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明的轮廓,纵横交错的纹路,在忘忧神殿中央那颗乳白色宝石的光芒照耀下,冰雕尤为显得玲珑剔透,但凤羽望到冰雕的瞬间,胸口顿时一闷,好似被千吨巨锤轰击了无数遍,闪烁着大道纹理的逆血喷在地面上,忘忧神殿仿佛感受到凤羽内心的无尽凄凉,一首首哀怨的曲调愁肠百结的在忘忧神殿中回荡。
如雷贯顶的震惊和噬骨焚心的悲痛,侵蚀着凤羽的心灵,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灵魂被瞬间抽空一般,眼神中流露着无法置信的惊诧,健硕的胸肌猛烈的扩张收缩。
望着那张他永生难忘的无双娇颜,两行妖异的血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点点血迹刹那间染红了不染尘埃的白衣。
悔恨宛若长江潮水,涌入了凤羽的心、凤羽的灵魂,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爱眼前的这个女子,纵然她曾经是敌人,曾经欺骗过自己,但那份至死不渝的挚爱之情是无法抹杀的。
他好后悔、好后悔,如果知道是现在这种结局,他绝不会浪费之前的一分一秒,哪怕再与她多说一句话也好,甚至多看她一眼也好,为什么心底有不祥的预感,还在那些无谓的琐事上耗费时间,不然,不然也许会有所改变,凤羽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栩栩如生的冰雕中封印了一个女子,一个好似蓝色妖姬托生的女子,乌黑的眼珠依旧水灵,却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神韵,灰暗无光,透露着死的气息。
“凤羽,节哀顺变。”
水无痕了解凤羽和智敏之间的情愫,但凤羽如此的悲恸却超乎了他的预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凤羽,似乎如今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凤羽突然爆起,拎起水无痕的衣领,不及水无痕反抗,凤羽仰天怒啸,双眸中黑白瞬变成燃烧着的血色,血光化为粘稠的丝网,封锁住水无痕一切力量的源泉,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凤羽变得如此的恐怖。
“智敏!”
一声夹杂着悲痛、不甘、愤怒的吼声响起,形成音波浪潮,所有试图靠近的人全被震飞、无一例外,忘忧神殿随着凤羽的吼声颤抖,毁灭在疯狂的酝酿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裂这件传承近万年的古老道器。
漆黑的黑暗笼罩着凤羽,他时而痛哭时而痴笑,眼神迷离、失去了往日的沉着与镇定,绝代的风度都在这一瞬间见鬼去了。
酒仙子、白老、忘尘九子,从殿壁中挣脱出来,却没有人敢上去相劝,现在的凤羽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头从地狱中跑出了魔鬼,仇恨和杀意在他每一块肌肉上盘踞,似乎用一座万年冰山包裹着自己,将天地隔绝在外。
“谁人敢在忘尘宗的圣地,忘忧神殿中放肆,识相的给我俯首认罪,否则难饶你性命。”
忘忧神殿的主殿连通着忘尘宗不少老古董的静修之地,一道道斥责的声音从主殿的四壁响起,声音的主人其实大部分离主殿很遥远,只是以大神通让自己的声音率先降临,他们认为有这么多的强横的意识压迫,是巨龙也得给他们盘着,可惜他们今天惹到的就是个不怕事的主儿,何况这个主儿现在更是处在不清醒的癫狂中,所以他们很不幸的的被判为出气桶,成为凤羽发泄的牺牲品。
“给我滚出来。”
每一个字咬得狠厉,一字接一字,寰宇爆炸、星辰陨落,寂灭的光芒闪耀八方,忘忧神殿一阵地动山摇,数百道身影被甩在忘忧神殿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双双黯淡的眸子皆是流露着极度惊惧的神色。
酒仙子张嘴欲劝,却被白老拦住了,白老对他无奈的遥遥头,相交甚笃的两人眼神交流后,不得不在心底暗自叹息,此事不是他们这种级别可以插手的,事态的发展究竟是向好的方面还是向坏的方面,他们根本无法左右。
渐渐响起阴森的笑声,凤羽狂若疯狂的扫视着所有人,一股股寒意席卷而来,每个人都感到血管里的鲜血近乎凝固,他们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是生是死全凭凤羽的一个念头。
“告诉我,是谁,是谁下的手。”
凤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现在除了心痛,就只剩下焚天煮海的怒火,倘若水无痕不能给凤羽满意的答案,凤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他。
“是飘渺仙岛的一个女弟子,手持一方古怪的冰镜,一招就击溃了忘忧神殿外的所有防御,当时智敏正巧在自己的山峰处理事务,被冰镜射出的一道雪芒照到,等我借助忘忧神殿力量救回智敏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如今的模样了。”
尽快很不爽被凤羽这般羞辱的对待,但形势比人强,水无痕可不是老古板,不会为了颜面而丧失自己宝贵的生命,所以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简略道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她姓甚名谁,容貌如何,是只针对智敏一个人么?”
