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能寺事变发生之前的下午,界港豪商今井宗久代表了界港十人众拜访了信长。<ww。ienG。>接着如同往常那样的献上了茶具还有军资金——这就是本能寺之变当中商人所扮演的唯一角sè了,但是真正作为十人众领袖,他们能够发挥的力量远远不止是这一点点而已。
织田家的成功在于商业方面的拓展,这一点是无容置疑的——rì本战国也好,天朝战国也好,诸国所追求的,不过只是富国强兵之术而已。农业在rì本这个时代的土地容纳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小冰河时期的前兆所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海那边的明帝国而已,相对来说,这个严重依靠渔业还有农业的岛国所受到的波及也是很大的。比起朝鲜,rì本对于中国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学生了,当然,只是不太听话而已。对于粪肥还有jīng耕细作的耕种模式,rì本人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但是农产品的改良技术跟不上人口发展速度的时候,一种有计划有预谋的大规模消减人口来保证族群延续的活动就开始了——那种东西被称为战争。
开始是活祭,后来是战争,接着是限制生育——说到底,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族群增长过快而资源有限的基本矛盾而已,虽然战争的发起者是为了个人的yù望或者说野心的居多,可是真正响应战争号召的人也只是因为那种族群所存在的定律而参战的而已。所以真正阻止战争的必要条件,除了消灭野心家外,还有就是能够拥有至少养活人口的实力。像是秦帝国,正是因为拥有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所以才会迅速的分崩离析的吧。
不过只是拥有了那种足够的资源还是不行的,更加重要的是平衡——像是天朝古代的大运河漕运以及如今的南水北调西气东输都是如此的,有的时候,在拥有充足资源的情况下,缺少的是合理的运用,而掌握着平衡的这一群体,便是商人。
恐怕没有人会比景嗣更加清楚这些商人所蕴含的力量了——织田是拥有战国最大的铁炮队,但是只要是商人们达成一致,不贩卖硝石,那么这个本身几乎不产硝石的国家就会干净利落的让数万支铁炮同时哑火。武田是拥有战国最强的骑兵队,但是只要商人们拒绝向甲斐运输米还有盐,那么这个山地国家就会因为非军事的原因而立即崩溃。所谓的天下布武,绝对不止是仅仅武家就可以达成的目标,而是要联合士农工商各个阶层才可能完成的愿望,像是织田家,正是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得以迅速的崛起的吧。
而商人们,这群只是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家伙们所起到的作用,要远远比他们自己想象还要大得多——商业当中蕴藏的那种名为“财富”的力量,是可以和“武力”并驾齐驱改变世界的,也还好那群商人们只是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家伙们,不然等到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话,那么这些家伙也一定会开始选择利用自己的力量cāo控政治的吧。像是如今的rì本,不正是由武士阶级所演变而来的“门阀”和商人阶级所演变而来的“财阀”所掌握的么?因此激发商人对于政治的热心,这实在是一种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就好像是释放一只恶魔一样。但是如今的景嗣如果是为了拯救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即使是恶魔的话,也只有交涉了——毕竟自己可是魔王啊。
所以在今井宗久乘着轿子准备回到界港之前,他所看见的,是一名相当给人压迫感的黑衣武士——虽然看起来急匆匆的赶来,不过从那种态度来说,应该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作为十人众的领袖,身边的护卫者不可能不多,比起一般的小大名来说甚至是还要超过许多,但是眼前的家伙似乎则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那样,下了马之后将剑出鞘插在土地里。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只是来进行一场交易的,一场对于你我来说,都很划算的交易。”
一种营销式的笑容,那种笑容今井宗久绝对算不上陌生——自己本身作为商人,就无法避免的进行兼并或者说侵吞小商人的财产,而当自己做出那些看起来共赢,但是实际上是霸王条款的契约的时候,就会露出那种样子的笑容。而眼前的人能够这样子,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吧——有谁能够坑到一个经验老道的商人呢?尤其是作为十人众的头目,被一个武士欺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吧。
“有什么交易的话,应该是找我手下的人去商谈的吧。”
“不,这样子的交易,只有我才出得起价钱,而也只有你才能够交付的了货物。”
从今井宗久开始接话这一刻——胜利已经被确定了,在拥有充足的计划还有准备的时候,和那样的骗子交涉都是不明智的,或许自认为经验老到或者说一定不会受骗上当的人相反到了最后是最容易受骗的。真正的难点不过是如何搭上话而已,而之后的话,只能怪今井宗久自己有着太多的无谓的所谓大商人的自尊了。
“你应该看看这个,我想这个字迹还有印章,应该是不会有任何作假的可能xìng的。”
那是一手并不漂亮的字——歪歪扭扭的,在大名当中,不,甚至在大多数领主当中,各位武士的字都写得还算是工整,事实上织田家的人字写的都不错,就连景嗣也是一样,当然,这得排除主公织田信长本人还有柴田胜家……这两个家伙的字,应该说是即使想要仿冒的话,那么也要很大的难度吧,更加别提那独有特sè的天下布武的大印,像是信长的命令,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dú lì无二不用担心被伪报的。
除非,有另外一颗完全一样的天下布武之印以外,那个家伙还得特别熟悉织田信长的字才能够有成功的机会——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除了书记官太田牛一之外,恐怕也只有上条景嗣了吧。
“这是条件,怎么样,很优越吧?”
