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欧氏的大门,初夏才真真正正喘出一口气,每一次与欧瑾瑜的交锋,她都感觉力不从心,可下一次又会乐此不疲地继续,她揉着疼的不行的太阳穴,万里长征,她走出的恐怕连一步都不到。
司机尽职地迎上来,“太太,您想去哪?”
初夏摆摆手,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司机欲言又止,初夏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抢先说:“你放心,欧总不会找你麻烦,而你也该识时务,毕竟你现在是给我开车,你就该听从我的安排。”
这个司机就是当年称赞初夏与别的女人不同的人,他不相信地看看她,初夏笑笑,他肯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的变化简直太大了,她却不在乎地转过身,如果一个人经历那么多还可以不改变的话,除非她傻,或者在装傻。
漫长的街道上,初夏没有左右观瞧两边林立的橱窗,她只是一步一步丈量着脚下的步子,是的,她以后走的每一步都不能错,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
掏出电话,她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听到江雨默柔和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肆意而过的风也和煦了许多,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一刻不停,“江雨默,江雨默??????”
他只是听着,既不回答,也不打断,她想如果不是她自己停下来,他便会一直这么陪她傻下去,她咯咯地笑着,可惜,她和他都没有肆意妄为的时间,她突然收住笑,“江雨默,我们是不是该做些正当生意?”
他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包括走私军火,可她却永远不会明白,他费尽心力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好,你对什么感兴趣?”男人依旧问得清淡如风。
初夏这才静下心来,贸易、进出口、地产、建材??????所有她都一窍不通,可就在一片茫然中,似乎前方突然亮起一盏灯,于黑暗里便显得弥足珍贵,仿若在颠沛流离的海中,终于在远方望到了那引航的灯塔,它也许并不显眼,微弱的光亮隐在薄雾中,却给人心里的希望。
她隐在心里的笑慢慢浮出来,淡淡的,冷冷的,带着心里幽暗的潮气,像是咸咸的海风裹着细碎的浪花扑向岸边,“凡是欧氏竞争的生意我都感兴趣,凡是欧瑾瑜要的东西我们都要想办法得到!”
她听见听筒的那边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对方逐渐加速的呼吸声,几乎会让人忘记了这一场对话,可是她知道他在听。
江雨默确实在听,而且每一个字都听得仔仔细细,只是这每一个字咀嚼在嘴里,再把它生生地咽下去却着实不容易。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与他将面对面地作战,他不怕,可是当硝烟真的弥漫,他却从心底莫名地恐惧,他不是怕他,而是怕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她早已迷失了方向,忘记了最初的路。
她真的要他死吗?她真的要他万劫不复吗?如果这个战场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刀起刀落之刻,她心里究竟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江雨默?”初夏似乎也察觉到他不同于往常的沉默,咳了一声,还是解释着:“我只是想,如果他在意的一定是赚钱的生意。”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解释,江雨默不禁哑然失笑,欧瑾瑜,商界新生代里的翘楚,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判断似乎都能成为衡量名利场上成败得失的标准,沿着他的路走,从他嘴下夺食无疑是省去了很多选择的时间。
可他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什么都没做,她便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比自己强,江雨默第一次有了不可抑制的怒意,她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不如他?
或许男人天生就是好战的,他不喜欢主动挑起战争,可这不代表当战火已经无声无息地蔓延至他的脚下,他还会选择无视这一切的存在。
初夏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他们现在在做一个淮海建设的案子,不过好像流动资金出现了问题,我们不妨试试。”
江雨默没有温度,没有起伏地回:“好,我会派人去查。”没等她再说话,便毅然决然地挂断电话。
初夏本想告诉他,她手头刚好又有一笔钱可以汇入,如果参与淮海的案子也许会有帮助,当然她不会告诉他这笔钱的主人其实是欧瑾瑜的爸爸欧瑞祥,八位数,数目虽不大也不算小,他给她的时候只是说:“忘记以前,好好对待他,以后我每月都会给你一笔钱。”
她笑了,一个商人的父母就只会用钱来买孩子的一个幸福,血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作为父子,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有着天生的默契,都喜欢用钱来得到一切,欧瑾瑜是用钱来买一个妻子,而他老子是用钱来买一个心安。
初夏想,这是他作为长辈对她的宠爱还是根本就是一笔补偿费?补偿他儿子欠下的一条人命,补偿一个家庭瞬间的灭亡?
他是欧氏的董事长,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网上那个沸沸扬扬的事件,不然它不会只是短暂的出现便销声匿迹,欧瑞祥有这个能力让一切媒体集体保持沉默,封口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而如今,他又故技重施了,他是希望我也从此闭嘴吗?从此放过他的儿子,因为他知道这场婚姻他无力阻止,便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使我善待他的孩子?
原来欧家的人也会有舔犊之情,他们也会知道人心是肉长的,可是别人就没有心吗?别人就活该被践踏在脚下,失去了最亲的人却不能伤心,你是要我忘记忧伤吗?你连伤心的权利都忍心剥夺,太残忍了,哈哈,也许你错了,不知道这些钱是让我忘记,亦或让我记得更加清楚。
“谢谢董事长。”那一天,初夏回答的彬彬有礼。
即便嫁给欧瑾瑜,她依旧只唤他董事长,那一声爸爸她喊不出来,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配得上那个称呼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初文卿,可他不在了,永远不会在她眼前出现了,所以那个称呼只能永远地埋葬,陪着他埋葬在初夏的心里,每一天,她都会在同一时刻在心里小声问:“又是一天了,爸爸你还好吗?”
她期盼那个温暖而熟悉的声音可以回复她好与不好,亦或可以简单问她,“小夏,你还好吗?”
我不好,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她痛哭失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