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翻过了一页之后,这一页上面的记载和描述,让人感到相当地不解和疑惑,如果说上一页的内融还可以勉强接受的话,这一页就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海面上被风掀起的浪花在崖下边徒劳地扑打。
曾经学过这样的知识吧,南美的蝴蝶扇动翅膀,会造成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想,面前的这场风浪,就是那只蝴蝶扇动翅膀的后果。
其实在很久以前,卢雨含也不是特别讨厌海的,小时侯看到海时,也会像其他小孩一样欢呼雀跃。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讨厌上大海了。
其实很多时候讨厌某个东西并不需要理由,就好象突然喜欢上某个东西也不需要理由一样。
就这么,讨厌上了。
崖下的浪很大,再往上一点,似乎就可以打到她脚边。
风把她的裙裾上的吊饰浮起来漂在身后,不断撕裂天空的闪电让她瘦小单薄的身子镶嵌在夜幕里,悬崖下的突兀尖锐的礁石在浪花里忽隐忽现。
她往前踏上一步。
“别跳!”
她转回头,背后,一个男生涨红了脸。
再往下看,自己的脚,已经移到悬崖边上,离掉下去,不过几寸远。
“谁说我要跳了。”她挟着裙边往后踏了一步。
风很大,男生的脸依旧涨红,“那你先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无聊。”嘴里这样说着,她还是小心地从悬崖上下来,亦步亦趋。
从那个男生身边走过的那一刻。她听到那个男生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
丁原坐在教室最后的一个角落里,角落靠窗,窗外是一片草坪,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在草坪上,透过班驳的树影,浮动在他目光的散距里,他呆呆地看着,出了神。
丁原没在想什么事情,准确地来讲,他只是很单纯地在发呆而已。
眼前的景色很漂亮。
那天他在海崖边遇到的那个女孩其实他认识。曾经是小学同学,三年级她就转走了。
他还记得她转走的那天他和她都哭得唏漓哗啦,只不过上高中遇到她以后,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时光把一切都冲淡了。
而且,虽然她很漂亮。但没人愿意追她。
她的男友是校园里的黑帮老大,而认识不认识的。背地里。都说她有多么多么烂。
班里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女生,总会在班级的角落,偷偷谈论着她。虽然会用书本挡住耳朵,但“贱”“婊子”这些词还是会清晰地漏到耳朵里来。
他搞不明白,就算努力不去想,还是很烦。
那天傍晚他去海边散心。不想正好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悬崖上,只是呆望着崖下的巨浪,而后缓缓向崖边更深处挪动。
再往前一步,她便会跌入崖下嶙峋的礁石中。如同被卷入狂风中的落叶,支离破碎。
他不清楚是他救了她,还是她原本就没想跳。
破碎的阳光逐渐在他瞳仁中汇成一片汪洋,汪洋边,是那女孩在撕裂天空的电光下所映刻出来的淡淡忧伤。
每秒三次的手机震动透过他的裤管不间断刺激着他的触觉,把他拉回现实,打开,是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
“放学来珊瑚崖边,我等你。”
“你是谁?”他回过去。
没有回答。
下午的浪不太大,只是风依旧刮得很急,迟暮的夕阳穿过悬崖间参差的缝隙淹没在起伏不定的波浪中,碎裂成大小不一的残块。崖上,她看着一只不断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鸟,右手夹着根烟,烟灰已经很久没掸,风一吹,便纷扬成一群细小的粉末融进几近落幕的残阳里消失不见。
丁原缓缓攀上来,凄厉的风把他额前的刘海弄得凌乱,交错在他瞳仁前,透过瞳仁,是她在晚风中落寞的背影。
“你看这只海鸟真傻,飞了半天都没找到鱼吃。”
“哦。”
“过来坐下吧。”
丁原攀住几块突出的岩刺,带着砂粒粗糙的质感硌得他掌心生疼,崖上最高处只有书桌大小,挨着她的肩膀,他缓缓坐了下来。
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他有点不适应,却又不好移开,只能干坐着。
“你说,这只海鸟是不是爱上海里那条鱼啊。”
“可能吧。”
……
“为什么会想到叫我过来?”
“无聊呗。”
她抽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那些淡灰色的雾气很快淹没在风里面。
他感到阵刺鼻的烟草味。
良久,她把仅剩的烟蒂弹到崖下,烟蒂随着风打了几个滚,消失在海水里。
“怎么会抽烟的?”
