出火来,原来大家真是这么看待她的!不过现在不是与她们算账的时候。

接着,寇铭一挥手,客气地再次拱手:"各位娘娘们和夫人们请吧,只要大家按照末将的指示来,末将不会伤害大家的。"

御林军整齐划一地亮出火枪和跨刀,关闭除正殿门之外的所有宫门,惹来女人们的哭声一片。

寇铭冷哼,朝天放了声空枪,大殿正中的琉璃瓦应声而落,恰恰落在伏在地上的舞姬头上,砸得那舞姬惨叫一声,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金穗心脏一抖,悄悄瞥了眼寇铭,寇铭的侧脸冷峻无情,眼眸微眯,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瞥也不瞥那舞姬一眼。

众人抖抖索索地鱼贯而出,姚太后浑身瘫软地最后出来,扶着她的宫女突然趁人不注意跑开,只是还未跑到三步远,便被寇铭的手下一刀捅死了。宫女捂着腹部,因为疼痛不自觉地痉挛,在地上翻来滚去地惨嚎,嚎得大家的心拨凉拨凉的。

寇明懒懒地道:"我说了,要按我的指示来。真是不知好歹!"

惊呆的女人们蓦然齐刷刷垂首,鸦雀无声。

寇铭是摄政王妃的侄子,在御林军里任职达十年之久,与皇帝的禁卫军分庭抗礼。真正造反的人,必是摄政王无疑。

大家被关在叶皇贵妃的宫殿里,金穗敏锐地察觉,姚太后在进入这所大殿时浑身紧绷,目光畏缩地四处打量,皇后轻轻一碰她,她吓得"啊"了一声绊倒在地。

皇后担忧地唤道:"母后——"

姚太后看清是皇后的脸,长长舒口气,伸出手由着皇后扶起来,似失去所有的力气,想起刚才那名贴身宫女的惨死,她脸色变得煞白,惊恐地看向寇铭。

寇铭眼底划过一道嗜血的红光:"姚太后的记性可真好,没错,这是昔日叶皇贵妃的宫殿..."

顿了顿,他扫视一圈众女惊疑不定的脸色,又道:"叶皇贵妃是末将表妹,比皇后更温婉贤淑,具备母仪天下的风范,论起掌管六宫的经验,皇后娘娘,你可是公认地不如她啊!"

皇后的脸红了白,白了黑,变来变去,瞪着眼不说话。

寇铭接着声音一厉:"可是皇后娘娘,你抢了皇贵妃的后位不算,居然联合姚太后和绥平帝为着莫须有的罪名鸩杀叶皇贵妃!"

皇后蓦地睁大眼,夫人们震惊,姚太后不是说叶皇贵妃抱恙么?怎么会死了?一个皇贵妃不明不白地死了,还隐丧不发,便是绥平帝是皇帝,也说不过去。

姚太后气鼓鼓的,正要说什么,被杨公公按住手,强自隐忍。

金穗微微蹙眉,和慕容王妃对视一眼,她们都不知道叶皇贵妃的死讯,这皇宫终究是皇帝的皇宫,恐怕摄政王提前发动宫变,与叶皇贵妃的死有很大关系。

叶皇贵妃的父亲是燕州太守。

寇铭喋喋不休地为着叶皇贵妃的死怒骂姚太后一家子。金穗倒不关心这些没相干的事,她的心紧紧缩成一团乱麻,不知前殿怎么样了,宫里危机四伏,王举儒本就在宫里,按照慕容王爷的安排,黄老爹早该进宫了,此时应是和王老五以及王欣三兄弟在一起。

她额头一颗一颗地冒冷汗,内心不住祈祷。

正在此时,天空乌云大作,雪子簌簌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一声又一声,砸在人焦虑不安的心上,不知人间疾苦的烟花依旧在绚烂地燃烧生命,把最美好最璀璨的一面放在世人面前,艳丽的光彩遮住了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

寇铭越说越气愤,用火枪戳姚太后,姚太后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无助地躲避尖利的火枪头。皇后挡在姚太后面前,泪流满面,不住口地哀求。杨公公和几个宫女太监被寇铭命人反绑住,无法顾及姚太后。

叶皇贵妃的宫殿越发显得阴森森的。

寇铭横眉怒目,数落完姚太后的各种愚蠢愚昧和罪该万死,义正言辞地说道:"姚太后,民间有句话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姚太后贵为太后却罔顾人的性命,活在世上是浪费百姓上交的米粮,不如末将替太后娘娘解决了姚太后这个蛀虫!"

