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了蹙眉,成秋碧越来越丰润的脸上看不出他对此事的好恶,他只是问:“这孩子是谁的?”
“我的。”我说,煞是想看看听到这个消息时成秋碧会出现啥反应。
然而,却只听成秋碧一声嗤笑,道:“谁信。”
我瘪了瘪嘴巴,诚实道:“确实不是我的,他是素的孩子。”说着看向怀里瞪着俩紫黑色眼睛瞧着我的奶娃娃。真是个奇特又招人怜惜的孩子,简直了,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啃一口,越看越想……呃,为毛我突然觉得我有潜在的娈童嗜好,天呐,相信这不是真的!
“你说这是素的孩子?”成秋碧下移视线仔细看了看我怀中的小奶娃,末了又是一声嗤嘲:“我情愿相信他是你的孩子。”
就在这时,进到东院以来一直乖巧的一言不发的小奶娃,适时配合着成秋碧来了一嗓子:
“娘亲——”那个甜,那个脆,那个……我想掐死他!
我瞪着斜着小嘴邪笑的奶娃娃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气的!还有,就是……为嘛子我觉得这小东西一点也不像个孩子捏?
失神之际,耳边忽听成秋碧哼笑说道:“虽然不信,但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与你有三分相似……不会,是你在人间留下的种吧?”
眨眨瞪得酸涩的眼睛,我抬头狂吼:“成秋碧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试试!”再敢说一句,老娘就宰了你!
什么在人间留下的种?他说话怎么恁的难听?话说老娘昨个儿才开苞,难道孩子今天就从肚子里蹦出来嘞?咳咳……为嘛子觉着我说话比成秋碧成蛇蛇还难听捏?果然是近墨者黑呀!那个……谁是墨呢?那个那个,跑题鸟。
成秋碧被我吼得一愣,一时间屋内竞相无语,若不是突兀地插进一声鸣叫,恐怕这沉默会织成一片汪洋大海将我们尽数吞没。
低头看向发出这种鸣叫的奶娃娃……的肚子,我说:“饿了?”
屁大的孩子竟然跟我拽起了羞涩,那小脸红的,跟抹了胭脂似的,霎时,又是一阵欢喜从心底升腾,忍不住对着粉嫩嫩的小脸儿就是一顿揉搓。一边搓我还一边跟成秋碧说:
“蛇蛇,快把侍从们送到你那去的奶汁送来些。”说来也奇怪,为何适才素没有直接吩咐侍从将那一大陶罐奶汁送到我的东院,反而要麻麻烦烦地送去成秋碧那里?想不通啊想不通。
深深地看了我怀中奶娃一眼,成秋碧说:“那不是给他喝的。”
“不是?可是素说……”
“我说不是就不是!”成秋碧霸道地截断,令我一时语滞,但想要再补说之时,发现成秋碧已将我平时放在屋里磨牙的一碟子芙蓉糕递了过来。“先吃这个填补一下,一会儿我出去叫下人另做给他点温软的食物。”
即时回神,我说:“那么费事干嘛,你那明明就有一陶罐……”
一句话还是没说完,亦被成秋碧半路截断:“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笨,该看出的什么也看不出,不该知道你照旧一副白痴相,你——”孺子不可教,成秋碧甩袖走人。
我傻了,愣愣地看着成秋碧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然后视线回收,就见怀中的小人儿正乐哈哈地啃着一块雪白雪白的芙蓉糕。话说……芙蓉糕是白色的吗?咳咳,为啥子我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抱着吃东西吃得兴起的奶娃娃,我坐在床头那张绣墩上,我自抚脸颊,自语道:“我真的很笨吗?”
吃东西的小人儿大点其头,重重肯定道:“不是一般的笨!”
