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我就让他们得意不起来了。这十几支箭遇到了我设的镜门的阻挡,在空中停滞不前,紧接着,我的气流冲击波将箭全部反弹回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粗钝的弩箭尾部全部插入那些蒙面冥族的胸腔。为首的冥族一看大势不妙,慌忙夺路而逃,默岸没让他逃脱,他射出闪电将那个冥族烤成了一截焦碳。
那些奄奄一息的冥族们一时之间还死不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嚎叫了很久。我默默地承受着,以前并非没有杀过人,但是如此缓慢又悲惨的死法还是第一次由自己制造出来。
也许已经见多了死亡,我有些麻木了,正在变得铁石心肠。
逐渐,叫唤声平息下去。我们奔到冰痕身边。
他的双目紧闭,透明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许多淤黑的色块,甚至连他的薄如蝉翼的嘴唇上也显现出了可怕的黑瘢。
我和默岸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默岸在挪动冰痕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情况:“你看他的手背!”
冰痕的手背上有两个深深的伤口,看样子是被啮齿动物的牙齿所伤。
我想起二长老说过的话,如果被刚才的啮齿动物咬过,唾沫中的毒液会让全身溃烂。按现在的情况看来,毒液正在往冰痕的全身蔓延,不久他就会毒液攻心而死。
“如果轻尘现在被救出来了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默岸说。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要救冰痕,只能换血了。可惜我尚未学会配置血精的法术,而且冰痕如果失掉全身血液,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这个决定太大胆,以至于我心悸得厉害。但已经没有时间,我让默岸将冰痕挪到神庙里,庙里正好有个高台,高台下是一条水渠,这个位置正合适。
我用默岸的利斧割开冰痕的手腕,冰蓝色的鲜血从断开的动脉畅快地泄出。血液在水渠中汇成一条小溪。血液因为滴入血溪中,开始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默岸一直托着能发光的耀石为我照明,但他很快就不需使用耀石了。
神庙里忽然灯火通明。这座庙宇里的蜡烛特别多,布满四壁,庙宇中间有一个特别大的烛台,而房梁上亦悬挂着众多烛灯。
冰痕的血液几乎流尽,我头也不回地向默岸要斧头。
谁知他半天都没动静。
我转头,竟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瘫倒在地。
一股暗香邪邪地飘进鼻腔。刚才我因为太紧张,一直盯着冰痕,没有感受到,现在突然察觉,很快就觉得脑袋开始沉重。
但我不能想太多,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救冰痕。
我用利斧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自身的血液引入冰痕的体内。
头越来越晕,嗜睡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并狠狠地掐自己,虽然收效甚微。这一睡下去,我和冰痕的两条命就得玩完。
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几次,我对着冰痕动脉的手腕都不由自主地滑落了,而且意念也越来越薄弱,无法集中精神将血液疏导进冰痕的体内。
我一急,加大了血液注射的力度,全然不顾是否会让自己的血管爆裂,但很快,我意识到如此心急,亦会令冰痕的血管爆裂,又慌忙减缓内力。
如此折腾,我真的感到非常累,累得想立刻倒下去好好睡一觉。我知道现在还不可以睡,起码等到冰痕的体内有我的一半血液,然后我得将我们两人的伤口缝合才行。
可是眼皮越来越不争气,任性地闭上了。
事实上,冰痕只得到了我的三分之一的鲜血。可他竟然也能第一个醒转过来,并且将我和默岸拖出神庙。
他的身上多了件黑色的衣服,那衣服的前襟上有个破洞,原来是先前被我打死的冥族的衣服。
传输给冰痕的,加上意识模糊时被浪费掉的血,我几乎耗尽了体内的一半血液,所以十分虚弱,暂且倚靠在一块大岩石上,无法站立。
默岸好不容易苏醒后,仍是一脸倦意。和一般的睡眠不同的是,在神庙里会越睡越累,所以如果不出来,就会永睡不醒。
现在,默岸和冰痕两个人为怎样安置我发生了争执。
冰痕坚持让我停滞此地,因为前方更危险,而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不用提战斗了,能否自保还是个问题。
说句老实话,他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平时几乎不说话,可一旦说起来,就是一大堆的道理。
可是默岸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认为如果没人保护,我一个人待着会更危险。而且那些可恶的啮齿动物说不定会再次偷袭我。
我很羞愧,此次前来救人的我,居然沦为被保护的对象。
争执了半天,没有结果。他们两个一齐看着我,要我决定去留。
我很讨厌自己成为谁的累赘,尤其听冰痕的分析,似乎我再前进会成为他的负担。内心的骄傲让我倔强地要求他们先走。
可能是我的语气很强硬,或是脸色不好看,他们两个都闭了嘴。这样一来我更生气了,似乎自己在无理取闹,如果我有能力站起来,一定会远远地离开他们。
“就算你不带她走,我也要带她走。刚才她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丢掉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留在这边?”默岸仍旧坚持己见。
冰痕的眉头死死地皱着,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大步向前走去。
他似乎很不耐烦,惹得我也很生气,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惹人厌烦。
我仰望着他。他的立领里露出一截雪颈,再往上是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从下往上看,他的鼻梁很高,而且睫毛很长很柔软。
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可是他离开宫的时候我才被送入宫中,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曾经见过?
冰痕的目光倏地向我一射,我慌忙将眼光移开,待再次偷窥他时,发觉他撇了撇嘴。难道被我偷看也是一件不高兴的事吗?这个自高自大的家伙!
转眼间,第五座神庙近在咫尺。
我把这七宗庙的特性讲给他们两个听。不过他们两个似乎完全没当回事,默岸仍是一副心急火燎的表情,冰痕则干脆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哼”。
除了封星之外,他真是我遇见过的最傲慢的家伙。
进入神庙,入口那扇描金大门照例有人开合似的自动关上了。然而在那一瞬间,异常也跟着发生了:入口消失无踪,我们的身后只剩一堵光溜溜的墙。
与此同时,地面的大理石板砖自遥远的出口迅速向我们脚下崩塌过来,冒着气泡和蒸汽的岩浆如一头冒着热气的怪兽,咆哮着向我们扑去。
难怪这座庙像个空荡荡的大盒子,连一根柱子也没有。
一时间,温度骤然上升,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我发觉冰痕的掌心竟然发烫,没想到他也有紧张的时候。
眼见我们将很快掉入岩浆中,默岸焦急地语无伦次:“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一时无法,出口离我们实在太远,使用轻功太冒险,极有可能堕入万劫不复的熔岩深渊。
岩浆已快逼近我们的脚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