姚太后惊恐地瞪大眼,嘴巴张的大大的,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声。皇后跪地求饶,被御林军无情拉开。

寇铭擦了擦火枪口,扣动扳机,如暗夜修罗般直直盯着姚太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绑住的杨公公突然大叫:"寇统领手下留情!您看殿外有人!"

这一声如一滴水掉进滚热的油锅,顿时炸开了锅。殿内紧绷的气氛一松,大家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缓缓吐出,脑袋不由自主地随着杨公公的话望向殿外。

"哼,死太监,我一枪崩了你,看你敢耍花招!整个内宫都在我御林军的掌控下。"寇铭厉喝,枪口指向杨公公。

杨公公冷汗淋漓,两股战战:"奴才没骗您,殿外真有人!"

寇铭眯起眼,踢了如死狗般的姚太后一脚:"就让姚太后多喘两口气。你,去瞧瞧,若是这死太监说谎,你给我一枪崩了他!"

士兵应诺,打开殿门,少顷,匆匆回来,朗声皱眉道:"寇统领,殿外有十名禁卫军押着一名孕妇来了。"

寇铭勾起一边嘴角,命人大开殿门,果见十名禁卫军用刀架着一名孕妇姗姗而来。

杨公公松口气,姚太后一下子瘫倒在地。

金穗微抬眼,如她所想,那名孕妇果真是傅柳梢,傅柳梢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因着冬日衣裳厚,看起来倒有七八个月大。

禁卫军道出真相:傅柳梢怀的是叛逆摄政王幼子嵇延兴的孩子,叶皇贵妃私自将傅柳梢窝藏起来,惹得绥平帝大怒,加上叶皇贵妃掌管六宫时加害皇家子嗣,绥平帝便赐了毒妇叶皇贵妃毒酒。

叶皇贵妃死得蹊跷,有一半夫人们已是信了,哗然一片,原来傅柳梢的孩子不是姚长雍的。

寇铭知其就里,不敢轻举妄动,嵇延兴不知踪迹,很可能已经死了,偏偏又不像是姚家人所为,因为姚家一直在查找任管事的下落,若是傅柳梢有个好歹,摄政王一定不会放过他寇铭的。

现在,禁卫军用嵇延兴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要挟寇铭不许伤害姚太后,但双方无法互换人质,明显禁卫军是吃亏的。

寇铭商谈无果,又不敢冒险,双方对峙起来。

半刻钟后,前殿突然传来刀剑碰撞和火枪开火的声响,殿内众人不由地屏住呼吸,这些夫人们的男人可都在前殿呢。

又过了煎熬的半个时辰,殿外突然传来气势凛凛的脚步声。

寇铭看了眼那十名挟持傅柳梢的禁卫军,微微皱眉,没有满面喜色地去开门,而是高喊:"殿外是谁?"

回答他的是撞门,门外的人在用圆木撞击大殿门!

金穗再次和慕容王妃对视,两人眼中都有喜色,这次宫变,绥平帝获胜!金穗激动地喜极而泣,深深垂着头,任由泪水滑过脸颊。

内宫殿门不比城门,五次撞击后,殿门轰然倒塌,更多持火枪的禁卫军冲进来,迅速团团围住寇铭的御林军。

寇铭面色一白,命御林军将女人们抓起来,眸底酝酿起疯狂的情绪:"看你们谁敢动老子!老子手上全是诰命夫人,全是朝廷命官他娘、他婆娘!还有皇帝的老娘!走,给我冲出去!"

