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长竹笋状的建筑,东西南北四面由色彩斑斓的琉璃瓦覆盖,九十九丈寓意仅差一步便可登临九天,橄榄型的拱顶象征着人家的一切束缚。
步入其中,华丽的大理石砖和大理石柱,教堂内色调与外表截然不同,黑暗、凝重、神秘,奢华的装饰显露出雍容尊贵的气息,教堂内弥散着清香,竟是由名贵血燕脂燃烧产生的,静心凝神、明悟至理,凡人嗅上一口都有延年益寿的奇效,万年参王也要逊色三分。
“天魔宗真是财大气粗,暴殄天物也不用这样烧钱吧。”
凤羽玩笑的调侃着,身侧的曦鸾还是一贯的装腔作势,手中折扇的玉吊坠时不时的左右晃动,语笑嫣然,除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外,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和男人扯得上关系。
白玉不自觉的擦了擦汉,陪着笑脸说道,“撒旦教堂是天魔宗的门户,昭示着魔道正统的地位,所以宗门年年都会拨款修缮,确实是有些过分奢侈了,若是前辈不喜,我立刻向上头反应。”
“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又何必当真,天魔宗的入口应该就在这撒旦教堂中吧?”
凤羽的目光定格在教堂拱顶那个折翼天使塑像上,浓郁的空间之力漂浮在塑像四周,天魔宗作为一个有数千年传承的古老势力,宗门的地址又岂会轻易暴露在人前,平民百姓只知道天魔宗的总部在魔罗城,却无人知晓究竟是魔罗城的何处,而凤羽此刻一眼便看穿其中的玄机,原来天魔宗和镇魂阁一样,以莫大伟力开辟出一方独立的空间。
“小白脸,我说这个教堂是不小,可哪里容纳的下数万人,你不是一向夸耀天魔宗家大业大么,我看也不咋的。”
蛮牛嘴角叼了根细长的芦苇杆,打量着撒旦教堂内部金碧辉煌的浮雕,从那眼神中凤羽看不出一点对艺术的敬仰,唯有暴发户的鄙夷和些许对金子的贪婪。
经过上回的教训,蛮牛的脾气是收敛了不少,但那张大嘴巴和毒舌是无论如何也管不着,白玉是没少敲打他,可是成效微末,凤羽也不干预,毕竟那是蛮牛的天性,若是一点暴脾气都没有,蛮牛就失去了作为蛮牛的人格烙印。
“没见识就少说话。”
发话的不是白玉而是寒三娘,听到‘小白脸’三个字的一瞬间,寒三娘冰冷的眼神就落在蛮牛身上,蛮牛本能的捂住嘴巴,活像个受了惊的猫咪,哪有刚刚猛虎的气势,真是天理循环、一物降一物,凤羽对这三个活宝之间的关系也是无能为力了。
“进入天魔宗的传送阵就在拱顶,前辈请随我来。”白玉纵然猜到传送阵的事情凤羽看破,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
凤羽对空间奥秘的领悟臻于化境,但天魔宗总部的空间屏障是历代先辈先贤不知灌注了多少仙力加固过的,堡垒式的空间宛若无缝的鸡蛋,纵有力拔山河之能无处着力也是无济于事,除非凤羽能真正迈入仙人境,否则这种一宗重地,对他来说仍旧是天堑般的存在。
“站住。”
一行五人绕行而上,在离拱形不到十丈的地方,突然冒出两个大汉,手中的长戟交叉,挡住了凤羽等人的去路,凤羽随意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初入天道的通天巨头,身上的天道法则未曾内敛,显然是刚刚晋升不久。
“月箫、月笛,放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白师兄,你我们兄弟自然是认识,但你身边的四人具是生面孔,我们便不得不查问一番了。”
那个名叫月箫的男子谄笑到,却丝毫放行的意思都没有,白玉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但凤羽在场,由不得他出面。
“这两位是我的夫人,夫人的兄长,剩下两位是我请来最尊贵的客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白玉的口气已经极为不善,脾气好不代表没有火气,若是得罪了凤羽,将给天魔宗引来翻天祸乱,到时候宗门上下恐怕鸡犬不留,而这两个二愣子居然浑然不觉。
