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明!”
几人前行的脚步被这一声呼唤给叫停了。大家侧身望去,却是李绍明的同乡。
双方互相见过礼,李绍明为大家做了介绍,众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原来,这一行六人都来自永州府。也不是说老宅都在永州,大部分是住在毗邻的几个县镇,离洋槐镇也不算远,都隶属永州府管辖,大家都曾经在永州府学上过学,算是有同窗之谊。只不过李绍明他爹上一科中了进士留任京官,举家搬迁,这才将绍明小朋友提溜上京,塞进了白鹿书院。
至于赵文林、文箴为何与李绍明相熟,那是因为人家的老爹是一个衙门里办差的!前两位,还是京里土生土长的土著,对这些能够大老远由家乡长途跋涉跑到京城里来的学子们可谓是怀着各种羡慕嫉妒恨。因为,这两悲催的娃长这么大,最远只是到了京城郊区的别院中避暑!所以,他们暂时当了背景板,插不上话。
“这么说来,林贤弟也算是咱们同乡了!”相互认识之后,知道林府老宅在洋槐镇,一名身穿赭红色长衫的少年欣喜的说道。宋如玉记得这人好像是姓赵。
林思贤腼腆的笑笑,道:“虽说老家在洋槐镇,只是我却随爹爹在任上的时间居多,说起来实在是惭愧,至今我仍是不太会说家乡话。”他说的一口流利官话,在老宅住了两年也只混到听得懂土话,一张口就露馅。
众人脸上流露出羡艳的表情,就有人问:“不知林世伯现在何处高就?”
林思贤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有炫耀夸口的嫌疑,随父在任上,连家乡话都不会说,这不是变相的吹嘘自己老爹外放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官么!若是叫他们知晓爹爹正是现任吏部尚书……
于是便含笑不语。
李绍明赶紧岔开话题,询问起大家这回进京都有什么打算。众人这才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
“宋贤弟也是永州人士?”一旁有人突然开口。这声音离得很近,似乎人就站在身后。
宋如玉诧异地回头,就看到由相遇开始到现在都不怎么出声的一名身穿青灰色绣竹叶纹长衫的少年站在近旁,看着不过十六七岁,一双狭长微挑的清亮眼眸象是审视般,谨慎地打量着自己。
好像这人姓宁,不知为何会突然问到自己头上,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宋如玉心中稍微有些反感,只得胡乱的点头,又很快摇头。
“我养父母家在永州附近村屯。”亲爹妈就不好说了。
少年微微一怔,很快由对方面色中看出对方不欲深谈,赶紧岔开话。
“我姓宁,前蔚后宇。蔚蓝的蔚,穹宇的宇,家中行二。若是贤弟不介意,可唤我一声宁二哥。”
宋如玉犹豫了。
她跟林思贤这么熟都没叫人家一声“哥”,这姓宁的怎么倒是上赶着拉关系?
于是也不正面回答,只问:“宁大哥这是打算要留在京城读书?”今天来的学子们除了白鹿文山两家,也有其他学院的学子前来观摩,其中半数以上是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当中不乏今科失利打算留京苦读三年之后再战的,也有的是今年才考上秀才,自认能力不足而放弃了今科考试,想进一步深造择名校镀金的。
“正是,贤弟也是如此打算么?不知贤弟属意哪家书院?”宁蔚宇不动声色的靠近,站到了宋如玉身侧。一股淡淡的衣物上的熏香迎面扑来。
这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就算他脸上笑容暖煦神态温和人也长得很是不错,宋如玉仍感觉颇有压力,脚步悄悄往外挪了挪。
“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不曾读经史。”
这时,林思贤突然上前打岔道:“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说你还要替你师叔办事么?”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动声色的冲着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睫。
宋如玉很上道的轻轻敲了敲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文林说,“文林哥哥,待会我还得去药铺里看看,不能跟你们一块吃午饭了。”
“呀,迟些回去不行么?”赵文林有心挽留,无奈林思贤一直在做小动作,不时掂起左脚提醒,宋如玉只得硬着头皮婉拒,说是下次她请客补上。
说真的,她也不耐烦跟一群不认识的公子哥儿一块吃饭品茗掉书袋。特别是在林思贤明显不情愿的情况下。她也看得出来,这一群所谓的永州同乡,有巴结讨好上位者的嫌疑。虽说大家身上都有功名,当中也有两人中了举,可是,架不住林思贤有一个在吏部当官的老爹啊!貌似这个时代的举人是有资格捐官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提些要求来为难人啊!
当机立断,走为上!
辞别众人,赵文林跟李绍明说了两句,亲自将人送了出来。
宁蔚宇的目光一直落在最矮小的那个身影上,久久不能移开。
若是他没有认错,这孩子,容貌与前两年曾经到他们家做客的表小姐十分相似!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只说了一句话,甚至没有一块用过餐,可是,好奇心旺盛的少年郎对于一切新奇未知事物是十分上心的!记得当时自己还跟大哥商议过这个小表妹的身份,只是父亲再三告诫他们不可以冒犯了表小姐,也不能称呼对方为表妹,更不能对外人提及,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就连母亲也不知缘由,更是挑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结果,最后,不知是哪一日家中女眷上香回来,这个表小姐就不再在家中居住了,说是给她家里接走了。在同一时间消失的还有三叔家的三丫头,说是生病了送到庄子上去休养,没过几个月人就没了。为这事前头三婶婶的娘家人还闹上门来,自家大概是觉得理亏,赔偿了一笔银钱了事,还给他家拉走了前头三婶婶的嫁妆,这事才算是揭过。
只是,宁蔚宇一直不相信这样疑点重重的说辞。他总觉得自家发生了什么大事,端看祖母近两年虔诚的吃斋念佛就知道了。在这之前,祖母可是无肉不欢的。
最让他疑心的是佛堂中是那个小小的无字灵牌,大家都说是给三小姐立的……
宁蔚宇微微拧着眉,心绪不宁。
与此同时,文惠公主收到了来自扬州的信件。
信中,有她女儿现如今的画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