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太好了……佐佐木小次郎,明智光秀,明智秀满,这些家伙都在,当然,不能忘记上条景嗣这位主宾,除了丹羽长秀还有蜂须贺正胜以及服部半藏外,上条家的势力似乎都已经全部聚集在了这里,啧啧,是自己走进了坟墓啊。”
“别高兴的太早……景嗣叔……不,上条景嗣未必会犯这种错误的,以他亲卫队的武勇,如果说我将部队平稳的分散了每一个出口,那么说不定是会被强行突破的,而且不还是有信胜那家伙在么?要是他向信胜那里突围怎么办?等到回到了安土,那个时候什么都太晚了。”
“不会,不用那样子对每一个山口进行防护的,对于这家伙的行踪,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情报,今天他会在敢国神社下宿,并且就会在那里指挥部队进行搜索,如果说我们等上一天的话,那么他身边的护卫还会尽可能的减少,到那个时候一旦发起突击,这家伙是绝对不可能逃出去的。”
“这样么……不过,菊亭晴季,以前的事情恐怕也有你一份功劳吧,明明在伊贺,却发起那种刺杀,实际上就是为了引诱公方殿下到伊贺来是么?”闭起了眼睛,推敲了事情的经过,前田利家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这些公卿是在利用自己,不过,他自己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了,“那么情报的透露者,应该就是百地丹波本人,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要合作的话,那么就至少透露你们的诚意,不然的话我宁可放过这次机会——我放弃的话,我依旧会是北伊势三十万石担当,而你们的话,就一定会是身首异处了。”
“不要那么激动嘛,其实我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这一点的话,让百地首领自己和你说就好了。”
当这个狼顾鹰视忍者头目出现在身边的时候,前田利家也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剑——虽然被称之为枪之又左,但是这并不代表剑术上他就会差到哪里去,百地丹波出名的是情报收集能力还有谋略,要说真的杀人忍术之上,并不是特别有造诣。在这种空间里自保的话,前田利家还是做得到的。
“利家大人,说真的,现在的公方殿下的确是强大,不过之所以我会背叛他,原因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开玩笑吧,背叛就是背叛,完全不可能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摇了摇头,像是想要拒绝这种说法一样,不过单单就这一句的真伪上来看,百地丹波的确不只是为了自己。
“武士,忍者虽然说阶级不一样,但是存在的理由你应该清楚的吧?效忠于某人,然后成为他的臣下南征北战,这就是武士还有忍者的存在价值,但是公方殿下所在挑战的,就是武士和忍者存在的本身。”
“我们不事生产,我们也不会去制造些什么,作为忍者或者武士,我们经过的训练还有所学习的一切,共同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战争么?忍者侦察敌情,刺杀敌将,武士正面作战,赢得胜利,那么多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但是公方殿下并不会那么认为的,他所要做到的,就是消弭一切战争,创造他和安土的织田信长殿下共同的平安乐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全rì本所有的武士还有忍者都会失业,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战争,没有了战争我们就一钱不值,不需要我们保护的人民也自然不会交给我们赋税,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应该怎么办?和那群商人一样做生意么?的确,公方殿下做得到,但是我自认做不到,我只是忍者,那些东西我不会,公方殿下成功的那一天我应该如何自处,我没有任何的概念。”字字发自内心的讲述着自己的见解,这个作为服部半藏忍术老师的家伙,的确已经是不年轻了,为了自己的未来多做思考,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不想被淘汰,所以我不能让公方殿下成功……尤其是公方殿下而已,绝对不能趁让他成功,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就算是关东的上杉,在统一天下之后还是会有把战争延续到朝鲜,延续到明朝的可能xìng,但是唯独现在的上条景嗣这个明国人,是绝对不会容许那种事情发生的。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除掉他!”
“武士的本质……是那么丑恶的东西么?”