“白师兄娶亲了,真是恭喜恭喜,您夫人和大舅子自然是没有问题,但你口中所谓的贵宾,却。”
说到这里,月箫欲言又止,不怀好意的从头到脚扫视着凤羽和曦鸾。
“混账东西,我的事情由的到你们管。”
白玉怒发冲冠,月箫、月笛两兄弟向来和他不对付,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混沌竟是如此的不识大体,那挑衅的目光,莫说是凤羽这种傲立在巅峰的不世高人,就算是泥人都要被激出几分火气。
服用了蛇蜈花的果实,白玉离翻云覆雨只差半步之遥,那一层薄薄的膜随时可以打破,岂是两个初入通天境的人可以比拟的,白玉的气势外放,掌心翻转,一粒雪白晶莹的珠子浮现,撒旦教堂的拱顶瞬间寒风阵阵,月箫、月笛两兄弟脚底升起一朵雪莲,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月氏兄弟反应过来,试图摆脱冰雪的覆盖,丹田气海竟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彻底禁锢,调用不出半丝天地元气。
白玉是铁了心要给两人一番教训,又怎么会让他们有反抗的可能,他这其实也在凤羽面前表现,作为一名魔修者,实难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若是能得到凤羽指点一二,好处丝毫不亚于得到一本绝世秘籍,凤羽好似道的化身,呼吸出的每一口空气都在阐述着千万种大道的真谛。
“前辈,我们进去吧。”
白玉收起掌心的雪珠,这是一方重宝,不过仅此而已,他确信凤羽是不会对这种小玩意动歪心的。
“白玉,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一袭白衣,了然无尘,一颦一笑韵味无穷,五彩云朵衬托着超然物外的姿色,美貌无双、倾国倾城。
“白玉见过三小姐。”
见到眼前这个正处豆蔻年华的美人胚子,白玉不是欣喜或是迷恋,而是头皮发麻。
独孤仙儿,天魔宗宗主独孤真的三女儿,降生时甘霖普降、大地回春、紫霞漫天,独孤真视之为祥瑞之女,赐名仙儿,取意仙子托生,从小到大,独孤真恨不得为这个爱女摘星弄月,掌上明珠算什么,不过是给独孤仙儿敷脸的玩意。
独孤仙儿身份尊贵也便罢了,但众星捧月的宠爱,令她渐渐变得蛮横霸道,有着许多大人物护着,她简直是肆无忌惮,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有一次她发觉地魔宗太上长老的山羊胡须挺有意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一把拔了下来,在三位半仙的眼神下,这个逆天境巅峰的百岁老者灰头土脸的逃回去,据说后来心里憋屈,生了场大病,从此修为再无寸进。
白玉害怕见独孤仙儿这个小魔女,是因为半年前,独孤仙儿当着数千人的面,声明要在她半年之后及笄礼上迎娶白玉,白玉当时差点吐血身亡,见他如此郁闷,他师尊才给他讨了个间谍的差事,让他出去避避风头。
“白玉,怎么回来了?不躲我了?”独孤仙儿嗓音很悦耳,但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你是谁!我郎君为什么要躲你!”
寒三娘挺身而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女子跟白玉一定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但她是白玉名正言顺的妻室,怎么会对这个妖精有丝毫的退让。
“呵呵,呵呵。”独孤仙儿的笑是那么的清脆,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道无形的杀气直逼寒三娘的面门,白玉吓得立刻挡在寒三娘身前。“三小姐,赎罪。”
“赎罪?那我倒要听你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要我宽恕。”
“小妞,别这么横么。”蛮牛这个嘴上没门的家伙,神经大条的可以,空气弥漫的诡异气息他是一点也没嗅到。
“你叫我什么?”
