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严格的按照一向宗的理论来说,景嗣其实是很占优势的——这群家伙认为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受苦的,所以他们只修来世,希望转生能够修成正果脱离轮回,到极乐净土居住而景嗣的话只是帮了他们一把而已。免得他们继续受苦下去了,顺带的,一向宗也是崇尚佛陀专渡恶人的,既然他们都认为景嗣是一个恶到极致的家伙,那么佛陀的话稍微的给这个恶人一点优待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按照某个人现在的话说,那就是“真不愧自己果然是一个有良心的绅士,就连大规模屠杀的时候理由都那么温柔。”
开什么玩笑,恐怕任何一个在这种灾难当中丧生的人都不会那么想的吧。天下一向宗的信徒究竟还有多少这始终是一个未知数,至少就加贺,杂贺,纪州还有石山来看信众就不会少于三十万,而对于这些信众的态度景嗣始终是只要是不拿起武器的话就既往不咎,而只要一旦开始反抗的话——人作死,就会死。
而浓姬呢,对于这个jīng神已经时刻接受着污染的家伙也算是习惯了,刚开始的话,或许很难有人想象一个带着病态的狂热戴着一副白手套挥下然后指挥士兵们攻城略地杀人放火的家伙晚上却是一副相当温驯好相处的样子和手下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联络感情的。不过生活就像是拆迁队,不管是再怎么坚固的三观或者别的什么都总有一天会在它面前彻底被强拆的干干净净的。
而等到阿芝莎和克里斯丁那的“黄金舰队”终于移动到了石山并且示意可以准备炮击了之后,景嗣也和浓姬乘着小船前往了克里斯丁那的座舰去指挥这场攻城战,顺带的,也算是稍微的跟这两位联络一下感情。尤其是服部半藏和克里斯丁那这对夫妻,虽然的确是感情依旧是很不错,但是安土城可是建立在琵琶湖上的,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海军的,虽然是有几条船来协助城防,可克里斯丁那的生活还是始终的从伊势的三重到和泉的界港两点一线的徘徊,所以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这次的话,也算是稍微的给他们一点机会——除非未来景嗣真的下下狠心,挖一条从琵琶湖直接从大阪进入大海的运河,不然的话这样子的机会大概也不太多了。而就算是要挖运河的话,一般来说也是直接从琵琶湖接入北边的敦贺入海。所以这种可能xìng,基本上忽略不计吧。
“大阪啊,未来的话一定会成为良港的,到时候在这里筑城的话,那么天天就可以看见大海了,即便利商贸也容易防御,要不是拥有了安土的话,那么把大阪作为统治中心其实也不错。”
“别高兴的太早,你觉得这里真的会有很高的商业地理价值么?可别忘记了,这里的古称是难波啊,以水文特征的汹涌作为代表的地方,现在的话,你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吧。”浓姬虽然习惯在家,但是和她那个远房亲戚的半兵卫一样,这家伙对于书籍也是有一种特殊的爱好。不过比起各种军记物来说,她更加喜欢类似于《源氏物语》或者《枕草子》之类的和式言情书物,至于能够对于大阪地方的如此熟悉,也算是出发前好好的做了功课。
“嘛,一定的,我有着这种预感。”自信的笑了笑,然后不说话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座舰。不得不承认的是,岁月在剥夺了很多东西,强行施加了很多东西之后,也是有一点回赠的,就好像是现在的景嗣一样,虽然心理年龄实在是很难测量,但是一种逐渐成熟的并且稳重的姿态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上出现了——懂得取舍,懂得事理,但是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和雄心,好像是一切刚刚起步一样。经历过岁月之后只是把磨练成为了自己魅力的一部分之后,这家伙获取一些小姑娘的好感度又容易了一点。
要是还是那个刚刚穿越了的毛头小子的话,浓姬会不会如此对他感兴趣大概也是一个问题吧,毕竟说句实话。成功的男人更加容易得到女xìng的青睐这是很合理的事情,而这种有着特殊的“质感”的家伙就特别的容易让一些家伙心生向往,所谓的大叔控这个类型当中的女孩子,十有仈jiǔ都是这样的。
“将军阁下,您的舰队已经做好了接受检阅的准备了,两年不见,晴嗣将军阁下的风采依旧啊。”
“真是的……算了,两年不见,克里斯丁那你的rì语发音还是一样的不标准啊,总之,好久不见了,舰队的队形已经准备好了么?还有,附近海域的话已经清空了?”
