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灵魂颤抖的嚎哭呼喊声,充斥着十八层地狱的每一个角落,来这里服刑的鬼魂,活着的时候,其中不乏有丧尽天良的狠角色,但来到十八层地狱,就连最卑微低贱的畜生也不如,如果想让加之于身上的刑罚减轻一点,学哈巴狗一样的乖巧听话才是唯一上途。
越过泛着狰狞鬼脸的灰色河流,凤羽终于来到十八层地狱的地界,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惨绝人寰的酷刑,仿若在他眼前一幕幕的回放,善恶犹如阴阳,分布在天地乾坤,唯有此处,是罪孽的深渊、万恶的源头,善良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
“缄默,在否。”
一声怒吼,宛若九天神雷直坠幽冥,灰色的河水炸开,无数的小鬼被炸裂得七零八落,黄泉的阴月刹那间绽放出无尽的血光,染红了苍穹,给凤羽披上一件国士无双的血色裘衣。
“谁,是谁在这里瞎嚷嚷。”
猩红吓人的长舌头,拖在地上,来人不是拔舌地狱的狱长缄默,还能是谁?作为十八层地狱第一层的狱长,他出现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何况凤羽点的就是他的名,他能不赶快出来瞧瞧,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十八层地狱闹场子。
“你?你!”
缄默先是一愣,后是一惊,两颗眼珠子瞪得像牛铃铛一样大,发绿的脸色,比凡人见到厉鬼的程度还要严重,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默默祷告了几下,可当他眯着眼缝,那张他日日夜夜想要遗忘的熟悉脸孔并没有消失,他就知道自己的霉运估计又要开始了。
“活祖宗,你……,你怎么又来了?”
缄默有种吃到屎的膈应敢,上次凤羽陪着阎罗王和秦广王,将枉死之城搅的天翻地覆,其他十七位狱长对他连番诘问,之后更是处处刁难,弄得让他这段日子过的焦头烂额不说,里外不是人的身份简直尴尬到极点,他低眉顺眼地到处拍马屁、讨人情,眼看着处境有渐渐转好的趋势,可,可凤羽居然又在这节骨眼来了,这让他还能说什么。
“缄默,枉死那厮在十八层地狱么?”
凤羽相信刚刚那声怒吼,肯定已经惊动了十八层地狱所有的人,枉死估摸着应该快要现身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他也就对缄默印象稍好一点,待会儿定然是一场不死不的战斗,所以才先将缄默这个熟人喊出来,省的他被波及到,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可惜他难得发一次善心,却没料到对方非但不领情,心里更是一阵埋怨。
“我的祖宗,枉死大人近来一向深居简出,小人很久没见过他了。”
其实缄默心里还有一句暗台词,”枉死大人又是哪里招惹你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这句话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对凤羽说出口。
凤羽和缄默交谈的功夫,慢了一步的秦广和阎罗也达到了十八层地狱的门户,这下缄默的脸色难看的像死了娘亲一样,对着秦广和阎罗屈膝叩拜,“小臣缄默,参见秦广王、阎罗王冕下。”
缄默不是十八层地狱老牌的狱长,是十殿阎罗破格将他提拔起来的,所以在他的浅意识中,十殿阎罗是他的主子,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而不是像枉死那样对十殿阎罗充满敌意和火药味。
“起来吧,你如今已是一狱之长,日后不必向我们行跪拜之礼了。”秦广遥望着十八层地狱的深处,不咸不淡地对缄默说道。
“是,是。”缄默堂皇地应承着。
“枉死这群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啊。”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十八层地狱中也没出来第二个人影,阎罗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们那里是沉得住气,是气焰高才对,这种架势摆明了是要我们自己进去。”秦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压制我们的气势,倒算是还不赖的算计。”
“雕虫小技,看我一力破十会。”
凤羽不会等,更不屑等,昂首阔步地向十八层地狱走去,秦广和阎罗紧随其后,缄默脸上浮现挣扎的神情,但望着前方那三道散发着无限自信的身影,心底突然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头也不回地跟上了凤羽三人的脚步。
十八层地狱,依旧是受罚者的炼狱,但气氛中却流露着不同寻常的诡异,一座座地狱走过,除了鬼魂,便空无一人,凤羽的步伐沉稳而平静,一点也不像上门寻仇的样子,可秦广和阎罗能够感受到,走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座移动着的活火山,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且一旦发作,定是毁天灭地、日月颠倒的灾祸。
