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探究的眼睛向雪倾舒撇去,“他是谁?比落尘还厉害?呃……比你还厉害?”
“何止是我?”雪倾舒长吸一口气,俯身揭开被擦得雪亮的锅盖,立时就有扑鼻的肉香从锅里溢出来,一边搅着锅里被炖得咕嘟嘟冒泡泡的野味,一边继续说道:“这三界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与他对抗,除非他自己放弃,否则就算众多法力强劲的高手合力,也奈何不了他。”
对于法力什么的我并不感兴趣,出来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所以随意惊讶道:“这么厉害?他是谁?我倒是真想见见了,还有这么牛掰的人呢?”
雪倾舒搅动野味的手一顿,随即装作拿锅边调味料以掩饰他的情绪波动。抢在他前面把一盒子细盐放到他手里,他顺势接过,将盛盐的容器对着锅口倾倒,跟不要钱似的向里拼命撒,细碎的盐粒好似一粒粒冰晶,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他就是那个能够帮你恢复记忆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本以为他不会再作答,却没曾想,终还是开口了,说完就继续搅拌一大锅野味,望着那一大锅不知道多少人才能吃完的野味,脑中想的却是雪倾舒刚刚的话。
帮我恢复记忆……史上最强……他……
蓦地,我哈哈大笑起来,雪倾舒奇怪地朝我看来,我憋笑道:“看来我有必要去大森林里找找人猿泰山了,哈哈哈哈——”一提史上最强,我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起那个在热带丛林里哇哇哇直叫喊的泰山,强,确实强!我要找到帮我恢复记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样子的一个肌肉男。
-_-|||
某男一看我那副笑到嘴都抽筋的样子,就满脸挂汗,幸好他戴着面具,要不被我塞到鼻孔里的墨汁一定会随着冷汗缓缓流下。瞥了眼雪倾舒被我画得乱糟糟的面具,我就更加止不住大笑,一连串笑声瞬间就充斥了整个茅草屋。
雪倾舒搅动野味的手再次僵硬,我不怀好意道:“你脚上和脸上那抹多墨迹,你就不想洗洗澡吗?”说罢继续大笑。
雪倾舒瞬间石化,然后干脆不鸟我,将煮的差不多的野味捞出来,油花花漂了满锅,看着就没啥食欲,不由叉腰怒斥他道:“你这男人怎么活得这么糙,这东西能吃吗?”用水煮肉,然后撒点细盐,然后的然后就出锅了,难道我刚刚吃的那只兔子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炖出来的?呕——果真是饿坏了,如此粗糙我都能说好吃!
雪倾舒干脆撂挑子不干了:“爱吃不吃!”铲子扔进油花花肆意的锅里,转身推门就出了茅草屋,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立即就被卷进了屋子,雪白雪白的,不一时便化成透明的水珠。
卷起袖子,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从前两个爹爹从来不管我的饮食,我也没饿死不是,基本的厨艺我还是懂的,做不出满汉全席,蛋炒饭啥啥的还是轻车熟路。
舀水刷锅,切肉摘菜,烧火倒油……不一会我就忙得大汗淋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忙得浑身臭汗之后,一碟碟不算精美的家常菜总算是出炉了,等雪倾舒再次回来,菜饭都准备齐备,从前家里用的都是煤气,所以生火实在费了我不少力气。
雪倾舒一进来,就被我鼻子下的两撇黑胡子惊呆了,随即低头耸动肩膀,我恶毒地瞪了他一眼,端着两碟子菜进到卧室内,恨恨道:“吃饭!”我发现我上辈子一定欠这里所有的男人,一个个都跟个讨债的似的,明明为他们好,不是嘲笑就是不领情,还有姜九黎,干脆想一巴掌拍死我,哼——他想要毁灭我的那一刻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上!
从后,雪倾舒将做好的饭菜用法术幻化出的托盘全数端来,然后用不到一秒的时间修好桌子,把饭菜放在上面,肩膀依旧不时耸动一下。
不理他,我把屋里唯一一张凳子拖过来坐下,拿过碗筷大口吃肉大口吃饭。
雪倾舒走过来,俯视着满桌子饭菜,咋舌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了?”
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面具上的墨迹已被洗的干干净净,不甚在意道:“你这面具真难看,等我空出时间再给你雕一个。”本是很随性的一句话,但就是因为太随性,说完之后,我和雪倾舒都愣住了。
再……我为什么要说“再”?