“嗯,完全没有问题了,将军阁下大可放心,这里安稳的就和您平时所看见的琵琶湖一样,那些普通的rì本海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只有我们的舰炮能够在濑户内海上嘶吼了。”
“……辛苦了,半藏今天也来了,接下来的话,就交给我指挥吧。”
在和亲近的人相处的时候,这个家伙是一个过于有人情味的人,而真的指挥起作战的时候,这家伙又是一个一丁点人情味都没有魔王,并不是说景嗣真的如同那些传说当中天赋异禀的男主角一样拥有着杀伐果断的能力,而是一直以来这家伙的价值观就是这样子的——对于自己所重视的人亲密然后对那些不怎么熟悉的家伙疏远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对于陌生人很客气但是对于自己的熟知的一切就是不知道珍惜呢?实在是不明白啊。
以“绫波”作为旗舰,将十艘炮舰排成长蛇形之后然后下锚将一侧的船舷对准石山本愿寺那样明显的建筑物还有那些同样还飘扬着的大rì如来旗,景嗣毫不犹豫的开始命令装填手和火炮手进行炮击——要知道石山本愿寺目前拥有的铁炮量可是要比长岛多的多,并且同样石桓的结构是没有办法进行火攻的,所以在正面进攻之前饱和攻击是很有必要的。
“这次的话,是不是稍微的有一点违反交战规则?按照我们的传统来说的话,寺院是不能被攻击的,这种法外之地是不受世俗控制的。”
“按照我们的传统来说,和尚是应该吃斋念佛而不是舞刀弄枪的,这些法外狂徒们已经选择了打破传统,那么我只是在顺应他们的愿望而已。杀人者,必须要有被杀的觉悟嘛。”
时常把这句某个叛逆皇帝的名言挂在嘴边的景嗣也是一个等价交换论者,对于他来说,规则这种东西的确是很重要——就好像是另外的某人所说过的那样,“战争的存在发展到了现在已经失去了矜持和美学”,那种互相约在某处然后排成阵列进行作战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古典的交战规则正在被人所践踏,不攻击平民这种话虽然还被人们所信奉着但是已经很少还有人能够做到了。更多的时候,敌方重要的民用目标也会被当成一种潜在的战争资源而被摧毁,这种事情,的确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在rì本,打破了这种交战规则的就是景嗣本人。
在他眼里,战争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矜持或者美学可言,因为本身是丑恶的东西,再怎么包装也不会成为什么正义的。就好像十字军东征一样,说是为了神明而发动的神圣的战争,但是实际上只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寻找新的利益的举措而已。所以他提倡让士兵举起铁炮,干掉那些为了作战而练习终身的武士,也提倡更多的使用计谋来快速结束战争。当然,景嗣本人也是有着这份觉悟承受自己破坏规则的结果——如果有一天,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击败他的话,那么这家伙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毕竟是自己破坏规则在先,取得了优势的同时,也是放弃了规则对于自己的保护。
“你有的时候啊……真的会和其他时候不是一个人。是从那丫头上次误传身亡开始就这样子的么?看起来改变了你很多啊。”
叹了一口气,像是羡慕着某位主公一样的,浓姬也猜测起来景嗣为什么能够唯独在战场上如此的镇定和冷血的原因,但是很可惜,她并没有猜到点子上。
“的确,是为了那家伙而改变的,要是以前的话,说不定我会被现在的场面给吓尿的。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大多数人的正常,就都是因为感情而改变的。不过至于眼前的话,是出自于我个人的意愿。不管是为了保护谁,总之是我觉得重要的人,我都会那么做的。”
“哦,那么,公方殿下,我算不算是你的重要的人呢?”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的吧。战争也好感情也好,一味逃避是没有办法取得胜利的,虽然已经尽量不想提这个话题了,但是果然提到了的话,景嗣也是没有办法拒绝回答的。
“嗯,现在的话,可以算是。”
“那,公方殿下觉得,我是不是该因为你而改变呢?要是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也可以考虑稍稍的温柔一点对待你的哦。”
诚然,浓姬这家伙的话还是比较有诱惑力的,抛开那腹黑和毒蛇的xìng格,如果专注于温柔的对待他人的话,那么这家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会是一个相当好的大和抚子的,可以说是男人所希望得到的理想女xìng类型之一。不过,请原谅景嗣这个受虐狂吧,至少他认为,比起那种改变,还是原来的浓姬会比较好一点。
所以即使是很有诚意的看着景嗣,并且大概是真的试着会为他而改变的情况下,景嗣还是用这一种相当取巧犯规的方式回答了浓姬。
“嘛,我可不觉得你会做到哦,所谓大和抚子的类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再说,慢慢的从腹黑转型到人妻的角sè,只要有光秀就足够了,你的话,还是放弃这个打算比较好。”
已经不是第一次的谈到了改变的问题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为了一个人而改变的话,那么一般也是很难被就此喜欢上的吧——说句相当现实的,比起改变xìng格,说不定努力挣钱或者整容来的更加实在一点。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是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就是喜欢这家伙的全部,也根本用不着改变,这一点,景嗣是确实的了解了,但是浓姬的话,却似乎还没有领悟呢。
“就是这样说的话,我觉得我也不会服输的呢,公方殿下,对于我的改变,你可以期待一下哦。”
“真是……期待啊……”
关于感情方面的笨拙少女还有因为现状而没有办法展现自己坦率一面的奔三武士之间的纠葛,可能就此正式的拉开了序幕——一方努力的改变着然后想要取得好的得分,但是始终不了解这种改变其实只是徒劳,而说不定,自己早就已经得到了不差的印象呢?而另外一方的话,面对着突然变得温柔的浓姬,可能也会觉得很惊讶或者害怕的吧。毕竟景嗣这家伙,总会有一种浓姬会在便当里下毒然后面带着温柔且病娇的笑容把自己的脑袋切下来的感觉……
“发信号,停止炮击,让佐佐成政出击,他将功赎罪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