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你在做什么?”司徒夜致猛然扯过女子手腕,随手撕下锦衣一角正欲包裹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然而,那里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司徒夜致手中动作骤然停顿,再看向已经一片莹白的皓腕,眼底是无法掩饰的震惊:“落儿?”甚至连司徒夜致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丝颤抖。
沈云落却笑得轻快极了,她晃了晃手臂,从司徒夜致的掌中挣脱了出来,无一丝血色的小脸之上笑意倾城:“司徒夜致,被你看到了呢,你看,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落儿……”司徒夜致轻声,直到现在两两相望,他才看到,落儿的脸,早已不是两个多月前那个还未长开的孩子,是最初那个灵气逼人,恍若精灵一样美好的女子的面容,可是那时,她的脸明明不是易容的。
“司徒夜致,你来得正好呢。”沈云落轻轻的笑了,倒映在司徒夜致眼底的,是她最熟悉的沈家小姐的面容,肤色剔透,琼鼻樱唇,衬着眼底缓缓流转的光,美好得不知如何去形容。
“落儿……”司徒夜致的眸色化成了一片复杂得几乎看不到底的深海:“大哥他……知道吗?”
“他……”沈云落开口,声音同脸上的笑一样的轻:“我不敢让他知道的,司徒夜致,我不敢让他知道。”
“落儿……”司徒夜致看着笑嫣如花的女子,却有一种她将随风散去的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夜致,再帮我个忙可好?”沈云落仰首,看着司徒夜致。
“落儿,有什么事不能和大哥说?”司徒夜致抓住女子纤细手臂,眼神里的质问表露无疑,他以为,他们之间,是任何人都插足不得的。
“我要出宫,司徒夜致,我要走了,你大哥,他做不到的。”沈云落看着司徒夜致,很轻很认真的说。
“落儿,你在胡说什么!”司徒夜致带了丝怒气,可他甚至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掌心里,女子的肩格外的细,仿佛只要轻轻一晃,她就会就此散去。
“我没有胡说!司徒夜致,你也看到了的。”沈云落拼命摇头,泪,疯狂而落:“两个月前我去找你的时候,那张脸皮不是沾上去的,它是长在我的脸上的,我讨厌它!可是一旦它没了,我就要死了!司徒夜致,我不能陪司徒夏致一起白头了!不能和他一起白头了!”
“落儿!”司徒夜致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你看。”沈云落笑着伸出手在司徒夜致眼前晃了晃:“那么深的伤口,只是眨眼便愈合了,这就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司徒夜致,你只要知道,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到他的,你放心。”
司徒夜致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着眼前女子,有时候,并不是要做什么事才能叫伤害,你若不在了,对大哥来说,便的最大的伤害。
沈云落在司徒夜致的眼光下终于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她低下头轻声:“司徒夜致,我不知道,倘若我死了你大哥面前,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也不知道的,所以,只有你能帮我。”
死?那么遥远的字眼居然要用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吗?司徒夜致心底一痛,可是,如她所言,如果不是真的,她又为什么要出宫?当初那个样子她都想要进宫陪着大哥的,没有理由一切都好了的时候她却想离开了。
“落儿……没有回转的余地吗?”司徒夜致眸子惊痛。
“呵呵。”沈云落低笑起来:“我何尝不想要有回转的余地。”
“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都在这儿了……落儿,你应当让大哥知道的,说不定,会有转机的。”司徒夜致道。
“天底下,总有些事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司徒夜致,我比谁都不想离开,可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沈云落笑。
也许,从那个时候她到恭亲王府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的,一个人,这么可以说变就变了?那个假的落儿,又为什么会被允许存在那么久?大哥他,又为什么会一句话也没有,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以为只要真的落儿回到大哥身边,再大的难题他们也总是会解决的,这两个月来,他在朝堂之上看着大哥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更好,只以为他们之间是拨开了云雾的。
可是再次相见,落儿却说她快死了!
这真是荒谬极了,如果不是她脸上的毫光,如果不是她手上的伤口,他简直就要怀疑这不过又是另一个恶作剧罢了。
就像最初在藏书阁,她也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的,可是不是,她眼底的绝望那么荒凉,她脸上的笑是不曾见过的凄清,她那么爱大哥,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来寻自己的开心?
“落儿,我……”胸口一窒,司徒夜致艰难开口。
“你无需说什么,我回去找你大哥的时候会告诉他,狐狸找到了医治我的方法,我要随狐狸出去治病了,只是时间不知道是多久,而你,在宫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就可以了。”
“这又可以瞒多久?”
“可以的,只要司徒夏致忘了我,那就可以了。”沈云落笑得灿烂极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可以和别人这么风轻云淡的说着自己的死讯,她也没有想过,她会那么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取代自己在司徒夏致心里的位置,她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早。
“司徒夜致,后天,后天我说的那只狐狸到恭亲王府去接我,你不要把人家赶出来。”沈云落笑着退了几步。
他还能说什么?司徒夜致看着女子渐渐走了开去,连不愿相信这不是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狐狸,那是谁?一只?是传说中的妖道么?
“啊,对了,司徒夜致。”已经走远了的女子蓦然停了下来,回过身子看着他,笑得天真烂漫:“我这个样子,和以前比起来,哪个更漂亮?”
司徒夜致的眼前有些模糊,这个样子,和她刚入宫时一模一样,有着少女最天真的气息。
“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竟比我家皇嫂还要漂亮?再不快走,休怪本王白日抢夺了。”
女子银铃一样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