上面所写的条款,对于每一个商人来说都是不可能拒绝的——同意界港自治,给予纳屋织田家全境免税的特权,允许纳屋商人购买田地并且自行开采矿山还有海外商贸,并且再给予盐上面的销售权。只要拥有这样的条件,任何商人都可以轻松的开始暴富,而像是今井宗久这样子财力本来就不输给大名的商人,如果能够妥善利用这一点的话,那么将来所能做成的事情,就是实质上的掌握rì本。
武家可以掌握rì本的土地,但是土地上的民众们却必须通过自己家商人的物流才能够获取必须的生存物资,在没有关税的前提下,加上界港的庞大势力,完全可以将整个rì本的所有商业对手全部打压下去进行垄断,如此之下,就算是把天下交给武士也没有任何问题了——武士只是看起来拥有了天下而已,而真正掌握百姓的,将会是自己。
一种不能自制的野心从心底升起的时候,今井宗久就已经打算出卖任何的条件来换取这次的机会了——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在战国商人干涉战争的历程上,界港是处于前列的,而在界港商人干涉战争的方面上,今井宗久又是带头人。从细川,大内,三好,织田,他都无时无刻的悠然的游走在这些大名当中保持着界港的dú lìxìng维持着自己的利益。但是在干涉政治的时候,又成功的利用了自己的代理人而不是亲身介入——当一个商人成为政治家的时候,他的商人之路就会完蛋了,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然而,没有一次会像是现在这样的,有着那样的野心想要答应眼前的家伙——明明是已经有些衰老的身体,却好像是容光焕发的那样的呼吸着热气,面红耳赤,如同当初第一次做成第一笔生意时候的紧张还有愉悦。
本来就不会没有风险的事情,经商从来是伴随着风险的,商人保护着自己的方式,那就是一手拿着金钱一手拿着武器——游离在绞刑架还有巨富的边缘,从中赚取财富。然而,就算是商人,能够取得的成就也是有着其极限的。毕竟在一个武士为尊的年代里,就算赚取了再多的财富,也终会被武士凌驾于头上。
界港再怎么繁华也好,也是会被那群粗鲁的武士们干涉的,商人再怎么头脑出众也罢,生意当中的大多数财富依旧会被武家夺走——但是,如果为商能够到了这个地步的话,那么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的生意两字,解法有太多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意就是“生存的意志”,不做一些生意,那么就很难生存下去,而对于商人,尤其是大商人来说,生意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些商人们早已经不缺钱,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只是只能带来成就感的数字而已,但是在他们眼里,生意就是“生命的意义”,而很显然眼前的这笔生意,将会是主宰一个国家未来的巨大交易。等到自己掌握了的话——就可以轻松的将全国人的生存之权利掌握在手心了。
“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支军队,一支……可以改变局势的军队。”
穿着黑衣的男人,眼睛当中的血丝还有那种诡异的微笑,就好像是恶魔一样,不,商人本身就是恶魔,而眼前的家伙,简直就像是恶魔当中的魔王——就像是希腊神话当中米达斯国国王一样,点石成金的贪婪故事大概又要重新上演了。
“我没有……那样子的货物。”
“不不,相信我,你支付得起这样子的代价的。”
理智正在一点点的被贪婪吞噬,而如今的景嗣也切实的回到了属于魔王的位置——就算是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并不代表自己就彻底无力了。毕竟所谓的魔王,就应该是利用人心的yīn暗面,例如贪婪,憎恨,嫉妒等等的负面情感来增强自己的能量的,而现在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sè,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成功啊。
“相信我……只要交出了这样子的货物,你将会得到的,是更多的东西……”
距离本能寺燃起烈焰还有大概四个多小时时间——并不是特别充裕,但是如果条件合适的话,那么在四个小时里,景嗣就会如同自己所想象那样,利用贪婪还有金钱,组织起一支真正属于魔王的军队。
不同时空中,同样的旗帜,又将屹立于近畿领内。
所谓八歧大蛇的八个脑袋,象征的不就是这些东西么?暴虐,残酷,贪婪,嫉妒……既然没有办法用美好的方式进行偶胡,那么就让负面感情来进行毁灭——自己所擅长的,也只有这样子了。为了纯净的梦想,而让双手染上再多鲜血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