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睡过这般舒坦的觉了,直到苏清德殿外隐隐敦促的声音传了进来,司徒夏致这才舍得睁开眼睛。
他伸出手,旁边是一片空白,失笑一声,司徒夏致起身,果真只是梦境,他太想她了,连只是做梦都能好眠。
目光往身边扫了一眼,司徒夏致的笑意却凝结在了唇边。
落红。
眼底一阵寒光,那不是梦!
司徒夏致敛了思绪,唤人进来梳洗,面色平静得可怕,待收拾好了,司徒夏致出了女子寝殿,身后苏清德紧跟而上。
鱼肚白的天空空气清新,去早朝的路上,皇帝双手被在身后,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快出了静凝宫的时候,双手似在不经意间,动了一下。
和平日作息一样,辰时三刻下了朝,皇帝回到景然宫,不喜被人打扰的内殿很快只剩皇帝一人。
“十三。”司徒夏致坐定,对着空气唤。
“属下参见皇上。”暗影很快现身,单膝跪地道。
“如何?”司徒夏致并未多言。
“皇上早朝之后,整个静凝宫开始日常作息,四婢同往常一般,没有异样,之间有三个小力士出了宫门往御膳房前去领些物事,再无人出宫。”
又是没有异样,司徒夏致闭目:“有谁入过内殿?”
“打扫宫女。”暗影道:“熏香炉里的灰烬属下也已交给七……交给沈七,沈七拿到太医院检验,发现少量……合欢散。”
“接着说。”皇帝声音越发淡了起来。
“沈七查了太医院半年内合欢散进出记录,至先前纳兰美人一事,太医院将此药归于禁药,没有任何宫殿的人领过此物,沈七嘱咐十三,并未打草惊蛇,已将静凝宫包围起来,如何处置,但凭皇上吩咐。”
只是片刻,皇帝便挥手:“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十三行礼之后很快在视线内消散。
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司徒夏致眼中划过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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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凝宫和往常一样无声的忙碌,少了女主人之后,这里的宫女太监由初始的彷徨到现在的淡定,圣上最常来的,依旧是他们静凝宫,从静凝宫走出去的奴才不会因为静娘娘的不见而受到任何怠慢。
然而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这一方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平静。
喜儿四人闻声赶紧追了出来,却见苏清德带着数十个嬷嬷面无表情的来到跟前。
“苏公公,这是怎么了?”喜儿上前,眼尖地看到宫门外面似有御林军的身影,心下一颤,赶紧问道。
“自个儿做下的好事就别怕别人知道。”苏清德鼻间一哼,是是而非的说了句。
“苏公公,您这话说的。”平儿跟着上去,笑道:“皇上可是下过旨意的,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咱家奉的就是皇上旨意。”苏清德脸色一变:“静娘娘待你们那么好,你们这群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就是这么报答静娘娘的吗?”
四婢明显都是一怔,喜儿还待问些什么,苏清德却是不耐起来:“来人,把静凝宫里所有女眷全部押过来!”
静凝宫至今晨便被暗中包围起来,凡是女眷,都不曾踏出过宫门半步,如此目标明确的行动,再看着苏清德身后一众嬷嬷们,安儿像是也猜到了什么,当下脸色亦是一变,险些破口骂了出来。
到底在这么多人面前,心思最为缜密的安儿终究没敢骂出声,却是气得浑身发抖起来,这群该被剐了的东西,若不是娘娘,你们能混得如此地位?眼下娘娘不在了,没脸没皮的下作东西,定是趁着皇上在静凝宫过夜的便宜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了!
“苏公公,你就查吧,若真出了哪个下贱蹄子,求公公给安儿个恩准,让安儿先出口恶气!”安儿上前,恨声道。
苏清德也是一愣,待回过神来,亦是冷哼:“那是自然。”
很快五十来号大小司职的宫女们全站在了庭中,面上皆是惶然的神色,苏清德这个向来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的太监总管终也显示出了他能力的一面,只见他挥了挥手,身后十来个小太监上前将宫女们五人扎堆的推到了一边。
“嬷嬷们,开始吧。”苏清德示意,那些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各自领了五人向着静凝宫的宫女住所走了过去。
御林军训练有素的跟了上去,至此,平喜乐三人终于也看出了个究竟,那些嬷嬷,都是验身的嬷嬷!