独孤仙儿顿时变得冷若冰霜,黛眉深锁,银牙摇动,灵动的眸子中仿佛蕴养着两柄绝世宝剑,而此刻却直指蛮牛的大脑袋,杀招蓄势待发,下一刻也许就会斩向蛮牛粗粗的脖子。
“小妞长得倒挺水嫩的,脾气怎么和我三妹一样火爆,小心日后嫁不出去,到时候可别到哥哥这里哭诉。”
“你活的不耐烦了。”独孤仙儿的怒意令撒旦教堂都为之一震。
“三小姐,山野粗人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山野粗人,那你为什么娶了这个村妇,还将她带回来,是诚心想恶心我么,她也不照照镜子,就这副长相丢到人堆里找都找不到。”
独孤仙儿的笑颜令百花失色、群芳俯首,但此刻却犹如一朵肆意绽放的蓝色妖姬,漠视一切、孤芳自赏。
她嫉妒,她怨恨,她怨恨她的嫉妒,她是谁,是令撒旦迷城万千男子着迷的祸水,对祸水,她很喜欢这个称呼,无论是美貌、气质、身份、修为,放眼撒旦,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争锋的女子,她是上苍降下的祸水,注定要魅惑苍生、祸乱天下。
她是独孤仙儿,凭什么要嫉妒,谁有资格让她嫉妒,可此时此刻她却又真的嫉妒了,嫉妒白玉对寒三娘的维护。
这个被她指定的未来夫婿竟然舍她而去,若是寒三娘是倾城倾国的美人,亦或是有一星半点胜过她的地方,她都会告诉自己不需要这么愤怒,可事实证明,无论她如何对比,她从寒三娘身上找不出能令她信服的优点,这让她无法接受、无法忍受。
“小贱人,竟然敢侮辱我三妹,爷爷我饶不了你。”
蛮牛举起手中的血斧,眼看就要朝独孤仙儿冲过去,雪珠再现,白玉瞬间定住蛮牛,蛮牛愤怒的挣扎,鼓胀的脸颊上蔓延开无数条血丝,显得十分的狰狞。
“算你识相,白玉你立刻给我休了这女人,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独孤仙儿瞟了白玉一眼,平淡的说道。
“三小姐,请你自重,我和三娘真心相爱,定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承诺,我是绝不会负她的,我之所以拦住我的兄弟,是处于对三小姐的尊重,希望三小姐不要让我失去这份尊重。”
白玉眼神坚定,言词针锋相向,紧紧的握住三娘的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那份颤动,白玉向三娘投去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好,好。”独孤仙儿连说三个好字,胭脂玉一般的脖颈,升起嫣红的彩霞,一团怒火在她双眸中熊熊燃烧,从呱呱落地起,她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不折磨死眼前的所有人,她心中的怒壑难填。
“天皇,给我擒拿住他们,死活不论。”
“是,仙儿小姐。”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从虚无中传出,冰冷的令人疑惑到底是活人还是鬼魂发出的。
“速推。”
从白玉解开蛮牛的封印到拉着三娘逃跑,其间不过一秒的时间,一片五爪的阴影便笼罩在他们头顶。
“哼。”
一声清淡的冷哼,仿佛贯穿古今,传荡史诗,魔音翻天,虚幻与现实无限制的交叠轮转,爪形阴影的主人大惊失色,拎着独孤仙儿往外拱顶逃去,待他们踏入拱顶的刹那,一道漆黑的闪电从折翼天使眼底射出,撞在无形的哼声上,余波穿透撒旦教堂,扩散到万里高空,就在这一日,魔罗城的百姓在艳阳日听到了滚滚雷鸣。
独孤仙儿和天皇有折翼天使的守护,月氏兄弟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先是被白玉的雪珠定住,后又被两股神力对战溢出的恐怖能量波及,五脏六腑、大小骨骼、全身皮肤都在一瞬间被粉碎,如果白玉撤去冰雪封印,只怕两人会立刻化为脓水。
“你究竟是谁?”
