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深吸一口气,凉丝丝的风吹动她满头倾泻的青丝,在空中凌舞,与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头发。
“你知道吗?我的家乡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永远都无法到达,除非有奇迹出现。”
“我是一个活过两次的人了。很奇怪吧?人怎么可能活两次?呵呵,很抱歉,我就是啊,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真的。”
“自从我再世为人,我便知道,人有魂魄,当然也可以投胎什么的。但我觉得投胎更好,没有记忆,整天嘻嘻哈哈可以过完自己的童年。但我不是,我有自己的记忆,从小别的孩子在玩时,我在屋里钻研草药,别人努力读书时,我却背着包袱到外闯荡……我似乎总比别人快一步,因而总是被人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认为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什么能耐……”
“可我并不是一个小孩子啊,真的好讨厌这样的人,纯粹的年龄歧视嘛,要是我亮出真实年龄来,非得把他们吓死……可我真的好怕被人当成怪物,上次我问了一下小环,她告诉我,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一定早就被人架起去烧死。”
她在地上画着一个个圆圈,就连旁边出现她最害怕的虫子都没发现,继续道:“大概在我刚离家不久的时候,有一个很有钱的员外生病了,群医束手无策。于是那家人就放言,无论是谁,只要能医好他们的老爷,就重重有赏。”
“我在听完当地人的叙述后,立马就前去那户人家。所幸那什么员外还没有断气,可最气人的就是他那些家人,都说我是小骗子,不肯让我治病,还说他们家老爷现在还没死,要是让我弄死了怎么办?我又急又气,就这样吊着不管没过几天就得驾鹤西去了!”
“爹爹教过我,救人如救火。这么一个大火坑我怎么可能不管呢?于是呢,我冲进去了,几根银针刷刷刷插到那病人身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灌进我自制的药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说着,竟拍地而起,咬咬牙:“那群人竟把我拖到后院去,用棍子使劲往我身上打,打得我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把一身血淋淋的我丢到门外,说一命偿一命,没打死我算是好的了。我当即怒了,他家老爷还没死呢,我凭什么一命偿一命!?”
“不过最让人大快人心的是,他家老爷病好了,一听救命恩人被人打成肉饼,立马把那几个自作主张打我的坏蛋狠狠地扇了几巴掌,最后八抬大轿亲自把我从医馆里抬到家去,故事圆满结束。”她仰天大笑了几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嘴角的苦涩,“可是那一天,真的把我打得好疼,从此一看到棍子心里就发毛……”
“我只是觉得很倒霉,莫名其妙地被甩了,然后莫名其妙的被车撞倒,最后莫名其妙地到这里来……车你知道是什么吗?那是一种可以跑得很快的东西,比马还快,只是它没有生命,需要很贵的汽油才能喂饱它……”
就这样,小草从自己的穿越史谈到了现代物品,从现代物品谈到一些传奇历史,从传奇历史谈到了四大名著,她讲得很精彩,手舞足蹈的,一张小脸变化多端,时而怒气腾腾,时而委屈可怜,时而得意洋洋,时而无奈难堪,表演着各式各样的人物,有如活现眼前。
一直以来,这些事一直像个石头一样憋在自己心里,难受得紧。她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毕竟一般人都不可能会相信她。但是旁边的这个男子,却有着能让人把所有秘密倾吐出来的魔力。
白衣似雪的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响,脸上挂着从容淡雅的微笑,还会在小草想停顿一下吊胃口时,适当地送上一个疑惑的眼神,间接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天色渐渐由漆黑转向深蓝,再从深蓝转向浅浅的宝蓝,月亮也不知从什么时候退岗了,静悄悄地换上一轮绯红的朝阳,为地上早已熟睡的人儿洒下一层金光。
小草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眼睛下意识地扫视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立马清醒了过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开始在竹林里找寻某人的影子。
“……”她开口刚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润滑得很,一点也不像是说了一整话的人。嘴里还残留着浅浅的蜂蜜水味道,一丝丝甜味漫入她心里柔软的一角。
对了,昨天晚上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不过他若是容尘的哥哥,宫里应该有很多人知道的吧?