寇铭一把拖起姚太后,禁卫军让开一条道,禁卫军首领淡定地站出来:"寇铭,你瞧瞧他们是谁?"

他让开身形,寇铭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的家人全部被绑成粽子串在绳子上,跪在鹅毛大雪里哭喊他的名字,求他救他们。

他的儿女,他的父母叔伯,他的祖父母,一个不少。

他们不是被摄政王连夜送走了么?

禁卫军统领安抚地看眼姚太后和皇后,而后对寇铭道:"寇铭,你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惜,你的家人,还有摄政王府的女人们没有人进宫参加宫宴,这么明显的漏洞,想让陛下看不出来都难。"

寇铭脸色灰败,哪里是不想让皇帝看出破绽,而是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谁都不会料到摄政王会在除夕宫宴上发动宫变,便是绥平帝看出马脚,整个皇宫已经在摄政王的掌握中,那又能怎么样呢?

寇铭朝天大喊一声:"成王败寇,我们已犯下株连九族的谋逆罪,便是投降,陛下也不会饶了我们的家人,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杀出去,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算一双!"

禁卫军统领一惊,寇铭率先放出两枪,打死两人,抢在禁卫军统领前面悲壮地大喊:"天道何存啊?!竟让这等无耻之徒坐上君主之位,绥平帝,终有一日世人会揭穿你丑陋的真面目!"

场面瞬间失控,寇铭的队伍里有十几人持火枪,火枪愤怒地无厘头四处扫射,还有扛着大刀的人跟砍大白菜似的乱砍,死的有那些贵夫人,也有冲进来搏斗的禁卫军,血腥的味道在焦灼的空气里蔓延,蔓延至整个大殿,鲜红的血水渗透出去,染红了一大片白色的雪地。

禁卫军首领的招安呼喊完全成了无用功,杀红眼的人是不会停手听他说什么的。

金穗和两个丫鬟护着慕容王妃躲在铜鼎后面,这个位置可以躲避子弹。她随手捡了把沾血的刀,看见御林军服饰的人冲过来便挥刀抵挡。

慕容王妃万万料不到寇铭会如此大胆,不管不顾地杀起人来,想上前帮金穗的忙,却发现腿是软的。

金穗砍翻三四个人之后,蹲下来微微喘气,她怀里有一把精致的手枪,是楚王府最新研制出来的,楚回涂送了三把,一把给姚长雍,一把给慕容霆,第三把给了她。楚回涂用这三把手枪换了与姚长雍共同出海的机会。

可她不敢用手枪,万一事后追究起来,整个姚家都得玩完。所以,她只能捡起前世和这世所学的搏击术,把那些想要杀她的人当做练习时的木桩子砍。

砍到第六个人,禁卫军已然取胜,金穗手上黏黏腻腻的都是血。

慕容王妃搂住呆滞的金穗,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滑落:"长雍媳妇,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锦屏激动地半抱住金穗,哭得稀里哗啦:"四奶奶,赢了!"

金穗嘴角缓缓勾起,软倒在慕容王妃的怀里。

...

离混乱的除夕夜过去五天了,伯京风声鹤唳,到处是禁卫军在抓捕反贼,御林军被强行撤除。

金穗半靠在鸳鸯软枕上吃橙子,锦屏在一旁切瓣,黄老爹和王举儒紧张兮兮地围在她身边,她无奈又觉得暖心,那场灾难终于平安度过,宫变的经过也陆陆续续由两位老人家说给她听。

造反的宫内侍卫是御林军,宫外军队是燕州太守手下的兵将,摄政王包围皇宫后,京畿大营反包围拿下燕州军。宫内被摄政王调走的禁卫军突然出现,拿下御林军。

皇帝痛斥摄政王狼子野心,在朝臣面前拿出摄政王勾结外虏的证人和证据,黄老爹和王欣三兄弟出面作证。

紧接着,又连夜在摄政王府和摄政王和陵寝里抄检出大量的古董,经鉴定是开国皇帝嵇开的陪葬品!

