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啊……不得不说,稍微有一点惊讶呢。”
相比已经陷入了节rì气氛的关西,关东的武士们倒是在兢兢业业的出阵——原先的关东八屋形已经彻底的归附于龙女的战旗之下,而借着这样的机会,上杉家也已经开始了对于关东最后的攻略,数万关东武士从常陆出发,北上开始攻击自以为能够以地方偏远的原因而逃过被整合命运的南部,伊达等家,而等到元旦当天,龙女的本阵就已经设在了米泽——奥州一直被视为苦寒之地,所以比起说是当地武士们的战斗力而言,他们更加依赖依靠天气来保护自己的领土。但是在面对同样习惯于寒冷的越后武士还有已经凝聚在了一起的关东八州武士面前,投降来保全颜面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然而,就是这样子的状况之下,本来应该感到喜悦的龙女,却因为一封线报而开始忧心忡忡。
“织田家就这样出阵西国了,原来以为还会晚上一点的啊……”
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想要的话,那么战国乱世其实或许能够在两年前就分出胜负——那个时候如果说乘着北条还在抵抗,织田家出阵关东,或者说乘着织田家陷入内乱的时候,龙女出阵东海道,都可能会决出胜负。然而对于这种事情,不管是龙女还是景嗣,都似乎抱着一种消极的态度。
毕竟这两个家伙比谁都清楚,要是等到那个时候来临的话,那么就是两人正式兵戎相见的rì子了,即使是有心留手,但是在战场上的话那也是做不到的——因为龙女其强大的战场直觉还有统率力,景嗣已经把这家伙当成了目前目前最强的对手了,而景嗣呢,也同样是因为其天下至恶的身份被龙女重视着。在面对人生最强,也可能是最亲密的对手的时候,如果说再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而不能做出准确决断的话,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如果都认真了起来的话,原先所说好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切切实实生死相搏的可能xìng。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原先和自己保持着默契而不急于进行最后一搏的景嗣如今开始变得急于攻略了起来,但是既然对方那么做了,那么自然是会有他的理由的吧……
明明是征伐西国,但是对于上杉家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首先,是西国豪族的求援,其次的话,则是实力对比的问题。虽然从地图上来说,双方如果能够以关东关西为界平分rì本的话,那么势力还是差不多的。然而从人口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即使是完成了眼前的征伐,平定了奥州的上杉也是也没有和整个关西角力的资本的。
因为上条景嗣从来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所要的并不是臣属的大名,而是切切实实的领地——霸者不需要有异心的野心家,也不需要有盟友,霸者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臣从而已。比起历史上的那种简单的控制,这种控制是难以脱离的——那么,上杉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织田没有控制新领地之前发起抢攻。
“主公啊,真是的,稍微注意点天气啊,像我这种老家伙,都已经不得不服老了。”
虽然说上杉谦信一向是以节约简朴的形象出现,然而就算是这样子,已经身居高位了的情况下,自己的形象已经不只是什么自己的面子了——她是毗沙门天王嘛,是军神,因此绝对不能够还是像是那样只是穿着僧衣就出席任何场合了。
白sè的裘皮像是贵妇那样的穿在身上,说起来这家伙也已经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啊——和景嗣差不多年纪,也是朝着三十岁进发了,因此这样子的打扮倒是没有任何违和感。雪地当中是大片大片的白sè,而白sè之上又是黑sè的关东军团,至于关东军团的中心,却又是白sè的。
一身白sè的主帅,还有毗字的白sè大旗,在黑sè的包围中或许有着别样的美感。
“宇佐美,你已经跟随我多久了?”
“啊,这样子的问题还真是有一点让老人家为难呢,从主公您十四岁的时候开始,臣下就已经是臣下了,而到底做了多久这种事情,也不用刻意去数吧。”
“是啊……rì常这种东西,是不会有人刻意去计算的。”
人本身并不是一种善于计算的生物,说实话,计算这种东西只有在不太妙的地方才会真正起到作用——用数字来理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很不公平的时候。明明很多东西都是不能量化的情况下,却硬要用冰冷的数据来进行量化,这样子的事情真的好么?或许,有的时候能够以数学老师死得早,记不清那些东西的心态活着才会轻松一点。
“宇佐美……我当初的愿望,实现了没有?”