“男朋友教的,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抽烟,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呛,后来,就慢慢舒服了。”
“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回来了。就好象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永远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丁原觉得气氛压抑起来,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四处游离。
“咦你手上……”
顺着他的手,她的手背上,赫然一道红痕。
“没事我自己划的,血流出来,感觉很舒服。”
“不开心的话,可以找个人倾诉,并不一定要伤害自己才可以解脱。”
“对你倾诉吗,那换你当我男朋友好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丁原的脸倏地涨红,“其实……其实我们……”
“嘻,我跟你说笑的。”
第二天.还是她的短信。
地点在学校附近一家酒吧。
丁原穿过那些舞动的人群,杂乱的彩灯在地面投射出深浅不一的光斑,照得他有些晃眼。
她独自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手里还是夹了根烟,她没去抽。只是任凭它缓缓燃成一小段深灰色的粉末,然后再掸到烟灰缸里。
他在她身边坐下,细看,她脸上化了很浓的妆,腮上两抹红晕,显然是喝了很多酒,只是一双眼还睁着,慵懒地看着丁原。
“你来啦。”
“恩。”
她费力地起身,拿过桌上一瓶三色鸡尾酒。
“别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就醉了。”
她挥开丁原的手掌,“你管我,要不然你替我喝?”说着,她把杯子递到丁原嘴边。
“我……”
“切。”她把杯子伸回来。
“我喝就我喝。”丁原抢过酒杯,仰脖就喝。
酒有些涩。很苦,不怎么好喝。他呛得眼泪直流。
她看着他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在她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你……你别哭了……其实……其实我……”
她仍是笑,只是带了些哭腔。
三个混混模样的人走上来,一人嚼着口香糖,对旁边一个胳膊上刺了条巨蟒的人说:“大哥。就是她。”
那个大哥模样的混混抓起她的手,把脸凑近:“就你他妈前天找人把我小弟揍了是吧。”
卢雨含一个巴掌甩过去,声音大得穿透了舞厅里嘈杂的音乐声。
混混回敬过去一个巴掌,把她打翻在沙发上。
丁原一个酒杯碎在混混脑袋上。两个混混冲上来。
……
沙发上卢雨含和丁原斜躺着,遍体鳞伤。
“你真他妈没用。”
“……”
“你走吧。”
“……”
“滚啊!”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跃起,跌跌撞撞冲出酒吧。
她仰面躺在沙发上,苦笑着,两行清泪顺着她眼角滑下来。
“傻瓜,真的走了,你可以不走啊……真傻。”
一滴泪跌进嘴角,混合着脂粉的香气,很涩,很苦。
海岸边错落开几座沙雕,不断扑上岸的海浪渐次将沙雕迸开一道道裂痕,天很暗,海面上积着厚厚一层雨云,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在雨云上不住鸣响。
那是暴风雨的前兆。
丁原坐在沙雕旁无神地看着天空,海风带着咸腥味涌进他眼里,覆上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上来的四个人。
一人点了点他的肩膀,他淡淡地回头。
那人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他的鼻间渗出一丝暗红色的液体。
“连我女朋友也敢碰,你小子他妈很嚣张啊!”
丁原站起,把血抹掉,脸上便带出一条红痕,半边脸上糊上潮湿粗糙的沙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是卢雨含的男朋友,顾成。
顾成上前,拍了拍丁原的脸,“你倒是说话啊,哑巴啦!”
丁原一拳头挥过去,打得顾成一个踉跄。
其他人一拥而上,几个人死死地拽住丁原,把他胳膊架住,湿透的衬衣下勾勒出他瘦削的身体,之前还没好的伤看得无比清楚,一人往丁原肚上揍了一拳,丁原单腿跪倒在地上,只是咬着牙,凶狠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刘海投射在顾成身上。
顾成指着他鼻子骂,“你他妈就像个娘们!”
一帮人围着丁原揍。
许久。
一行人渐渐走远。
天空开始飘下小雨,逐渐地,雨开始下大。
丁原躺在雨里,断开而又连接的雨幕交错在他身边编织成一幅颓废的画面,他愤愤地抓了把沙子,沙砾附着在他渗着血的右手上。
身边,浪花放肆地颓放。
第二天。
她发来短信,只有寥寥几字。
“对不起。”
“……”
“我在珊瑚崖,你能过来吗?”
……
丁原犹豫片刻,按下删除键。(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