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五六分钟,110的警车先赶到,警察跳下来,刚拍好凶杀现场的照片,10救护车也赶来了。医护人员跳下来,迅速把杨兴宇抬上救护车,鸣叫着开了出去。
正在家里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孙小琳,听到救护车的呼叫声,才打开后窗来看。只见楼下人影晃动,好像在抢救病人,她就没有下来看。她要照顾儿子,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看种事。
救护车刚开走不到两分钟,就有小区里一个认识他们的中年女人上来敲门:“快开门,你老公出事了。”
孙小琳一听,两腿一软,差点昏倒下来。但她还是支撑着走出来打开门,那个中年女人说:“刚才救护车救走的,就是你老公,我认识他。”
“兴宇啊——”孙小琳喊了一声,大声哭起来。她扑出门,疯了一样地向楼梯口奔去。
儿子拼命追出来:“妈妈——我也要,去看爸爸。”
那个女人连忙去抱她的儿子,然后帮他们关了门,跟上去,对孙小琳说:“不要急,兴许没事。”
到了楼下,见那里聚着一大群人,在议论纷纷。孙小琳绕过人群,往小区大门口急走,那个女人冲着人群喊:“谁有车子?快帮她送到医院去。”
一个男人说:“我有,来,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
于是,那个人就开出车子,那个女人将孙小琳拉上车,自己抱着她的儿子,也上了车。车子开出小区大门,迅速追前面的救护车去了。
上午上班,教育局局长杨兴宇昨晚在自家楼下遇刺的消息,就像一个惊雷在市政府大院里炸响,然后迅速在各个办公室里传开。一向平静肃穆的市政府大院里突然风生水起,掀起轩然大波。
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们一下子都紧张起来,有人迅速行动,忙着去处理这件事,
有人用电话请示汇报,秘密商理对策,采取果断措施,应对事态发展。有人则绷紧神经,在暗地里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无关的人们也受到了极大震撼,他们都猜测不已,议论纷纷,感慨万千。有人气愤地说:“这一刀捅出了腐败分子的嚣张气焰,是腐败势力向反腐力量的一种公开挑衅。”
有人则预示说:“这一刀也捅醒了人们的神经,真正捅开了全市反腐斗争的盖子。”
是的,市里政法战线上的有关人员早已行动了起来。昨晚110接报后,警察不到10分钟就赶到现场,一边处理现场,追查凶手,一边向领导汇报。
公安局丁局长接到电话,十分震惊。他对出警人员作了指示后,连忙开车往现场赶去,在路上就打电话向冯书记作了汇报。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冯书记接到电话,非常震惊和后悔,“都怪我们,昨晚没有坚持把他留在宾馆里。”他随即向梁书记作了汇报,并进行了自我检讨,“梁书记,这件事我有责任。尽管它有不可预测的突发性和偶然性,但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疯狂程度,也太大意了。我们想是想到了,让杨兴宇住在宾馆里,但他没有同意,我们也就没有坚持。我敢说,这件事一定与朱金和有关。”
“我看你们是有责任。这样廉洁自律疾恶如仇坚持反腐斗争的好同志,我们市里有几个?啊?他这样做,是有极大危险的,你们难道就想不到吗?”梁书记震怒以后,对他们作了严肃的批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果断地指示说:“现在,你们要吸取教训,加紧行动起来,迅速侦破这个案件。我限你们在一个星期之内,必须将凶手促拿归案。至于如何应付媒体的采访报道,我的意见是,要公开透明,实事求是。在不影响侦案工作的前提下,有步骤地如实向媒体披露事件的最新进展。”
冯书记沉吟着说:“这个,恐怕你得跟支持市委常务工作的郝书记说一下才行。”
梁书记说:“好吧,你们明天上午对朱金和实行双规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打电话给他。”梁书记想了想又说,“明天一早,你们就要代我去医院看望杨兴宇同志,安慰他的家属,做好他们的保护工作,千万不要再出现意外了。并要求医院方面,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杨兴宇同志。同时,你们要以朱金和为突破口,全面出击,打响我市反腐斗争的攻坚战。”
冯书记说:“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
梁书记说:“我争取提前回来,你们一定要顶住压力,齐心协力,周密安排好市里的各项工作。”
杨兴宇遇刺案的专案组昨晚就成立了,由丁局长亲自领导,今天一早,就展开了侦破工作。另一个行动小组由高检亲自挂帅,也在今天上午上班后,开始了行动。
上午十点,市政府大院里的议论声还没有平息下来,一辆检车就静静地开了进来。在大楼前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三名穿便衣的纪检干部。他们乘电梯上楼,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朱金和的办公室。
正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的朱金和见他们进去,脸色一下子黑下来。但他马上镇静下来,转过头看着他们:“你们是?”
三名纪检干部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其中一个为首的纪检干部不卑不亢地说:“我们是市纪委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朱金和身子一震,脸更加发黑,但他立刻又装起了糊涂:“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纪委干部严肃地说:“有事要询问你,请你快一点。”
朱金和还是坐在那里不动:“谁让你们来请我的?”
那个纪检干部有点火了:“不要再问了,我们穿便衣来请你是客气的,明白吗?”
另一个纪检干部说:“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朱金和见他们态度如此严厉,搁在办公桌上的两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才站起来说:“那我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一个纪检干部抓过他的手机说:“对不起,你现在不能打电话。”
朱金和有些恼怒,瞪大眼睛想争辩抗拒。一名纪检干部低声喝道:“请你快一点,不要不识事务了。”
朱金和这才跟着他们往外走去。但走到外面,他还是强打出笑容,昂首挺胸地对朝他们看的人点头微笑。
他被三名纪检干部夹在中间,请进了检车,然后开出市府大院。检车拐来拐去,没有朝市检察院方向开,而是开到郊县一个什么地方的院子里。大门一关,几名纪检干部将他带到一间审议室,开始了审训。
他们让他坐到屋子中间的一张椅子上,这是双规,还不是逮捕,所以没有给他戴手铐。三名纪检干部坐在他前面的一张桌子边,中间那个为首的纪检干部开始说话。他是下面一个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姓方,专门抽调上来负责朱金和案。他昨晚连夜赶到市里,与高检会面,熟悉有关情况。今天一早就与市纪委和检察院的两名同志碰头,然后一起来对朱金和实行双规。所以,朱金和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朱金和。
“朱金和,我们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你应该清楚。”跟朱金和差不多年纪的方检察长脸色平静地说,“我们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也应当知道。但我再给你说一遍,希望你不要抱侥幸心理。我们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是不会无缘无故请你来的。现在,我们还是要先给你一个主动交待问题立功补过的机会,希望你毫不保留地说出自己在经济和生活等方面的所有问题,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朱金和观察着三名纪检干部的脸色,态度有些傲慢。他冷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有什么问题?你们知道的话,就说出来好了。”
方检察长说:“我们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朱金和老练地说:“真是奇怪,我没有问题,让我说什么?”于是,他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其实,他还不认为自己是一头死猪,而是一只暂时被抓进笼子的狡狼。必须装糊涂,咬紧牙关,才能有逃出去的机会。
他从神色上观察,感觉他们还没有真正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更不知道他是杨兴宇遇刺案的幕后指使者。而真正让他存着侥幸心理并顽抗到底的,还是他感觉自己并不孤立,还有希望。因为市里一些头面人物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会设法营救他的。
纪检干部耐心地等了他半天,他依然态度强硬,矢口否认自己有问题。晚上接着再审的时候,他们再问问,朱金和只避重就轻地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反过来做起了他们的说服工作:“我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对我实行双规的?尽管我现在没有资格问你们这个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