摄政王盗墓!挖老祖宗的坟!

一语惊起千层浪,王欣三兄弟的证词佐证摄政王私卖开国皇帝的陪葬品,利用不义之财开办祸害百姓的赌坊和私运阿芙蓉入境。

摄政王的罪行太过恶劣,尤其是挖开国皇帝的坟,堪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被赐千刀万剐,他的两个儿子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幼子嵇延兴成了通缉犯,一干女眷判终身监禁。

没有人为摄政王求情,因为那场内宫的战乱不少朝臣的妻子女儿老母被寇铭乱刀砍死,各大王府甚至要求让摄政王和妻女以及寇铭的家人判凌迟之刑,却还是被崇尚儒家思想的朝臣们据理力争保了下来,寇铭株连九族,九族斩立决。

傅柳梢以谋害养父的罪名关入大牢,她在宫变那天受到惊吓,孩子七个多月的时候早产,因没有产婆,傅柳梢难产身亡,牢头用她破旧的衣裳包了孩子,还没走出牢门,那孩子就没了呼吸。

除此之外,寇铭一枪打穿了姚太后的脖子,姚太后侥幸保下一命,却再也不能说话了,得知她亲生父亲傅池春死了,她也是面无表情,一滴泪都不曾流下。

王举儒点评道:"摄政王以为小小的东瀛会拖住陛下和王府的全部注意力,慕容王爷倒是好谋略,一面让慕容世子打击东瀛,一面收集摄政王的罪证,和陛下暗中策划,双管齐下。"

黄老爹叹息一声,说道:"最令人佩服的是太上皇,被摄政王以阿芙蓉控制三十多年,却毫不避讳地站出来揭露摄政王的罪行。"

金穗递给黄老爹和王举儒一人一个橙子瓣,惊讶道:"太上皇出山了?"慕容王爷数次密信太上皇,如石沉大海,没想到最后关头他还是出山了。

王举儒点头道:"太上皇被云游的空灵大师收为弟子,空灵大师让他了却红尘,太上皇受空灵大师点化,这才会出面指证。"

空灵大师不是去东方云游了么?金穗以为他去了东瀛呢:"空灵大师现在何方?"

王举儒捋捋漂亮的长胡子,眼中闪过笑意:"空灵大师言道,佛法普渡众生,西方有变,他和太上皇去西洋传教佛法。"

金穗咬了咬唇,有些懊恼,早知道空灵大师去西洋,她就会写封信让空灵大师带去了。

她可是看出来了,姚长雍在哪里,空灵大师就会去哪里。

这次宫变史称"绥平哗变",因这一时期,先是有海啸三灾,皇帝禅位入空门,接着十年皇叔摄政,皇帝堪称史上年岁最小的皇帝。野史上称,绥平帝尚在襁褓便登基为帝,还不会说话就和摄政王斗智斗勇。

...

元宵后,摄政王谋逆之事尘埃落定,绥平帝论功行赏,慕容王府立了头等功,由于东瀛贡品船两次被劫聚拢的阴云终于消散。

金穗在宫变上的反应也被夫人们暗中相传赞赏,一时在伯京贵女中刮起一道尚武之风,儿郎们娶的贵女越是彪悍越是有面子,教导武术的学院女先生们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宫变之后,朝臣拧成一股绳,再次把目光放到东海上,东瀛松尾家族不耐打,几次海战后溃不成军。松尾族长松尾一郎死也要死在王宫,负隅顽抗。慕容霆一把火烧了东瀛王宫,松尾族长火烧屁股出逃。新的东瀛王要建造王宫,请求大夏援助追击松尾一郎,慕容霆和沈家世子欣然应允。

这时候西洋诸国也来插一脚。

西洋王室早受不了东瀛倾销阿芙蓉,听闻大夏天朝攻打东瀛,兴冲冲漂洋过海开了战船来,停泊在南海港和东海港。

整个朝廷听完西洋黄毛绿眼人的慷慨陈词,一个个目瞪口呆。

西洋小国是搞不清楚状况啊,东瀛是大夏的从属国,在大夏眼中,东瀛是自家孩子,打它是让它长记性,西洋诸国来掺合一脚是怎么回事?自家的孩子自己能打,别人想打,这是找架打来的吧?