逃过生死劫数的天皇,此刻背后冷汗流成了小溪,这是他一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被死神的嘴唇贴的如此的近,他的胸膛都快被气炸了,但理智告诉他,那是一个恐怖到他无法抵抗的敌人,要不是他脑袋转的快,利用折翼天使塑像的守护之光救了自己和独孤仙儿一命,否则凤羽那一声冷哼就可以彻底的抹杀他。
“区区一个逆天境,竟敢问我的名号,简直不自量力,你以为躲在哪里我便奈何你不得么,幼稚的可笑。”
凤羽动了,轻若飘渺的鸿毛,快似雷霆的惊虹,折翼天使的守护之光笼罩拱形,凤羽只是浅笑一声,祭出七佛佛偈,行走在虚无和现实之间,守护之光根本挡不住他,他一指点向天皇,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天皇转身就跑,想要通过传送阵溜进天魔宗的大本营,生死关头,独孤仙儿的安危他也顾不上了。
“老东西你不是要动我朋友么,给我滚回来,跪着。”
凤羽大吼一声,天皇的三魂七魄刹那间被震离躯体,凤羽伸脚一踢,天皇就像皮球一样被滚到白玉三人面前,屈辱感油然而生,他奋力想让自己站立起来,可惜凤羽既然要让他跪着,他还有的选择么。
天皇额头的青筋直爆,粗气从鼻孔和嘴巴里喷出来,这种羞辱和践踏他今生今世从未体验过,从来只有他这么对别人,谁敢让他下跪。
“小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敢来这里撒野,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还有白玉你这个叛逆,居然敢对我和三小姐下手,你等着长老院的裁决吧,你和你那个老不死的师傅都要上天邢台受千刀万剐、虫蚁噬身的酷刑,小杂种、小畜生。”
天皇平日里高高在上,现在跪在几个小辈面前,他都快疯了,将能想出来的恶毒之语一股脑的吐出来,殊不知彻底激怒了白玉,白玉原本念及同门尊长的情分,想替天皇求情,可天皇竟然要对他的师尊动手,这是他无法原谅的,这辈子对白玉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人是他的妻子寒三娘,而另一个毋庸置疑就是抚养他长大如师如父如友的师尊,天皇这是触动了白玉的逆鳞,简直是最最愚蠢的举动。
“噼、啪。”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天皇的两边嘴巴皆是留下了鲜红的五指掌印,嫣红的鲜血裹着发黄的牙齿从天皇嘴角流淌而出,天皇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目,而换了的只是更加有劲道的两巴掌。
“天皇平素我敬你是前辈,礼数有加,你却不顾身份,对我和妻子、兄长动用杀招,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还将歪脑筋动到我师尊头上,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天魔宗就是有你这些垃圾,才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大难临头,宗门千年基业朝夕不保,你竟然还想搞内讧,简直死不足惜,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白玉是真的义愤填膺了,心中积聚的怨恨化为杀戮的利刃,为了自己、三娘、蛮牛还有他的师尊,天皇必须死,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不要,不要。”天皇疯癫的摇晃着脑袋,他终于知道怕了,他从白玉的眼神中读出了死亡的信息,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本能,纵然是逆天境的盖世高手同样不能免俗。
“死吧,下辈子好好做人。”
白玉掌心的雪珠拍在天皇的天灵盖上,瞬间冰冻了天皇的头颅,原本以白玉的修为破不破的开天皇自身的守护结界都难说,更不谈击杀天皇了,可有凤羽的从旁震慑,天皇的守护力量被生生压制的不敢出来,再加上白玉是含着满腔的愤怒,才一举成功,当白玉收回雪珠之后,曾经不可一世的天皇成为了一具无头尸体,远处目睹这一切的独孤仙儿,吓得樱桃小嘴都忘了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