苏清德眯着眼睛看着四婢,皮笑肉不笑道:“四位,请吧。”
雷霆之击,没有半点风声,床上的落红太过醒目,那人,是何目的?与下红花之人是否是同一人?
皇帝的身影在验身一事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出现在了静凝宫大堂之上,他的面色静谧,始终让人无法揣测。
宫女实际上亦是皇帝的女人,只是身份低下上不得台面,若无主子应允或者到了出宫年限,须得保持身子干净,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是否有一日,当中有人会得到圣上垂青,一旦被发现失了身,不论何司何职,杖毙!
结果很快出来了,静凝宫上去各司宫女共计六十八人,这番验身下来,只有一人已非处子。
平儿。
跟在落儿身边最久的宫女之一,四婢里入宫最早的那人,甚得静娘娘喜欢的,平儿。
皇帝在高位睁开眼,静看着伏于地面身子发抖的面容秀丽的宫女,没有说话。
剩余三婢在一旁站立,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若不是皇上还在,几乎都想上去抓着平儿衣领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娘娘待你这么好,还不够吗?居然妄想和娘娘平起平坐?
场面安静极了,苏清德到底跟在圣上身边久了,见圣上不曾开口,心下知道圣上已是不想开口,清了清嗓子,苏清德挥了挥手,示意殿外御林军将这个宫女给押了下去。
簌簌发抖的平儿在被架起来时终于崩溃:“皇上饶命啊……求皇上看在娘娘的面上……奴婢以后再也……”
“住嘴,下贱的东西,若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安儿终究隐忍不住,呵斥道。
“不,不是的……安儿,不是这样子的……”平儿眼神有些散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苏清德见圣上眉间褶皱,赶紧挥手道:“带下去,带下去!”
“皇上……”平儿像是终于记起自己处境,声音凄厉:“皇上,求您了,看在娘娘的面上,让贱婢把腹中孩儿生养下来,贱婢不求皇上能饶了奴才的命,只是,求您了……皇上,奴婢腹中有了孩子……皇上,求您看在娘娘的面上再让奴婢多活几个月吧……”
孩子?高坐上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直起身子,一双眸子看不出深浅:“苏清德。”
苏清德会意,很快命人请了太医过来。
时间流逝,太医很快过来为平儿把了脉息,两个月,平儿怀有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先关起来。”诡异的气氛下,皇帝淡声吩咐。
眼见着事情似乎还有转机,平儿赶紧跪地道谢,再不敢奢求,任由人将自己扣了起来,只要,能为那人把孩子生下来,就是死,也值了。
殿内除了皇帝很快便只剩下三婢。
司徒夏致闭目,食指轻叩桌案,不是她,不在静凝宫里,那那人是谁?和下药之人可又是同一人?
假扮落儿承欢,却又隐匿不见,那人所求是什么?床单之上落红明显没有必要作假,静凝宫所有女眷也全都在,被抓之人却又不是昨夜那人。
验身嬷嬷苏清德事先已经交代稳妥,即使有人串通作假其后还有御林军押扣,这点可以排除,而昨夜守夜侍卫证供,没有其他宫殿女子进到静凝宫,那么,假扮落儿那人就是静凝宫里女眷不错。
司徒夏致眼一眯,如此,那人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如何躲过验身嬷嬷的检查的?
她和下药之人若不是同一人,那么他能否理解为只是一个想要飞上枝头的普通女子?可既想飞上枝头,又为何隐匿,既只是普通女子,合欢散,又是从哪里来的?
若和下药之人是同一人,那么,那人所求到底是什么?红花致落儿小产,迫他放落儿出宫,暗底实则已将落儿置于安全之处,既想让落儿安全,却又为何如此伤害于她?
落儿出宫之后再无动作,昨夜假冒落儿,却又是何意?引得自己注意,却几次三番遁于视线之外,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目标是自己,那这圈子未免绕得太大,如此之多的次数,已经足以给他致命一击,对于落儿,他向来不设防,既已抓住了他的弱点,却没有加以利用,反而却让他有足够时间更加戒备。
那人,究竟所求为何?
司徒夏致眸光扫过殿内三婢,安喜乐,下面呈报,静凝宫贵重稀罕些的玩意向来由安儿领取,乐儿则负责收拾,喜儿,昨夜里的迦南香是由她点上的,剩下的最后一条线索,三个人,都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