心里突然好像被什么给塞满似的,她蓦然回首,河边还有着野火烧过的痕迹,无不在提醒着她昨晚的真实。她的嘴角,在不经意之间,悄悄地勾起。
额……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吧?容尘呢?那家伙怎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不会被人拐卖了吧?-v-
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一眼望去,白衣的少年带着甜腻纯真的笑容,手里抱着一大堆的果子,颇为狼狈地从远处跑来。
同样的脸,同样的白衣,确是不一样的感觉。这兄弟俩,倒是一个特别的组合。
少女眼中染上不知名的情绪,隐约有泪光闪动,遂即跑了过去,浅青的裙角在草地上划出一道小小的踪迹。
那么澄澈洗练的天空下,少年少女再次相逢,实在是令人忍不住鞠上一把感动的泪水。好吧,如果你忽略掉后面的剧情,的确挺美好的。
少女在少年面前猛地刹住了车,双手叉腰劈头就骂:“臭小子!翅膀长硬啦?昨晚去哪啦?啊!?泡妞看黄还是被上了!!?敢跟我玩失踪?”
要不是他哥哥说他现在没事,天知道她要在竹林里乱找多久!
容尘有些委屈地撅起小嘴,揉捏着衣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就在别的地方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这小子,越来越懂得用那副小受模样勾引人了。小草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口水,算了,看这小子还有些良心,懂得去找果子给她吃,以前怎么可能这么体贴,小孩子般的他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居然还记得这里有一个自己。
看着手中的那些十分青涩的果子,明显是从还没有成熟的果树上摘下来的。但小草没有丝毫犹豫,将果子一颗颗去了皮送入口中,酸得她直想掉泪。
好歹这也是容尘第一次给她吃的东西啊,看来以前的辛苦没有白费,这小子还是有得救的。(好寒酸的感觉……)
容尘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每吃一颗果子,脸上的笑容就加深一分,似乎做了什么特别有成就的事,她要是摆手一停下来,这小子就眼泪汪汪吸鼻子,看得小草连不吃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将所有果子清理完之后,小草悲剧了……
她蹲下身子,一脸控诉地拉住某人的手,气若游虚:“容尘……你告诉姐姐,这果子、、哪摘的?”
容尘双眼眯成了一条好看的线,笑得一脸天真无害,纤纤玉指轻点西边的林子,“我不会爬树,所以我是在那边的一棵小树上摘的。”
西林边的小树,唯一一棵小树,她忍着从树上摔下来的危险也坚决不去碰的树!
某草用尽全身的力气幽怨地看了少年一眼,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我是快乐的分割线,请无视我————————————————-——————
小环将一条冰凉的帕子敷到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的额头上,看向一旁的悦儿,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个人就像她所说的磁石,能吸附一切有磁性的东西,只可惜,她吸来的不是那些破铜烂铁,至少还可以卖些钱,而是吸来一些祸事,好几次都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也许吧,”悦儿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渗出一抹温柔之色,“她本身就是一个不平凡的存在,遇到的那些事,当然也不平凡……不过还好,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环怔了怔,脸色白了几分,抿抿嘴,没有再说话。
“啊啊啊!~~~~~容尘那小子,我和他拼啦!!”床上的女子张牙舞爪地坐了起来,一把掐上小环的脖子,使劲摇晃。
悦儿扶额,伸出纤细的手指,数道:“一,二,三……”
“咚”的一声,女子再次躺了回去。
小环抽了抽嘴角,“这是第几次了?”
“我算过了,第十八次。看来她对七殿下的怨念颇深啊。”悦儿掰着手指,诚实地回答。
“……”
小草半瞌着眼皮,眼珠子斜移四十度,看到了坐在自己右上方床角的小环,眼珠子再往下平移五毫米,看到了站在右下方床脚的悦儿,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睡了几天了?”汗,自从来到这里后,她晕倒的次数比聆澈还多,每次一醒来就是问这句话。
“恭喜你,破纪录了,才两天。”小环抱拳祝贺,悦儿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两天而已,中毒不深。”
小草将下巴抬起,连成一道直线,“你家主子呢?”
“……”悦儿识相地闭住了嘴,她做梦都梦到要掐死主子,现在醒来了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
“算了,我的好猪子,你……”
“停!!”小草掏掏耳朵,“我是不是幻听了?怎么我一醒来就变成猪了?”
“嗯,你幻听了。”小环面无表情地说道,“赶快起来梳洗一下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小草一听立马缩回被子,捂住耳朵,“不去不去,你跟他们说我还没醒,我还要再休息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