“啊,很遗憾呢,现在还没有。”
“明明都已经是快要占领整个关东了,为什么还不能实现呢?原来以为只要成为越后守护就能实现的梦想,现在依旧是实现不了的啊。”
“不过,获取了天下的话,就有可能实现了吧。”
眯着眼睛,带着笑容看着原先的那个小女孩子的成长——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不是什么年轻人了,而和现在不同的是那个时候还只是长些些许白发的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确实的老人了。
“不……够了,不用再骗我了,那种事情即使是我,我也是知道的啊,就算是成为了rì本的统治者,去消除所有不公平,然后实现绝对的‘正义’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那种事情,宇佐美你一直都清楚的吧?”
“该说是意识到了太晚呢,还是应该说现在才说出口呢?的确啊,是这样子的。理想只是理想而已,并不是现实,何况主公你的话,现在已经几近于幻想了吧。”
“那么,那么多年来,为什么要侍奉我呢?为什么要为了我的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幻而去努力呢?”
“这个啊,似乎就算是老人家的话,也很难说清楚原因呢。”
辕门之内,雪地之上的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有过这样的对话了——最初的时候,是在越后,当时的宇佐美定满还没有如今这样衰老的身形萎缩,依旧有着一副武士的体魄,然而那个时候的龙女,不过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虽然作为武家之女让她有了一个相对营养充分的青期,然而在宇佐美看来的话,不过依旧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但是如今呢,曾经的武士成为了老人,成为了策士,而那个女孩却身姿绰约的成长成为了现在的关东统治者,越后之龙,那种身形的对比开始逐渐的逆转起来的时候,想必经历者的话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至于造成了那种反差的原因,则不过是一个少女倔强的愿望而已。
“我想要创造一个干净纯洁,没有人会受伤的世界。”
如此的,可以被称为“正义”的愿望,多少人都是有过的吧,但是真正坚持到底了的人却又有多少呢?是不是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自己或者是单纯的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纯净愿望而感到了感动呢?总之如今侍奉着这家伙,已经过了许多年月了吧。
“嘛,可能就算是老头子,也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有意思吧,所以偶尔的投入一下,或许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还真是多加感谢了……”
曾经指点过自己招数的人,却需要依靠手杖行动了,自己能够信赖的家伙,其实也不多的样子——能够在自己出阵的时候将越后交给他,并且在这种大雪的天气里依旧跟随着的家伙,也只有这个老人了。整整关东八州自己能够信任的人唯有一个……这样子想来,或许也是一种悲哀吧。
“要感谢的话,那就好好实现您的愿望吧,我想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那一天的话,或许还是能够看得到的……”
即使没有办法理解在关西的那个人到底是抱着怎么样子的想法,也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努力,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作为正义的伙伴的龙女,未必是不能够理解魔王的——他们是一件事情的不同两面,对于正义,他们都抱着肯定的态度。然而不同的是一方是深入了黑暗的一面而实现光明,另外一方则总是那样子的光明正大。
罪恶到底能够带来什么,龙女也很清楚,血亲自相残杀,下克上,那样子的世道已经见到了太多了,正是因为那种理想,所以自己才能够坚持到了现在——有的事情虽然未必正确,但是如果走了太远的话,是已经无法回头了的。即使在错误的道路,如果能够发现这是错误的话,那么也一定是已经走到了近乎尽头才能发现的事情。
即使是蠢事的话,那么也就坚持下去吧……总会有人理解自己的,不是么?
“顺带一提,主公,现在支持您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当然,也不只某位名声不太好的将军……您是不是最好的家督,这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您一定是我们所见过最为光明磊落的人……这一点,每一个侍奉着您的人都是那么想的。”
“哦……是么?”
四万征伐军,还有更多的关东武士,都是认可了自己的理想而加入了自己的麾下,如此的军队,毫无疑问可以称之为正义之师——一个理想被大众所认可的时候,即使是在为荒诞不经的理想,也会成为有价值的。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我们的梦想坚持到底的。”
那就是属于上杉谦信——义理之所在的断罪之誓。用自己的手,去终结世上的所有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