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淙愣愣地失神片刻,对平虎道:“听说这些日子都是守城那些官兵替咱们发的单子,这人情不是十三娘欠的,而是我欠的。平虎,你去茂记酒楼订一桌好酒好菜,我请不动十三娘,难道还请不动几个粗汉!”
第二天柳安跟沫儿都起得特别早,先给柳越娘做好早饭,然后备下中午的干粮,便与林大郎一起进城去。
柳越娘知道柳安能干,况且打从她到泰安之后也着实没过过好日子,就什么都依着。自己腿脚还不灵便,但用手拿拿床边的吃食还是不成问题的。就笑着让她们早些去,不必急着回来,玩痛快些。
“今日初八,城里东市有个小庙会,这可是年前最后一次了。下回庙会,得等到十五元宵。”林大郎带着两个小姑娘,三人溜达在泥路上慢慢地走。
柳安对庙会稀奇地很,她逛过商场逛过城市地摊,但还没逛过真正的庙会。一听今日正好有庙会,眼睛就冒光:“哥,庙会上有好吃的吗?不如你今儿个别去上工了,跟咱们一块儿逛去?”
林大郎忙道:“当然不行,你怎么整日里就唆使我偷懒?你们自去逛你们的,我一个大男人还跟你们两个小姑娘瞎掺和嘛!”
大男人?沫儿在幽州待惯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庙会还不至于让她心动。只是听见林大郎说自己是大男人,莫名觉得好笑:“林少爷比咱们年长,正是找媳妇儿的时候,当然跟咱们小丫头处不到一块儿去了。”
林大郎脸一红:“你瞎说什么呢。”他虽年长,可还青嫩,远不到娶媳妇儿的年纪。沫儿这是存心刺他的。
“小姐你忘了,咱们以前在幽州每个月也能去一次庙会呢!那回你被个杂耍的引了去,把陈公子都给吓坏了,让陈府家丁满大街地找,最后才从看杂耍的人堆里找到你。陈公子当即就让人把那杂耍班子一顿好揍,还赔了人家好些银子。”沫儿讲起往事眉飞色舞的,似乎那是极其开心的事儿。
柳安摇头:“那是何时的事儿了,我记不太清了。那陈公子可是送荷包的陈公子?”她曾记得沫儿说过,二奶奶把一枚陈公子送她的蜀锦荷包烧了。听起来那陈公子似乎跟十三娘十分交好,只是不知道十三娘落难的时候,这陈公子又在哪里。
“是他,”沫儿道,“陈公子祖家在蜀地,他有一年从祖家回来,就带了许多蜀锦制的荷包。与他交好的姑娘都分到了一个,不过奴婢瞧着小姐那枚才最好看,最花了心思挑的。”
“那又如何?”那陈公子应该年纪也不大,可是做派却十分老道。柳安只觉得说起这个人自己一来没印象,二来也没好感,便说道,“风光时,分一杯羹没什么好稀奇的。古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区区一个蜀锦荷包,难道我还要记他一辈子?”
打从话题绕上那个陈公子,林大郎的心就皱巴巴的。忽地听了柳安这话,终于放开笑脸:“咱们不提这个人,都过去了。沫儿,你还是想想待会儿在庙会要买些什么吧,免得到时候见了好东西眼花缭乱的,倒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哦。”沫儿见柳安不愿提从前的事,只有适当闭嘴了。
三人到了泰安城门下,富哥他们正好换岗,见到柳安忙打招呼:“十三娘来了,昨儿个怎么不见你?”
“昨儿个?”柳安不解,“昨儿个什么事?”
富哥一愣,此刻话在嘴里也不知道该怎么个说法了。
林大郎与她们并不是一路走的,柳安怕耽误他,便让他先去上工。继续问富哥:“富哥直说没关系,昨儿个有什么事?”
“原来十三娘你不知道?昨日你们掌柜的说要请吃酒,邀咱们好些兄弟都去了。”富哥道,“我还想怎么席上不见十三娘你,酒兴都少了。”
“哦……”柳安点点头。她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请客吃饭而已,“掌柜的昨日跟我提了提,我身子不爽就没去。不想你们都这么惦记我,哈哈……那日后我定也要请你们吃酒不可了。”
富哥摇头:“不成了不成了,近段时间恐怕是不成了。”
“怎么?”柳安奇怪。富哥他们是直爽的人,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说的都是明面话,从不与人客气的。
“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了别人去。”富哥凉笑了几声,“近日听说本城有个大人物要来,却不知道何时。守城官命咱们寸步不离守在城门口,一旦有消息就即刻通知他。”
“大人物?”
“是呀,不光是咱们几个小兵,据说县上都派人来了。只是偷偷地传达,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究竟是否属实,只有等着看了。”富哥说到最后,表情越显得凝重。
柳安“哦”了声,不知道这跟自己有啥关系。因为富哥说得津津有味,她便当是个娱乐八卦听着就是。
“那就等那大人物走了,咱们再聚。”柳安只有如此说,她可是真心实意地邀请人吃饭的。再说这古代的酒楼她都没去过,光一个人去太奢侈,一堆人去才合算些。
富哥笑着:“那好,咱们兄弟可都等着了。”
“就说定了,我到时候再来请。”聊了这么会儿天,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柳安拉着沫儿告辞进城,却不知她们走后不久,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富哥面前。
车上的人挑开门帘:“今日是富哥当值?”
富哥头一抬,有些惊讶:“温掌柜这是要去哪儿?”
“老家来信催我急归,我这不草草收拾了,赶着回去。”温淙道,“富哥以后要是到了平阳府,别忘记找我温淙喝酒。”
“好好,温掌柜一路顺风。”富哥点头,没想到温淙在泰安城火了几日,就马上要离开了。可是方才十三娘并未提起,似乎也是不知情的。他正想问温淙,可马车已经驶远了,便只能作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