而且,西洋诸国将战船停在大夏港湾里请求攻打东瀛,是想跟在大夏后面捡便宜呢,还是来示/威呢?

关于东瀛向西洋倾销阿芙蓉一案,绥平帝押后再审,等慕容霆和沈家世子先捉到松尾一郎再说。

停泊在港湾的船只蠢蠢欲动,对东瀛的愤恨超过对大夏的畏惧,领头首领不敢无功而返,佯装回国,却在中途转而驶进东瀛海域,登岸攻打东瀛,烧了一大片罂粟地。

朝臣弹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向绥平帝的案头,绥平帝等着东瀛王上折子求助,还未等来,朝臣捧着玉笏又奏道:"西洋诸国停泊大夏期间,向我沿海地区百姓暗中倒卖阿芙蓉,此等行径天地不容,求陛下降旨给西洋愚民一个教训!"

绥平帝的父皇因为阿芙蓉丑闻不得不剃度出家,又不得不远走海外,他对"阿芙蓉"三个字极为敏感,闻言便觉得屁股底下的龙椅长了针,怒而发檄文,讨伐西洋诸国。

战争一打起来,双方的摩擦不断升级,西洋武器简陋,又因阿芙蓉的缘故民衰国弱,高大的身体却无法抵住火枪的磋磨。

慕容霆和沈家世子覆灭了漂洋过海的西洋战船,又上折说西洋诸国如此藐视天朝国威,代表的是西洋诸国王室的态度。于是,水师休战一个月后,再度出发,跨远洋攻打诸国王室。

...

慕容霆出发前,姚长雍便回国了,先到伯京汇报失踪真相:"...幸好有慕容王府的侍卫巫秀抓住浮木,救了臣下一命,后来在海上漂泊数日,遇一荒岛,两月后遇到去往马六甲的船只,听闻海上打战,便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有我朝船只经过..."

绥平帝站在御花园开得最灿烂的牡丹花前,拍拍姚长雍的肩膀,感叹道:"爱卿这一趟实则凶险,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联相信,爱卿是有福之人。"

"臣谢陛下吉言。"姚长雍神态恭敬很多,皇帝以前都是戏称他为舅舅的。

姚长雍辞官回到锦官城时,已到秋天,金穗在姚府等了他又一个春秋。

她教姚老太太打了一套太极拳,如今姚老太太日日练,还专门请个琴师给她伴奏,身体硬朗许多,说话、走路都利索了。

姚大太太仍旧主持姚府中馈,骂完小丫鬟,扭头就笑盈盈地让嬷嬷给金穗炖补汤:"你们四奶奶忙得脚不沾地,不补身子,哪里有体力骂那群滑头的老掌柜?"

金穗翻着文件,张嘴吃掉姚长雍拨了白丝的橘瓣儿。

姚长雍的手指在她唇上停留摩挲,金穗拍手打掉他的手,翻个白眼:"金玉满堂你不管,别的生意你也不管,倒来打搅我。"

姚长雍讪讪的,他转了大半个地球,到头来发现最喜欢的事有两件,一件是雕玉,一件是和妻子厮混。自从帮助慕容霆把从西洋宫廷缴获来的奇珍异宝藏在蓬莱岛上,他就开始赋闲了,此时金穗已经完全上手姚家事务,他便拿起刻刀,做起他最喜欢的事。

这天才刚雕刻完,见金穗总不理他,他无聊,就想拨弄两下引回她的注意力。

自从金穗及笄,他尝到了真正的男女之欢,除了雕玉,恨不得拴在金穗裤腰带上才好。

姚长雍眼一眨,摸出一只和田玉镯,捉住妻子软玉似的的腕子戴上,讨好地道:"我就是去雕这个了,以后我雕的玉全是娘子的,只求你欢心,好不好?"

