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侍立着面容清秀的侍者,他见到被仆从指引来的萧琳后,有礼的躬身道:“请女郎稍后。”
侍者的容貌也是难的清俊,萧琳颔首站在院中,不远处有一株桃花树,树枝上抽出淡粉色的花苞儿,司徒尚读书的院落布置得幽静质朴,却因这株即将盛开的桃树多了些许的亮色。
是一株桃树,萧琳有些疑惑,那株桃树旁边还有空余的地方,按照院落的布置来说,不应该只种植一株,为何司徒九郎没有再种桃树?
“女郎请。”
屋子里箫声并未停下,侍者出来退躬身道:“主人让您进去。”
萧琳怀抱竹简走了进去,侍从轻轻的掩上房门。
草堂的东面是贴墙的书架,墙有多大书架就有多大,分上中下三个格子,其中两个格子上摆满了厚重的竹简,最下面的格子是纸张抄袭的书卷,西边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色的窗户,偏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鸡翅木平头案,上面有敞开的书卷,以及文房四宝。
萧声是在萧琳身后传来的,她回头看去,从上而降的丹青色薄纱将草堂隔成两半,这边用作读书,那一边放了一座软榻,薄纱因风而浮动,端坐吹箫的司徒九郎时隐时现,萧琳快走几步,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薄纱,慢慢的固定住,撩开,将他看得更为的清楚。
他一袭青色单衣,许是因为不用出门,他的头上虽是带了小冠,但他耳边有碎发。
他低垂着眼睫专心洞箫,修长骨角分明的手指在碧玉的玉箫上轻盈的的移动,萧头盖住了他大半的朱唇,仅仅露出银红的一角唇瓣,在碧色中留下一点的绯红。
因他微微蜷首,旁人看不清那谪仙之容,但足以让人驻足痴迷的仰望于他。萧琳将怀中的竹简放到了一旁,迈步走进司徒尚,跪坐下来,这样不就看到了?
司徒尚唇边勾出一抹笑意,抬起长翘的眼睫,同样看清楚萧琳,司徒善手指移动得慢了一分,虽是听不出走音,然他心里清楚,因为近在咫尺清丽的她,他的心乱了一瞬。
箫声渐渐的低不可闻,司徒尚将玉箫从唇边移开,和萧琳清澈欣赏丁目光碰到一起,问道:“可悦伊人?”
萧琳笑盈盈的赞道:“不仅萧音有绕梁三日之感,司徒九郎玉容也是极好看的。”
司徒尚握着玉箫的手紧了紧,直白的,羞涩的,含情的称赞他都听过,此时从萧琳口中听到,司徒尚没有来的心头多了一抹思愁。
萧琳笑着说:“我喜欢今日司徒九郎的箫声。”
“为何?”
“我一共听过你吹箫两次,上一次即便是你寿诞之日,九郎的箫声太低沉压抑,虽是技法毫无破绽,但不像是过寿日的人吹得呢。今日虽然箫声清冷寡淡,然我却可听出其中的欢快,亦有一种...”
萧琳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后,她一锤定音:“有一种蓬勃向上的青云之意。”
“我说得对不对?”萧琳的目光再次同司徒尚相碰,她勾起嘴角,道:“呀,九郎也有震惊的时候?”
司徒尚清远的眸底除了惊愕之外,印着一巧笑嫣然的小人儿,“我为何不能有震惊?”
“说得也是,九郎是被贬谪下凡的神仙嘛,不对,也你是被天上的神仙派下来体察人间红尘酸甜苦辣的,九郎有朝一日得返仙班的话,记得帮我美言几句啊。”
萧琳俏皮又熟稔的笑着,大夏国以道统为尊,大夏百姓人人都相信天上是有神仙的。萧琳的母亲是丹阳真人,她对道统更信上几分。就因此司徒尚以谪仙之容,他言行举止才受世人推崇,他的前路上少了许多的障碍。
司徒尚问道:“你还用我美言?你缺什么?”
“是不缺的,但人心都是贪心的啊,我想娘健康平安,心想事成,想着姑祖母能长命百岁,想着我的姐姐们都有好姻缘,想着...反正有很多呢。”
“这么多我怕是说不过来。”
司徒尚含笑看着萧琳,轻声说:“怎么办呢?”
萧琳想了一会,道:“九郎只需要同神仙说,但凡萧氏阿琳所想所求一概准了就是了。我其实也不是很贪心的,对吧,对吧。”
司徒尚笑着摇头,略带无奈的说:“不贪心!只是你可想着祁阳侯夫妇?”
