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滚出去。”一阵瓶瓶罐罐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几个太医狼狈的从大帐里跑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军医,他们哪里见过千军万马之前神态不变的将军此时发如此大的火,冰刀似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但此时发怒的神情让他们竟觉得两腿发软,寸步难行。
季庭跪在帐中,额上一个血印,明显的是被东西砸的。陌亦辰坐在软踏上胸前绑着绷带,中衣散散的穿在身上,索性帐子里温度比较高,不然非得冻死。
冷酷刚毅的脸上阴晴不定,苍白的嘴唇,纱布上的斑斑血迹可见他的伤势之重,“季庭,你好样的,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季庭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是他擅自违抗王爷命令将王妃带出千佛寺,又没保护好王妃,致使王妃下落不明。
“出去自领一百军棍。”陌亦辰疲惫的摆了摆手。
他被人从背后射了一箭,差一点就丧命,这次的伤虽然离心脏很近,但是却不是他在战场上受伤最重的一次,也不是最危险的一次。连日来昏昏迷迷,但是仍然保持一丝神智,他知道钱洲在他昏迷之后失守,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失了他就再收回来。
东西没有了还能在找回来,可是心呢?
谁能告诉他,他只是短短昏迷了几日,为什么她的王妃又失去了踪影?当知道落儿为他奔赴前线时,他心里涌起的无限的感动,可是知道她现在下落不明时,心瞬间就空了下来。
他知道他的王妃的本事,也知道她背后有一股势力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战场是一个什么地方。现在军中奸细还未查出,前线更是鱼目混杂,万一被敌军的探子知道她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幽,你去拿些伤药给季庭。”站在一旁的幽抬头看着陌亦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离开帐子。
因为季庭留在京城保护那女人的安全,为了掩人耳目,他就乔扮成一个小兵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那个女人还真是自家主子的克星,她以为战场是好玩的吗,简直不自量力。
“冥。”陌亦辰站了起来。
“王爷小心伤口。”一个黑衣人如影子般出现在大帐之中,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听不出什么感情。
“可查出什么了?”陌亦辰想起那张熟悉的面孔,怎么会是他?
军中确实有奸细不错,是以他们当日才会遭遇埋伏,但是射中自己致命一箭的却不是那个奸细,而是他。
自己也不是从后面被射中,而是从前面被箭直直射入身体,几乎穿心而过。
心在滴血,他手上的弓箭还是没有射出……
那个人是谁,十几年在军营里相依为命,他确定自己不会认错那张脸,可是他不是早已在战场上英勇救国了吗?为什么会在周国,还成了一个将军?
从心里上陌亦辰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的眼睛,可是他不能冒险,于是他让人隐瞒了真相,箭是从后面被军中奸细所射。
“此人名为云澜,,是周国这次派出的副将,周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凤鸳公主的驸马,祖辈都在周国,族中也曾出过一位将军,后来家族没落。三年前在武试上一战成名,被皇上钦点为武状元,并赐婚与凤鸳公主,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可谓如胶似漆。”黑衣人抬头小心看了一眼陌亦辰。
“祖辈都是周国人,这么说不可能是他了?” 可是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同样的相貌。
陌亦辰心里很矛盾,如果那个人不是易容,他有八成的可能肯定他就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变,可是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那拉弓的动作,嘴角自信的笑,恍若让他回到两人并肩作战的时候。
所以那一箭射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原本可以从自己手中射出的箭,他也没有射。
周国驸马,感情如胶似漆,如果真的是你,你让四姐情何以堪?
陌亦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面色凝重,若是他,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亲如兄弟的人会给他致命的一箭,若不是他,那么着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相比后者,他仍希望是前者。
不是他畏惧阴谋,而是没有什么事比他活着更加重要。
可是这也更让他担心,熟悉的动作,陌生的眼神,在昏迷的几日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见到他?”
“不是易容。”一句话便说出了陌亦辰想要知道的。
“你怎么看?”眉头微蹙。
“行军布阵,无一不是付将军身前的作风。”这句话足以肯定了陌亦辰的猜想。
“可还查到了其他消息?”
“他并没有住在大军的军帐之中,而是在周国边境的府邸,凤鸳公主也在,府内戒备深严,能打探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毫无破绽。”
“继续查,我一定要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陌亦辰沉声说道,“还有暗中查访王妃的下落,一定要确保王妃的安全,另外暗卫中出了叛徒,你知道该怎么做。”
“姐夫,姐夫……”冥闪身消失在大帐之中。
陌亦辰拽起床头挂着的白袍穿好,一个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直接踢开帐门,闯了进来,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牛饮起来。
“咳咳,绯衣,你怎么会来这里?”陌亦辰惊讶的看着应该在远在京城的叶绯衣。
“姐夫,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叶绯衣喝够了,才抬起头,真是渴死她了,那个该死的把她的水囊抢走了。
“胡闹,军营哪里是女子来的地方,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姐姐该担心了。”陌亦辰在叶府呆了不少时日,早就和叶绯衣这个自来熟的混熟了,叶绯衣现在是一点也不害怕。
“姐夫,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都没有一点感动么。人家历尽了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见到您了,呜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