“姓名我不清楚,但她的美犹如雪山之巅的莲花,较之智敏也不妨多让,她尽管伤了不少人,可最终的目的确实是智敏一人无疑,而且她留下话,说会回来斩杀负心薄幸之人。”
听完水无痕的叙述,凤羽脑袋里轰鸣阵阵,似乎情况向他预料过最差的结果靠近。
“是这个女子么?”
凤羽的右手在虚空作画,将脑海中玲珑的模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对,就是她,尽管画像上的女子容貌稚嫩些,但冰冷孤艳的气质却是一般无二,我敢肯定两者是同一个人。”
凤羽无力的松开手,静静向冰雕走去,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智敏绝美的脸颊,掌心传来冰寒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
心神百转,无穷的道术被打入冰雕中,去试图推算智敏是否还有生机,可是九成九的道术都被冰雕内一股诡异的寒劲绞碎封印,凤羽能够得到的讯息十分的有限,可他不敢贸然行事,哪怕智敏仅有一线生机,凤羽也不愿因自己的鲁莽而断送掉。
突然忘忧神殿一阵摇晃,凤羽眼底闪过一丝歹毒的阴冷,“水无痕,给我出去告诉那群家伙,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等我腾出手来,会一个一个血洗他们的老巢。”
水无痕为难的站在那里,此刻他已顾及不上凤羽的逾越了,他唯一担心的是,纵然凤羽的话被传出去,又会有几人相信。
“让你去就去,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遵从。”
水无痕无奈的离去,凤羽的强势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去,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希望凤羽真拿得出折服所有势力的底牌。
水无痕离开主殿后,凤羽懒得多看那帮子唧唧哼哼的家伙,七宝琉璃塔从头顶升起,玄明的精元珠被扔进第一层,仙师的精元融化形成滚滚大河,冲击毗婆尸佛的佛偈,顿时救赎的光芒弥漫开来,主殿上每一寸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鎏金。
凤羽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是为了增长实力,他是要借助救赎佛偈突破的反馈之力解救智敏。哪怕今日是阎罗勾走了智敏的魂魄,他也会勇闯黄泉,夺回智敏的阳寿。
失去了才知道拥有时的珍贵,看着智敏毫无生气的模样,凤羽的心如刀绞,割裂出一滴滴的鲜血,他发誓就算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要智敏平安的活着。
没有智敏的陪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一切的奋斗都失去了热情,奋斗的成果又可以和谁分享。
毗婆尸佛的佛偈是以救赎的奥义铸就的,尘封亿万年,如今被再度开启,浑然天成的佛音禅机响彻九天十地,一尊慈祥的佛像取代佛偈端坐在佛塔第一层的中央。
“渡人如救己,若有所求,但说无妨。”
慈祥的笑容让凤羽濒临崩溃的心神再度焕发生机,“救救她,我今生不曾求过人,但我现在求你救救她。”凤羽的声音在颤抖,他猜不到毗婆尸佛的答复,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可以舍弃一切,包括那不可一世的尊严。
“救她?可以,但。”
凤羽的心脏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但,但什么,有什么条件么?”
“佛普渡众生,岂会讲条件,我能够救她性命,但她外面的这层封印我便无能为力了,你仅有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内你化解不了这次冰封,她便会魂飞魄散,真正的香消玉殒,你听明白了么。”
“可以,我可以做到的,你先就她再说。”
毗婆尸佛嘴角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食指轻弹,一道法旨飞到冰雕的头顶,法旨张开,露出烫金的救赎二字,垂下千万条救赎之光,形成淡金色的光膜,覆盖在冰雕的表面,无数细微的灵魂被强行拘回,融入智敏的身躯,尽管智敏未曾苏醒,但凤羽听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
“玲珑,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智敏,希望我们不要变成敌人。”
凤羽操纵玉甲封天龟,将冰雕智敏小心翼翼的收入其中,封印在玉甲封天龟的核心,最后又纳入自己的识海,除非凤羽彻底死去,否则谁也休想伤害到这尊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