“是的,并不仅仅只是武士还有忍者,我们公卿也是这样,依附旧体制才能够存在的我们,要么和旧体制一起消亡,那么就挽回一切,所以,我们才会选择和您合作,前田利家大人。”
坦率,好不作伪的承认了自己的目的,这种姿态或许也多少说明了现在的公卿和忍者们的着急程度了——可以说现在不干掉景嗣,那么等到织田征服了西国,或者说上条家下一任继承人长成之后,那么他们就毫无机会了,哪怕被称为跳梁小丑,在这种最后的转机面前,他们宁愿殊死一搏。
作为景嗣的后辈,前田利家无比清楚这个男人或者其身后的梦想是多么的崇高——即使本身是一个绝对称不上崇高的家伙,但是梦想的话则是相当高贵并且纯洁的。这种梦想,一直以来都是受到了所有追随者的认可,而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梦想和现实当中的矛盾之处实在是太大了。扮演着“革新者”角sè的魔王是不会理解这些被淘汰之人感受的,可要自己不但背叛景嗣本人外,还要背叛他一直以来奋斗还有努力的结果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闭上眼睛,仿佛能够看到上条景嗣消失之后的轨迹是会怎么样的混乱——安稳的现状将被打破,战乱重归大地,没有了秩序的人们将会重回朝不保夕的生活,而正是因为恐惧,所以人们却又不得不寄希望于武士成为自己的保护者。
一种多么虚伪的保护者,就好像是寓言故事里,那些吃着百姓提供的粮食,以保护之名和山贼们勾结的官兵一样,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因为他们很清楚鸟尽弓藏的道理,所以就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猎犬毕竟不是人,也幸亏猎犬不是人,如果说它们能够明白所有猎物都捕尽之后,它们本身也就会失去价值的时候,那么说不定这些犬科动物也会选择和被追猎的动物达成妥协——共存并不只是平等的关系,就是猎物和猎手当中,也会有共存的这一现象存在。灭绝并不仅仅只是单方面的,而是双方的。
“这样啊……我清楚了……”
士兵存在的意义,并非是为了挑起战争,而是为了在保证以己方“胜利”作为结果的前提下结束战争。所以,巴顿那句名言是,我希望能够在最后一场战斗当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和艾森豪威尔不一样,巴顿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军人不应该干涉政治。而作为将军政集于一体的武士所做出的选择,是把战争,延续下去……
……
“夫君,不觉现在这个位置其实很危险么?身处敌境之中,被敌人所包围着,如果说有人背叛的话,那么我们可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啊。”
“嘛,真是的,不要想那么多嘛,不可能有那种事情的,多少也给别人多一点信赖啊。”
心里想着不愧是曾经被认为是“背叛之魔女”的光秀,就连这种时候也会想到如此的情况,不过再仔细的想了一想,景嗣也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真是有一点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这样,自从上洛结束之后,历来的征伐虽然一直都有进行着,但是都已是两万到三万的规模,像是那种近十万人的会战真是越来越少见了,说真的,统帅大兵团作战的感受还真是不错啊。”
“统帅的感觉当然不错,苦的都是我们下属好不好?兵粮的计算,装备的损耗,士兵的休整,甚至是岗哨安排都要一点点的负责,像现在这样子数千人的话,倒是只要吩咐一下基本就能完成了,”替景嗣摘下了眼睛,然后仔细的拿出手绢擦了擦,“但是夫君啊,你真的就那么信赖你的后辈们么?”
“你知道我所认为疲劳和轻松最基本的区别在哪里么?是行动模式上。”
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看着妻子的眼睛回答,
“有的人因为信赖而行动,有的人因为怀疑而行动,因为怀疑而行动虽然也不能说是错误的,但是毫无疑问,那样子做会很累,整天疑神疑鬼的,会让自己生活也变的相当麻烦。比起这些,我更加希望能够因为信赖而行动,那样子的话心情也会好上很多吧。”
丹羽长秀所统帅的部队还在西国鏖战,虽然这家伙并不擅长军略,但是同样的也不会犯下明显的错误——以一种严密的防守姿态来进行进攻,这就是的丹羽长秀的策略,而像这样的稳健的慢慢蚕食,恰恰是毛利元就所头疼的所在。西国的豪族也好,还有现在所谓的联盟也好,不过都是一盘散沙而已,如果织田方给予很大压力的话,那么散沙或许还会被压缩起来成为障碍,像这种不温不火的进攻,反倒是有着温水煮青蛙的意思。
“米五郎左不也做的很好么?我想等到之后,就连我们出阵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只要好好的呆在安土就行了吧。诶,小次郎,给我去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么吵闹。”
“是的,我去看看。”
黑夜当中,近万人的军势被集结在一起进行行军,对于这些伊势人来说,如果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话,那么他们或许未必会听从命令——景嗣的恶名的确是有效的,任何在北伊势的人都不会忘记在长岛内外的两次合战是怎么落幕的,和那种家伙战斗,他们怎么也不想。然而在被以支援之名调集起来,赶到了敢国神社之后。他们所见到的,是头缠着白布,紧紧的按着朱红sè长枪的领主,尾张猛犬,枪之又左,前田利家。
作为景嗣所派下寄骑的泷川一益强烈反对这种背叛,所以已经被囚禁,同理的甚至还有阿松以及初音——犬千代不会忘记自己妻子在看着自己出征之后,所流露出来的绝望神情,那种神情的话,就好像是对着必死之人的悼念。
就一定认为我会输掉么?就那么相信我不会赢么?我是可以战胜那个人的,绝对可以。
“这是叛乱么?”
“不……这是讨伐,这是讨伐魔王的战役。”
紫衣剑士迅速的穿过寺门,回到了寺院之内,一向悠然的脚步和保持着的“禅”之心在这种时候荡然无存,不顾礼节的紧紧握着手中的物干焯长刀,接着大声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是星梅钵的靠旗!前田伊势守谋逆了!敌军数量超过八千!”
那一刻,景嗣真的很希望自己听错了,也希望他能够把因信赖而行动的准则贯彻下去。
“以武士之名,讨伐上条景嗣!”
那个声音是不会错的,听过了许多遍的声音,昨rì还在自己身边的后辈,就如此的宣告了,想要杀死自己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