金穗心里甜丝丝的,一面看信,一面看腕上的玉镯,却挑眉道:"你舍得?只我一人戴,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姚长雍心喜,站起身,试着揉捏她的肩膀:"娘子养家辛苦,为夫的自该尽量为娘子打理身边事,让娘子心无旁骛。"金穗看呆了镯子,忘了拍开他的手。

"镯子里的观音像,脸咋那么熟呢?"越看越像她的脸。

姚长雍压低头,亲她白皙的脖子,一手沿着腰线下滑:"观音生万相,这是专属于你的观音。穗娘儿,过两日我请个金玉满堂的画师来,给咱俩画张像,你高兴么?"

金穗嘴角翘起,喜不自禁,轻轻点头,姚长雍思想这么超前,居然知道照相了。

姚长雍双手握住她的饱满,吻得她脖子不自禁地扬起:"穗娘儿,我好想你..."不等她回话,嘴巴堵住她的嘴,两条舌纠缠在一起互相追逐。

金穗喘气,一把被推在桌案上,案上的纸撒了一地,她气闷,黄老爹来信说文华怀孕了,他和文太太要在兖州帮忙照看文华,顺便教两个新收的徒弟鉴定黄金。外公王举儒来信催促她赶紧生个孩子继承他的爵位。方才来书房前,做了管事妈妈的锦屏也来回话请产假,青凤一个大男人不害臊,竟然也请了产假回去陪锦屏。就连最晚成亲的珍眉前几日也笑眯眯地说怀孕了,还提前给孩子起名叫做紫薰。

金穗勾下姚长雍的脖子,吻住。身边的人都在怀孕生孩子,要么就是在催她生孩子,姚大太太天天炖补汤,她再不散散火,明早又该流鼻血了!

姚长雍望着妻子妩媚而潮红的脸,邪邪一笑,坚定不移地攻城略地。

这是一场持久战。

...

姚长雍二十周岁生辰及弱冠礼,姚老太太拿了红贴来:"长雍的字在取名字时便取好了,叫朴玉。"

言罢,又笑眯眯地看着金穗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雕金琢玉。"

金穗有些茫然,姚长雍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唇角笑容如春日暖阳:"那年我毒发病愈,霆表哥来梁州,老太太便说,雕金琢玉。然后,你就嫁给了我。"

金穗恍然大悟,偷偷掐他一把,姚长雍轻轻抽气:"穗娘儿轻点,我掩好了袖子你再掐!"

"..."金穗瞪眼。

偏偏有个孩子没眼色撞上来,一把推开姚长雍,大叫:"婶婶,我媳妇呢?"

金穗差点吐血,脑袋再次发蒙。郑文婷尴尬地笑,拉开慕容淇,轻声细语地哄。

慕容淇不服气:"母妃明明说我媳妇住在婶婶肚子里,婶婶,婶婶,你快让她出来吧?"

郑文婷皱眉,软声道歉:"弟妹莫急,你头胎定是个儿子。"

金穗脸一白晕过去,姚长雍拦腰接住:"穗娘儿!快请大夫!"

金穗千辛万苦为姚长雍找到的顾曦钧上前,丢个白眼给姚长雍:"我就是大夫,你还要请谁?"言罢,给金穗扶脉,却是摇头晃脑半晌,等姚长雍急得嘴上起个泡,他才道:"恭喜姚四爷,四奶奶是喜脉!"

姚长雍傻了。

郑文婷悄悄告诉慕容淇:"淇哥儿,你媳妇住在你婶婶肚子里,你一定要爱护她一辈子,晓得么?"

她迎着风的眼微微眯起,世上最浪漫的爱是青梅竹马。

(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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