枉死地狱,十八层地狱中最莫名其妙的地狱,仅仅位于第十四位,历代的地狱之主却均是出自此地狱。
白衣蹁跹,如墨的黑发飘逸如画,深邃的双瞳仿若清澈的潭水,却深不可见底,随意的坐着,却又似阅尽浮华、漠视苍生,一轮淡淡的仙晕在他身后沉浮,每一片肌肤几乎都散发着幽幽道光,若不是在这黯淡无光的枉死地狱,都让人误以为是逍遥无穷的谪仙了。
“枉死,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尽管枉死地狱中站立着不少人,可皆备凤羽三人自动过滤掉了,能够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唯有十八层地狱有史以来最有野心也最有天赋的枉死大人。
上一次阎罗和凤羽联袂赴鸿门宴之时,枉死依靠吞噬枉死之城器灵之中本末倒置的伎俩,勉强破入仙尊境,彼时他境界不稳,倾尽十八层地狱之力,再辅之无耻伎俩,才能困住阎罗,可最终秦广适时出现,仅仅一印,就让他一统黄泉地府的春秋美梦付诸流水。
但今时不同往日,枉死不但稳固了仙尊的修为,还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气质蜕变,连阎罗这种老牌仙尊,仿佛也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枉死悠然一笑,笑得那般平静,如果不是了解他膨胀到快爆炸的野心,凤羽三人也许还会认为他是淡泊名利、一袭轻舟游江湖的闲人雅士呢。
“三位才是我十八层地狱的稀客,在凤羽兄面前,枉死何敢自傲。”
话虽说的谦卑,眼底里闪耀着的骄傲却是骗不得人的,仙王境之后,哪怕是同一境界内的一个小阶梯,想要迈出也是千难万难,枉死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巨大的进步,他有骄傲的资格。
“枉死,你摆这么大的阵仗,开来是猜到我会来,那我要的人是否也在你手上。”
凤羽眼神平淡无奇,却如影随形的盯着枉死的瞳孔,枉死微微变色,他竟然感到眼球一阵刺痛,也许其他狱长不清楚凤羽的身份,可他却是一清二楚,他从未轻视过凤羽的存在,可凤羽此刻的表现较之他先前的估量,厉害了何止十倍。
“你这等小人物,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
忠贞上次就看凤羽很不爽,如果不是凤羽最后插上一脚,阎罗王纵然不死,也得元气大伤,又岂会活的如此的惬意,现在凤羽更是大摇大摆的对枉死厉声叱问,这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羽不屑搭理忠贞,反手一掌,巍峨若泰山压顶,忠贞万万没料到凤羽会如此的嚣张,二话不说就冲他动手,他试图羞辱凤羽,此刻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望着巨掌虚影,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事到如今,他唯有硬着头皮顶上去,但巨掌好似古老的磨盘,一下子碾碎了他的上半身,血池地狱和火山地狱的狱长恰巧站在他身边,欲要施以援手,凤羽冷哼一声,两人灵魂猛烈地战栗,俯下身子,蜷缩地趴在地上,不住的痉挛。
“凤羽兄,你也太过强势了吧,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地盘,你如今在我眼皮底下,镇压我的手下,是在向我示威么?”枉死的口气中多了一丝冷冽,寒气盘旋在枉死地狱上空。
“是又如何!”
阎罗抢先结果话头,反正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罗撕破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索性撕裂的彻底一些,省得日后还要搞虚伪的那一套。
“秦广王,阎罗王的表态你也认可么?难不成你真要阎罗十殿和十八层地狱开战,将这份基业便宜了外人不成。”说这话的时候,枉死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凤羽。
“枉死,你无需挑拨离间,十殿阎罗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我们所作所为发乎本心、践行矢志,和平相处我自然乐得所见,可倘若你非战不可,我阎罗十殿随时可以应战,所以你莫要以此来要挟我。”
秦广是堂堂仙君,仙之君王,仙帝也无法真正奈何的了他,道基根深,岂是枉死三言两语能诱惑的了的。
“枉死,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玲珑在不在你手上,立刻回答我,不然今日我就血洗了你十八层地狱,一个不留。”
凤羽以灵魂力量模拟出云翔剑,剑锋缓慢地扫过每一个,杀伐之气笼罩下,所有狱长噤若寒蝉,剑锋所指最终停留在枉死身上,仿佛有千万道虚影盘踞在神剑四周,仅待凤羽一声令下,便会在枉死身上钉下无数个窟窿。
“落凤羽,你看看这个,看你是要砍我的脖子,还是要给我下跪。”
枉死怒极反笑,桀桀的笑声,让十八层地狱的狱长,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