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怀了身孕?”曾经梦寐以求的事忽然成真,苏垠雪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凌陌晓希望用胎儿来打动他,于是态度也软化下来,“垠雪,本座看你这样子实在心疼。答应本座,别再和本座对着干。你的身体已经快熬不住了,万一胎儿不保,岂非得不偿失?”
凌陌晓说完竟亲自替苏垠雪开锁。苏垠雪坐起身蜷缩成一团,防备地打量眼前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垠雪,只要你不跑,本座答应你帮你安胎,让你的孩子平安降生。”
“你会有这么好心?凌陌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苏垠雪根本不相信凌陌晓的话。“你利用我去欺骗天骄,你把她害得好惨!把我也害得好惨!你是天骄的仇人,是纪家的仇人,你怎么会不想斩草除根,反而留下纪家的骨肉?”
“不错!我是恨纪天骄!她根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却轻而易举就偷走了你的心。当你恳求我要脱离昭廷时,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她变得一文不值!我怎能不恨她?”凌陌晓说话间情绪有些失控,苏垠雪畏惧地望着她,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这个举动没能逃过凌陌晓的眼睛。苏垠雪越重视肚子里的孩子,她现在的胜算就越大。
她忍了再忍,缓和了面容说道:“但即便我恨纪天骄,我却不恨你。不是我不想恨你,是我舍不得恨你。如果换了旁人,我早就毫不留情给他一碗堕胎药,再或者用刀抛开他的肚子一了百了。可你,我怎么下得去手?”
凌陌晓故作深情一般拾起苏垠雪哆嗦的手捂在心口,“垠雪,你难道就没感受到我内心深处对你的爱?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叫我好好疼你吗?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凌陌晓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这话算是给了苏垠雪一个承诺,尽管苏垠雪仍旧半信半疑,但他明白此刻他已没有退路。
三月是桃花盛放的季节,旋风寨的后山桃李争艳,真好似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天骄正站在一株桃树旁修建枝丫,梅素歆提着篮子沿山路寻来,“天骄,该吃饭了。”
“梅大哥!”天骄回眸一笑,娇容与绚烂的桃花相比毫不逊色,令梅素歆不禁恍惚了片刻。
午饭是梅素歆亲手做的白面饼与红烧肉,天骄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嘴角流满油汁都顾不得擦,显然是已经饿极了。
天骄一边把饼往嘴里塞一边嘟囔,“梅大哥的手艺真叫棒!”
梅素歆望着她开心一笑,却转而又带着几分嗔怪道:“膀子才好点就乱跑,你也不怕辛苦。”
“我瞧着寨子里的人都各司其职,打猎什么的我又干不了,又觉得闷,于是到后山来修剪桃树呗。”天骄来到旋风寨已经将近一个月,肩胛的伤口基本愈合,只是武功几乎废了一半,手臂活动也不太灵活,仍需慢慢调养恢复。
梅素歆望着她神色凄然,“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弄成这样。”
“梅大哥,怎么关你的事?”天骄不忍见梅素歆自责,“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早就没安好心要置我于死地,那晚还幸亏寨子里的姐妹及时赶到,不然我的小命儿也交待了呢!我反而觉得你是受了我的连累。”
这两人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梅素歆不善言辞争不过天骄,于是举手投降。
天骄见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又听他说:“我曾在凤都待过些日子,也听过纪家大小姐如何纨绔不堪,可我真的很难把你同纨绔二字划上等号。更别说什么谋逆,打死我也不信。”
“唉!”天骄叹了口气,“旋风寨的姐妹杀富济贫,各个都是好人,可你和嫂子不也遭了冤狱吗?可见世间并无公平公正可言。”
“我们情况不同,自古官兵和山贼势不两立,不论我们有没有杀错人抢错人,官兵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能活着回来相当侥幸,只可怜我那娘子……”
印象中这还是梅素歆第一次在天骄面前主动提起他的娘子。
天骄看出梅素歆凄哀之色,便劝慰道:“不是还没打听到嫂子的下落吗?梅大哥你放心,嫂子一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被发配之前就听说她被判了斩立决,我没死因为我是个男人,而她就……”根据时间推算,这位梅大嫂恐怕未必在世了。天骄低下头,心里挺不是滋味。
梅素歆忽然问道:“光说我了,你家里有没有相公?”
“呵呵,我成过亲,不过……”天骄犹豫片刻,还是把给邱牧写休书的事如实讲了。“我对不起我相公,想想新婚之夜,我还同他大吵一架,现在着实后悔。他曾经几次三番劝过我要我远离是非,是我自作聪明,被奸人利用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连累了纪家,还带累了他的名声,不得不叫他背负一个被休弃的污名。”
梅素歆摇头兴叹着,“真真难为你了……,你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与他的家族,正说明他在你心里非常重要。”
“梅大哥……”天骄不妨梅素歆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眼窝立刻就湿润了。
她侧过头,紧紧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然而情感的闸门一旦开启,满腹委屈和思念如同洪水波澜席卷而来,充斥、占据了整个内心。
梅素歆掏出帕子递给天骄,“天无绝人之路,你也说当初以为必死无疑,如今却能在旋风寨落脚,谁又敢断定你将来不能重返凤都为纪家平反呢?”
“借梅大哥的吉言!我这条命是梅大哥和旋风寨的姐妹们救的,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回来报答你们的恩情!”天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忽然瞧见帕子上绣着一朵梅花,图案很是生动。
天骄心里一颤,除了邱牧之外,苏垠雪同样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想起了那个缠绵的黄昏,想起自己给苏垠雪背上纹的寒梅图,想起苏垠雪连声呼喊自己并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一阵春风拂面,天骄举着手帕呆呆愣愣想着心事。
梅素歆没有打扰她,只是陪坐在她身旁,一并闻着四周的扑鼻花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