雪倾舒先于我回神,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低哑道:“算了,我这个都戴习惯了,旧东西往往都有感情。”
一边往嘴里添饭,一边点头:“哦——”
雪倾舒有些失望,用法术幻化出一把椅子形状的气体,坐下来开始同我一起沉闷的吃饭。
适才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又和落尘消磨了小半天时光,现在吃的就是晚饭,荒郊野外的,吃完了饭也没啥公共活动,最普遍的活动就是睡觉,除此之外某些有益身心的运动又不能和房间内的某男做。吃完了晚饭就爬回被子里养肉肉,锅碗瓢盆自然有雪倾舒去洗刷处理,我还是个病号,所以主要责任就是在苍林沐过来接我回黑暗之城之前,把身体养好。
想到苍林沐,我心中就一阵不可避免的惆怅。若是以前,我一定以为是落尘和雪倾舒跟我开玩笑,然而现在,通过身体的变化,我已经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拥有一段隐秘的过去,而苍林沐是我儿子的事实,也是无法逆转的了。
一回忆起我和苍林沐在魔界第五城里狂H的三天,后背就层层冷汗。在被子里闭了闭眼,尽力不去想此事,可是越是想要避而不想,脑中越是一幕幕浮现起和他颠鸾倒凤的情景,特别是他那一声声极其诱惑的“娘亲”,当时只觉得很刺激,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刺激,而且还是TMD饱含罪恶的一种刺激!
太邪恶了我,再怎么不羁世俗,可我也是受到中华传统美德教育的新一代优品青年,乱伦对于我来说,简直、简直……苍天,你劈了我吧!
仰头望着黑洞洞的房梁,屋内燃着一只蜡烛,还是白色的蜡烛,透过晕黄的烛光,白天清晰的一切全都变成一些朦胧的鬼影子。
雪倾舒从外间收拾妥当回来,见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顶棚出神,走到我头前,俯身道:“后山有一眼温泉,若是觉得这样睡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那里洗个澡再睡。”
“温泉……”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第一次觉得洗澡什么的是件繁琐的事情,摇摇头,“不了,还是睡吧。”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躲开雪倾舒的对视。
雪倾舒翻身坐到了他自己的被子上,摆了个打坐的姿势,却没有直接修炼,始终看着我,他说:“你有心事。”
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我说:“看来我需要锻炼一下城府了,这样总是被人猜中心思真不舒服。”
“其实容易被人猜中心思也是一种福气,这样会避免许多误会。”
“……是么,或许是因为曾经有相处过,你们都太了解我,而我却不了解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总是喜欢猜度你们在想什么,这感觉真不好。”皱着眉,确实,猜度姜九黎,猜度落尘,猜度九大长老,猜度……雪倾舒……
雪倾舒在被子上挪动了一下,在又次坐稳后,问道:“你也会猜度我在想什么吗?”
不看他,眼中透过窗棂好似可以看到外面厚厚的一层瑞雪:“当然,或许猜度都成了习惯了。”
“你不用这么累的,”雪倾舒说,“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只要你说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
将头转向他,目光诧异:“那你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吃饭时你提到的给我做面具的事,那么容易就说不给我雕了,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呃……噗——就那么点事你用得着想这么久吗?既然想让我给你雕面具,那刚为什么还要拒绝?呵呵,心口不一。”
觉得雪倾舒这人挺好玩,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他此刻心中所想,但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还能说什么?
“别失望了,你明天去给我找一块适合做面具的木材,我给你雕就是。”手工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心中有种很熟悉的预感,觉得,雕工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隔在面具下,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应该是在笑吧,因为他身周的气场明显比适才柔和了许多。
扯了扯他的衣摆,等他注视向我,我说:“今天别修炼了,睡觉。”说着眨眨眼睛,掀了被子就蹦到地上,跑向桌子上的烛台一口吹熄晕黄的烛光,借着从窗棂投射进来的雪光摸回被窝,总觉得不安心,干脆起身把怔忪的雪倾舒拉过来,将其压倒在被子上,然后倾身环住他的腰身,窝进他的怀里。
一系列动作雪倾舒没有出现任何抵抗,舒服地抱紧他把头靠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是冰雪的味道,还掺杂了一丝丝烟火气,既疏离又亲近,这感觉很好。
雪倾舒胸口微微起伏,直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醒悟过来,抬手推向我的肩膀:“你、你起来!”