砰地一声,小不点的脑袋上就长出了另外一个红彤彤亮闪闪的脑袋。
奶娃娃看上去挺小,实际上也不大,今年才三岁,确实已经不是吃奶的年纪,可他懂得实在太多,让他呈现出的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且很多时候,这种小大人的模样让我觉得与他相处不是在和一个孩子相处,而真真正正是个大人。
奶娃娃名叫苍,单名一个苍,没有姓氏,这点类同更使我确信他是素的孩子,虽然,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一直不愿承认他有一个已经三岁的孩子,但在我的心中,已是无比认同这个猜测。
自从苍的到来,已是过去三天。那天成秋碧走后,紧接着赶来的就是濡以沫,这让我颇感意外,因为以前就算是我东院起火了,他也不一定过来扑救一下,可现在……一进门,又是他经典的劈头盖脸式臭骂,我就当没听见,啥啥不知节制啥啥和人乱搞啥啥居然都搞出孩子的话,不一而足,我能接受,因为我知道濡以沫看似精明看似魅惑,其实他就是个二货,说话从来不走心。和这样的人相处其实挺简单,只要不呛着他就成,对骂肯定是自寻死路。
之后路冬声也来了,碰到濡以沫,俩人本来是同仇敌忾一致讨伐我,但讨伐着讨伐着,不知为啥米俩人就打了起来,我可怜的东院,就这么着差点让他俩激动的鸟给掀了。
想不通,为啥像路冬声那样严谨慎重的性子,一遇到濡以沫就跟炮仗芯被点了似的,满世界的火药味。既然想不通,我也不去想,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孩子,然后对付苍的那个不负责任的爹。
还有,时时不忘对成秋玥防患于未然。
“娘亲!”那个甜,那个脆,那个……继续想掐死他!
我眉角抖了抖:“不许叫娘亲,叫阿姨!”
“小叶子,我要吃龙肉。”苍的小嘴抹蜜似的甜,可是听在我耳里怎么觉得都不舒服。
好吧,我认输,不叫娘亲就叫名字,这孩子谁养的?一点子教养也米有。
我说:“乖乖苍,咱们是人,不能吃龙肉。”既然是素的孩子,就应该是……人……吧……
我惊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从奶娃娃小小后背上支出的两根白嫩嫩的小羽绒翅膀,直接反应就是……扑过去用足了吃奶劲扯向那两片小小羽绒翅膀。
“是不是你路路蜀黍给你买的?还装小旱魃?你知不知道旱魃这种生物很危险的,你要是惹怒了他们……”揪揪揪,嗯?为毛揪不掉?我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专心致志对付小娃娃那两根“假翅膀”。
“讨厌!”苍小嘴巴一扁,泪水莹莹地痛斥道:“人家这是原装的。”
“哈?”我惊,两手保持着拉扯他翅膀的动作呆立不动,那小白翅膀,雪白雪白的,比雪面还白,就成秋玥那两根大白羽翼往咱苍的旁边一站,成秋玥都得惭愧死。再看苍那对儿黑里透着紫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跟两把小羽扇似的,这就是一只将要修成魔王的小旱魃呀!“你、你、你真是旱魃?”
苍小嘴巴一翘,傲气十足:“当然。”
“可是素……他……”素可是人,生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旱魃?难不成,和素有一腿那女的是个旱魃?而且还是个世家子?
苍说:“笨女人,真是越来越笨了。”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好,我原谅他!不过……
一拳下去,我捏着拳头指着他的脑袋威胁道:“以后再敢说我笨,小心开了你的瓢!”
苍嗔怒着,郁沉着,却也隐忍着,双手抱住满脑袋金毛的小脑袋瓜,瞪着一双大眼睛恨恨地看着我。
看到他这个小模样,我笑得特没心没肺,揉了揉他的小脸,然后将其抱起放入怀中:
“这才乖嘛,来,妈妈疼你。”说罢我的血盆小口就咬住了他那张稚嫩柔软的小脸蛋,一顿狂啃。
金乌轮番照亮冥祉的上空,自从冥火的龙蛋被我摔出一个缝儿之后,那被我称作小冥的巨蛋就被送往成秋碧那里去照看。计算着时日,幼龙破壳就在这几天,可是一想到没有得到冥火的母奶,即将初生的小龙前途未卜,我心中就涌出阵阵愧疚之情。可是再去龙域寻林木要一次龙奶?很明显,上一次的事情已经给我留下抹不去的阴影,起码,暂时一个月内,我不想再出现在尸城的地界上。
然,不想是一回事,不得不想又是另一回事。我刚在心中腹诽完一个月之内誓死不去尸城,路冬声匆匆的身影就闪到了我的面前。
进门,他先看了一眼在床上玩耍的苍,发现苍也在回视他,他很和蔼的对着苍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油乎乎的纸包递过去,苍立时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两只小手已迫不及待地打开油乎乎的纸包。我不用看也知道那纸包里边的是什么,果然,苍打开之后,一块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龙肉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说:“路路,你不要太惯着他,小孩子,特别是男孩子,要严厉些管教他才能成才。”
路冬声听我如此说笑了笑,然后顺从道:“是。”
愁闷地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就好像踩不扁打不烂似的,表面顺从,实则油盐不进,今次他答应了以后不会再骄纵苍,然眨眼之后,他很有可能已经顺从苍去环游地球八十圈,如果将来路冬声当了父亲,可以说,一定是个慈父,但绝不是个好父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