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林为娑罗治眼睛的这段日子,我们只能一直逗留在这座小城中。
娑罗变成了通缉犯,她变身后的模样被官衙画下,张贴于城中各个角落,连我们的客栈门口都贴了一副。
一开始我们难免做贼心虚,害怕春林跟娑罗朝夕相处时,娑罗会因抵挡不住人血的诱惑而变身,迦南为此还特地天天为娑罗施镇魂咒。
可后来有一天,迦南忘了施咒这件事,他直到晚上才想起来,当时我们惊得冷汗都出来了,急忙奔向娑罗房间,却看到娑罗和春林正在有说有笑地聊天,安然无恙。
我们啧啧称奇,均以为春林医术高超,竟压制住了娑罗的欲望,因此也慢慢放松了对娑罗的限制。
这厢娑罗的情况在好转,那厢绮亚却出了状况。
她脾气越来越暴躁,性格越来越乖戾,整天嚷嚷着要去剥人皮,有一次差点在春林面前露陷,吓得迦南直接将她击晕了过去。
迦南无法,只能整天守着她。
我心里有了芥蒂,尽量避免与迦南接触。
我喜欢与澄明在一起闲聊,他就像一缕温婉的风,让我觉得很舒服。
一日飘起了漫天飞雪,我好生欢喜,忙披了寒鸦羽大麾,跑到天井里赏梅。
灰色的天幕似一张宣纸,点点嫣红在白雪中化开,艳丽的不像话。
“明月愁心两相似,一枝素影待人来。”澄明柔和的声音飘到我耳边。
“什么?”我不太明白。
他微笑:“人界的诗句,我最近读了几首,觉得很好。”
我便认真思索他吟的那两句诗,却发现自己始终不能领会其意,不由有点苦恼。
澄明温柔地看着我,笑道:“不必苦思诗句之意,诗句本身便有灵魂,当你恰好触碰到那些灵魂时,你就能知晓个中滋味。”
我只好报以无奈的一笑,心里却思忖今天澄明着实奇怪,尽说些高深莫测的话语。
“梅花高洁孤傲,是我最喜欢的花。”澄明出神地盯着腊梅,忽然问我,“你最喜欢什么花?”
“玫瑰。”我说。
澄明的眼神一时有些灰暗,但他随即一笑:“玫瑰也好,热情。”
我隐隐察觉出他的忧郁,却无法安慰他。
我们是和谐的组合,仅此而已。
寒风裹挟着雪花,纷纷扬扬砸在我们脸上,我裹紧了大麾,对澄明说:“回屋吧。”
他点头。
我们正要往屋里走,澄明忽然面色一凛,警觉地问我:“你嗅到了什么?”
我仔细嗅了一下,摇头:“没什么。”
“不对!”他蹙眉,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出事了!”
不待我回答,他立刻奔向迦南的房间,高喊迦南。
迦南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此时娑罗的房门打开,迦南跑了出来。
他正在替娑罗施镇魂咒。
“出事了!”澄明气喘吁吁地说。
迦南点头:“我知道了。”
狄和冰痕也出了房门,大家一起向绮亚的房间奔去。
绮亚死活不开门,狄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绮亚懒洋洋的娇斥从她床榻的帐幔里传来:“你们这帮混蛋胆敢硬闯姑奶奶的闺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红色的帐幔内,绮亚的香肩若隐若现,这让她的身体增添了几分诱魅,也更加令人遐想。
迦南沉声道:“你们都回去!”
他进了绮亚的房间,一扬手,房门“哐”地一声被关上,硬生生将我们拒之门外。
狄冷哼一声:“老小子还挺会享受!”说罢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怒火四起,不得不捏紧拳头,控制自己的情绪。
冰痕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身上的大衣是我的。”
我没想到他这么小气,再也无法压抑怒火,气冲冲将大麾脱下,砸到冰痕脸上,咬牙切齿道:“还你!”
澄明赶紧脱下他的斗篷,替我披上。
孰料冰痕快步上前,无礼地推开澄明,一把拽下他的斗篷扔在地上,重新帮我把大麾披好,戏谑道:“我并没有让你脱下来啊!”
我被他的粗鲁行径彻底激怒,狠命推开他,扯下大麾,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冷笑道:“你的还给你,我不要了!”
澄明拣起斗篷,替我裹好,轻声道:“我们回去。”
我点头,从冰痕身边走过。
冰痕攫住我的手腕,眼中射出冰蓝色的寒光:“你知不知道,迦南就像这件大麾,你以为你喜欢他,那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其实你不过是习惯了他!”
我轻蔑地笑着,原来他是吃醋了,原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洞察了这一点,我更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击他。
我站定,冲他挤出了一个完美的笑脸,用非常客气的口吻重重说道:“我只知道,我非常讨厌你!”
说罢,我挽着澄明的手远去,内心轻松无比。
接下来的几天,冰痕没有再纠缠我。
这样也好,让我的耳目清净不少。
只是城中开始变得不太平,就在我和澄明踏雪赏梅那天,城中一个孩童在野外力气死亡,几日之后,又有一个孩子在家中遇害,据说,这两个孩子的面皮都被残忍地剥掉了。
城中流传起“剥皮鬼”的传说,一时间人心惶惶,父母们不敢让孩子们外出,当幼童哭喊时,只要父母吓唬一声“剥皮鬼来了!”,孩子就能被吓得立即噤声。
我们却怀疑凶手不是鬼,而是绮亚,却苦无证据。
迦南时刻盯着绮亚,甚至不惜整夜守着她,却阻止不了惨案发生。
绮亚整天在客栈里晃来晃去,一脸的清白模样,当她听到孩童遇害的消息时,还夸张地睁大眼睛,连声说怎么会有人比她更狠毒,竟挑小孩子下手。
我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
某日,我正坐在天井里赏梅,忽然瞥见绮亚正在梳妆镜前端详自己的脸。
我怕打草惊蛇,便凝结出一枚冰蛋,利用冰面和镜面的反射,窥见了绮亚的面容。
没想到短短十几日,她脸上的伤口居然好得差不多,且几乎没有留下疤痕,实在不可思议!
她铁定与遇害孩童的凶案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