抱紧他的腰誓不撒手,扭了扭身体躲开他推过来的手:“就当你自己是抱枕,让我抱一晚上,保证明天就不抱了!”这屋子黑黢黢的,活像个鬼屋,不抱着他,他半夜突然走了怎么办?我还不得被吓死在这荒山野岭里。
“你保证!”雪倾舒的声音冷冰冰的,但很好听,好听得心都跟随着他的音调在起舞。
我在他胸口使劲儿点头:“我保证我保证我保证!”信我的保证是白痴,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只要我在这小破屋子里住一天,晚上就必须拿某些身体散发热量的东西当抱枕。
我不怕黑,但我怕被孤立的感觉,这个屋子的地理位置,太荒芜了。
雪倾舒放平了身体,头仰躺在枕头上,一手拉过被子将我们的身体盖好:“说好了只是一晚而已。”
眼睛眯了眯,我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男人都TNND贼磨叽。
当听到我因为不耐烦而故意发出的鼾声后,雪倾舒从喉中发出一声轻叹,手隔着被子放在我的背脊之上,一动不动,从他微微僵直的身体,我知道他有些紧张。
从喉中小小的舒了一口气,紧闭双目,闻着他身上冰雪夹杂着烟火的味道,不一时便睡着了。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不知道雪倾舒有没有睡,不过早晨醒来时看他微黑的下眼睑,知道他就算是睡了也没睡好。
伸了个懒腰,说实话,趴在他身上睡上一晚也是个体力活,不要以为他平时总是吃各种野味就会有一副相当强壮的身体,恰恰相反,他身上几乎除了骨头,就是包在骨头上的那层皮,连块肌肉都难得。
他此刻还平躺着,一夜的大雪终于稍停,清晨的阳光一束束从窗棂外射进屋内,屋子面向东方,所以这个时候整个屋子都沐浴在一片朝阳制造的红霞之中。
从他身上坐起,坐在他劲瘦的大腿上,摸骨一样仔细捏了捏他的腹部,咧嘴道:“连块腹肌都没有,你这几千年的功夫怎么练的?”不是挑刺,纯属诧异。几千年呢,就算是几千秒这个时间也不短了吧。
雪倾舒挡在面具下的眼睛微微闪烁:“是谁说修炼过的人就要有那种东西,我对我的身材很满意。”
“咳咳,”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腹部,“自恋。”转身爬走,双腿不时会擦碰到某男的重点部位,完全不顾他会有何反应,我重爬进我的被窝养各种不明生物,例如跳蚤,例如虱子,例如……咳咳咳咳,当我后面啥也没说!在被窝里躺好,我回手又在他的腹部重重拍了一下,管家婆似的大叫道:“快,做饭去!”
雪倾舒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缓了好久才恢复如初,双手交叉高抬放在头下托着后脑:“你的厨艺那么棒,没有必要吃我做的猪食吧。”
“呃……”侧转头盯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也承认你做的那是猪食了吧,哼——”
“是啊,我承认,为了大家不一起和猪攀亲,你还是按照昨天的做法,做出四菜一汤的比较好。”
眨眨眼睛,咋觉得我被他绕进去了呢。
盯着他的鬼面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更好的话的来回绝他,抿了抿唇,仰躺目视顶棚,干脆耍赖道:“我不做。”
“呵——反正我也不饿。”
一句话结束,整个屋子再度陷入寂静,时间沙漏中的细沙一粒粒从缝隙间溜走。我有些挺不住了,我很饿,昨晚因为见到雪倾舒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所以我自己都没怎么吃,整整四大碟菜和一大锅的米饭全被他消灭,我就喝了一小碗的汤充饥,现在肚皮都贴后背了。
侧目瞅瞅静躺都可以修炼的某男,泄气道:“我就只做我一个人的份,看你怎么办!”语罢起身穿衣,趿拉着鞋子头发不梳脸也不洗就直接冲进厨房,估摸现在的形象和许多婚后多年的黄脸婆很有的一拼吧。
到了外间,嘭的踢开挡在面前的一根木柴,然后拿过昨日剩下的野兽的肉,乒乒乓乓泄愤得剁开了,就好像砧板上的肉不是野兽的,而是雪倾舒的,还带着血筋儿呢。
滋啦啦,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忙活一阵,饭才冒着热气渐熟,两碟菜已经烧好,估计再两个菜炒完,米饭也就好了,又是一阵乱响,白白的米饭总算是被端出了饭锅,一粒粒白里透着珍珠光芒的米粒,看着都让人有食欲。
就想在这厨房里把早餐解决了,谁曾想米饭才出锅,某饿狼就循着味道钻了进来。端起一碟菜,俯身闻了一回,赞叹道:“好香!”
瞅着他那面具上应该是嘴巴的位置,明明没有留孔洞,可昨日就是见他透过那个地方把饭菜喂进了口里,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还是倚仗着法术?
呼——有法术就是牛掰。
拿着铲子就朝他那只僭越我饭菜的手打去,雪倾舒动作灵活,几乎是我铲子才朝着他砸去,他就端着盘子出了外间,一边走还一边甚是随意地说道:“听说昰宿山之北有一种神树很适合做木雕,想着应该是做面具的好材料,吃过早饭我就去那里砍一棵回来,你在家多画几张面具的草图,我回来筛选一下你再下刀雕刻。”
闭眼深吸一口气,人果然是不能以第一印象判断,就像雪倾舒,最初的一面他是多么的孤傲和冷酷,可现在觉得,咋就那么像一个家庭妇男呢?一块腹肌也没有,穿起紧身黑衣偏偏又忽悠人的好看,窄紧的腰身,宽阔的胸膛,挺翘圆润的屁股……外貌以及第一印象,还真是不能够尽信!
收起心中不平,端着两盘菜我也回到卧室,踢了他小腿一脚,下巴指了指外间厨房:“去把剩下的那道菜和米饭端进来。”
雪倾舒都不带考虑一下,立时冲进了厨房,转瞬菜饭便被端上了桌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