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许凌霄犹豫了一会,摇摇头,笑道:“子聪你又胡言乱语了,世人有相像,这并非奇事,也值得你拿出来说道。谁人不知宋驸马只得一个女儿?”语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含警告。
纳兰容止张嘴正欲辩驳,却被人立即截了话去。
“就是就是!更何况宋驸马故去的时候,你才多大?不可能偶尔见过一面隔了几年还记得这么清楚吧?”周立扬白了纳兰一眼,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没眼色的笨蛋,世子都已经提醒得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想继续纠缠!也不知他爹是不是知道自个儿子愚钝,才给他起了“子聪”这两个字!以后暗地里还是叫他“子笨”好了!
纳兰容止兴致勃勃地解释:“我看过驸马爷的画像,在我们书院山长的房间里就有啊!小玉的眼睛眉毛,跟画像上的驸马爷如出一辙!”边说着边在自己眉眼上比划,神采奕奕的双眸绽放出八卦的光芒,就差对着小玉直接问“你娘是谁”了。
周立扬再次抚额。他真的不想再跟这傻子说话了。
程一非是武官家中次子,将军府的爵位由他大哥承袭,为了打入文官圈子给自身搏个好前程,他很小就被父亲送到文山书院念书了,自然没少听师长们提起这位状元郎,至于山长房间里是不是收藏着这么个大才子的画像,他却是不知,因此没有发言权,只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好友们喋喋不休的争论,最后,他将视线投注在引发友人热论的那个孩子身上。
宋如玉正在专心的吃汤包,先将包子上端咬开一个小口,慢慢吸干内里的汤汁,再将包子拆吃入腹,而后舔舔水润的红唇,微眯起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程一非盯着对方柔嫩的红唇,咽咽口水,突然觉得有些饿,于是毫不客气地夹起包子就吃,一口一个,满嘴流油,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他从来不曾觉得,聚贤阁的包子有这么好吃!
一旁的周立扬发觉了好友的豪放,他灵机一动,夹起一个包子塞到正张嘴说话的纳兰口中,总算是堵住了他的话。
“吃包子吃包子!说那么多废话也没见你口水干了!”周立扬站起来,殷勤地斟茶倒水,在纳兰好不容易咽下包子后赶紧将杯子递到他唇边,强硬地灌了下去。
纳兰憋红了脸,差点没被那包子噎死,这下看到茶水,也顾不上是不是冒着热气了,一口灌下!而后,又一口喷了出来!
“我擦!小站,你想烫死我!”纳兰吐着舌头,不住的用手扇着。这下好了,他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双眼泪汪汪地瞪着罪魁祸首。
小站,是周立扬的小名,取意“立”字,也只有他们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友人能够叫出口。周立扬毫不在意的嘻嘻笑着,刷的打开描金漆绘花鸟香樟折扇,殷勤的替他打扇子,趁着某人不能发言,顺理成章的将话题转到了这次科考有可能出的题目上。
这下大家都来劲了,各抒己见,纳兰也暂时忘却了宋如玉的事情,居然提议要不要开设个赌局来赌主考官是谁和试题的大致范围,立即被周立扬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嘴巴。
说起来,除了威北侯世子才刚及冠,剩下几人不过十五至十八岁的年纪,又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习惯了,偶尔打架斗殴也不算什么,再说了,圈子里年纪最小的林思贤离京两年再次回来,又才除服,大家自然表现得活泼闹腾些,冲淡一下人家丧母的哀伤情绪,却是叫第一次跟权贵子弟打交道的宋如玉惊讶不已。
她悄悄问林思贤:“他们在家里也都这样?”
林思贤抿抿唇,小小声回答:“一直都是这样。”不过在长辈面前收敛一些。就像他,偶尔也会闹些小脾气。
宋如玉默了默,鼓起勇气悄声问:“我又不参加科考,你带我来做什么?”他们的生活中心,离她太远啦!
林思贤继续跟她咬耳朵。“程家和纳兰家都有经营药铺,你跟他们认识了,日后有些什么药材想要买的,可以上他们两家去。纳兰家铺子里有些稀罕东西,没准你会喜欢。”随即视线落在对方小巧可爱的耳垂上,如莹润的白玉般,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或是想要咬上一口……
林思贤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立即别开眼,不想却对上宋如玉明亮水灵的杏眸,正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他喉头一紧,心猛地慌跳了两下,赶紧又移开视线,心虚的盯着桌上的点心。
坐在林思贤另一侧的许凌霄抿唇一笑,也凑上前跟他们小小声说:“我名下也有一间药铺,小玉兄弟若是感兴趣,可以时常去逛逛。”
林思贤不防世子突然发话,吓了一跳,立即侧过脸对上世子,微微涨红了脸。他只是想让小玉认识自己的朋友而已,世子身份尊贵,跟他来往太打眼了……
宋如玉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愉快地道谢:“小玉一定不辜负世子的好意。”而后又询问了药铺的位置,许世子据实回答,还要解下腰间玉佩给她做信物,慌得宋如玉赶紧摆手拒绝。
笑话,世子随身携带的玉佩定是贵重之物!万一她不小心弄坏弄丢了怎么办?
许世子看她坚辞不受,无所谓的笑笑,唤了门外侍卫进来,掏出一张类似名片的镶金边描紫色花纹的巴掌大的硬纸片给她。这下宋如玉不再推辞,心安理得的收下。
对面正闹嘴皮子的三人看到他们这边私自商量着什么,也加入进来。待知道小玉想要逛一逛京城的药铺,纷纷打包票,直说日后上自家的门只需报上名字就好,家下人等绝不会阻拦。
于是,一场聚会宾主尽欢,将近未时才散去,连午餐都省了。
众人在聚贤阁门口告辞各自归家,许世子一把将纳兰容止扯上马车,拧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个大嘴巴!少说几句会死啊!那宋驸马是什么身份,宋家又是什么人家,岂容他人置喙自家子弟的声名!你口口声声说小玉长得似已故宋驸马,是想要说明什么?是暗讽宋驸马偷养外室,生了私生子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