萧琳顽皮的笑意敛去,淡淡的说道:“他们...我不想让神仙帮忙。”
“那你就少想他们一些,以防被云游历练的神仙听到了。”
司徒尚隐含着提醒之意,在稷下学宫或者辩驳祁阳侯夫妇的萧琳固然是耀眼夺目,然他想留住方才毫无拘束谈笑的萧琳。司徒尚身背重任,自是明白不得放松的滋味儿,萧琳不应该被对他们的怨恨以及报复之心困住。
“心中有恨,便是还惦记着他们,丹阳真人没有同你说过,无视比怨恨更伤人!丹阳真人休夫便是彻底同祁阳侯断绝情分,喜欢和怨恨都被她挥出的长剑斩断了。”
“我知道娘留在三清道观是为了我!”萧琳咬了咬嘴唇,“也许你说得都对,也许我不够洒脱放不下他们,但是我为何不能在学成之日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永远的活在痛苦中呢?无视对旁人也许可行,但我以为对唐霓不行,富贵以及的祁阳侯夫人怕是巴不得我无视,唐霓想要得不就是富贵尊荣吗?”
司徒尚从没有有过的震惊,萧琳所言同她年龄不相符,但却让他有靠近的感觉。
“俗语有云,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夫妻之间有多少的情爱!如果他们不离不弃的相守终生,我也许会无视,也许会承认我娘只是祁阳侯身边的过客,唐霓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萧琳微微的低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眸,低声道:“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些事我没同任何人说起过。拜托九郎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娘。”
“娘无视他们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娘和淑妃娘娘是鸿鹄金凤,她们定然能冲上九天,不应该被这些俗事所扰。”
“你呢?你是什么?”
司徒尚微微的皱眉,双手放在膝盖上,控制自己靠近她。
“常青树,我就想做一株无论什么时候都郁郁青青的常青树!”
司徒尚握紧了拳头,眼看着萧琳站起身去拿竹简,她的话语波动了他的心弦,她就这么的走了?哪有这么轻易的事儿?
“我知晓九郎的担心,若是我为了怨恨他们,让自己过得不好,付出所有,娘会不认我的,姑祖母会把我捆起来呢。”
萧琳将书简推到司徒尚面前,笑着说:“姑祖母说,你能用得上。”
司徒尚伸手去拿竹简,他的指尖碰触到柔荑,呼吸间仿佛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司徒尚身子后仰,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移开,面对萧琳的疑惑目光,司徒尚咳嗽两声,声音低醇压抑,“你代我谢谢萧居士。”
“姑祖母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她不在意士族的兴衰荣辱,其实我明白,她不会眼看着士族没落湮灭。”
司徒尚微微颔首,见萧琳手从竹简上移开,他随意抽出一卷竹简展开观看,司徒尚看清楚竹简上的字,懵懂的心平静了不少,问道:萧居士对士族重新定品的事情可有说辞?”
“明确的说辞是没有的。”萧琳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她和隐士们都在看你,看你同陛下的初次争锋,看你能否化解这道难题。”
司徒尚眸子一亮,问道:“你知道?知道我同陛下...”
“我有同姑祖母说过,我更为看好初生牛犊的司徒九郎。”
司徒尚心底涌起一分的豪气热血,此时他会赞同那句话,美人是英雄胆!
萧琳期望的说道:“别让京城的人或是天下人小看将来统领士族群伦的司徒九郎,陛下老成谋国,然九郎也不差的。从京城到吴郡,我又随着姑祖母学习了一段日子,我以为士族需要得是态度,向上的精神,不能让天下人只记得士族子弟扑脂抹粉,只记得他们荒诞不羁。想要兴盛士族古风,眼下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
司徒尚深深的凝视了萧琳一眼,他起身坐越过浮动垂地的薄纱,坐回到平头案后面,他身姿笔直的跪坐,双手扶着鸡翅平头案面,司徒尚扬声道:“你们进来。”
“喏。”
方才跪在门口的几个人迈步走近,他们在外面除了萧声之外什么都没听到,也曾想着自家的郎君同萧琳说了什么,平时司徒尚别说同女郎闲谈,便是见族中姐妹都是极少见面的。如今司徒尚同萧琳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看来他对萧琳始终是不同的。
他们进屋后,看见萧琳并未离去也不觉得意外,跪地道:“请郎君吩咐。”
司徒尚看到萧琳打算起身离去,道:“你坐着,不听清楚,你回去如何同萧居士交代?”
萧琳随即安坐在原处,认真看着司徒尚如何处理士族重新定品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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