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专门负责记录历史以及织田家高层言行的史官也是织田萝莉的侧近的太田牛一并没有和景嗣一路,所以关于天文·甲贺之乱的具体情况一直到了结束都没有详细的信息。因为出入伊贺的甲贺口,信乐口,大和口,加太口已经被完全的封锁。甚至没有任何人能够穿越封锁线来透露一点点信息的。但是最终参与了这件事情的织田家士兵的感叹却还是能够听见的,很简单的几个字,杀人盈野。
比起组织严密并且已经国人众化了的伊贺忍,甲贺忍还是处于那种人们一般认识当中的忍者村——普通的和式村落。rì出而作,rì落而息,不少人前往山林当中打猎拾柴来维持生计,而唯一和一般村落不同的就是每个村庄里总是会有那么几座忍者屋敷来供那些忍者进行训练。忍者们出卖给大名作为劳力,而大名们的犒赏则会变成村落所需要的盐,布等生活用品来维持村庄。就是这样的共生关系下,忍者一般是不会有大名去刻意针对的,但是当这些家伙做过头了之后,景嗣就很快让全rì本都知道能够主宰天下的还是武家。
本次能够出战的武将其实不多,除了光秀和岛清兴这两位战斗力强大的夫人外,剩下的也只有明智秀满和从织田萝莉那里临时调过来的池田恒兴了。而当甲贺作战开始的时候,池田恒兴也被景嗣以照顾好左马介的名义留在了军营——大人的事情应该有大人解决,孩子的话,最好还是晚一些明白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战争当中,流行的总是那些堂堂之师,那些充满仁义的军队总是会被人记载成“百姓交道欢迎,喜迎王师”的,所以很少有人会真的去当一个反派,对着城下町之类的地方来一次彻底的毁灭——像是那种侩子手的行为,怎么看都是作死的节奏,暴虐的军队最终会被打败,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可惜,那只是一般来说。
从军队的jīng锐程度来说,景嗣这边倒是可以说是压倒xìng的不利。毕竟美浓方面那些已经参加过多次重要合战并且装备jīng良的部队现在所处的位置都是在界港。而现在的军队两万五千人当中仅仅只有两千多常备军,剩下的都是临时征召的农兵。这些没有见过血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士兵到底能有多少战斗力这种事情谁也无法保证。可最终,在和其他大名家的军队交战之前,他们还是成功的获得了人生当中第一次杀戮的体验,这也多少的算是能够提升一点战斗力的事情吧。
旨在断绝甲贺忍众传承,并且灭亡甲贺的扫荡其根本用意就是通过毁灭那些藏有甲贺忍众的忍者村,让整个甲贺忍众失去土地和人民的支持而灭亡。换句话说,这次的作战目标并不是什么军事单位,而是一些普通的村庄而已。
没有打枪的不要,偷偷的进村的设定,织田家的作战方式可以说是相当的霸道。四面合围村庄之后,让铁炮手们随时监视,允许村民带走个人物资,等到疏散完成,就直接烧掉这个村庄然后前往下一个。不是过滤也不是挑选,而是简简单单的摧毁。这种感觉多少有一点让景嗣想起了某个外号李三光的主角——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尸横遍野,哦不,人家李三光连尸体都不会放过的。
有压迫自然会有反抗,这种事情完全就在预料当中。但是当甲贺忍众以一个村庄作为单位的时候进行反抗,那么对于景嗣来说事情就变得相当简单了。
例如眼前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村子吧,几十户人家当中就有着半数都是忍者世家。在第一批足轻进入之后,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偷袭,而当成功的撤出的足轻扛着同伴的尸体走出来的时候,骑在马上的景嗣戴着般若鬼面的面具挥下了军配。
很难想象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把用在攻城作战的大筒来对付这些小小的村落,不过在景嗣的眼里,杀人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区别——就结果而言,为了正义而杀死挟持人质犯人的jǐng察或者说杀人越货的强盗都是断绝了别人的生命的。而杀人的方式不同也不会对最后的结果有任何变化,丧心病狂可怕的变态虐杀也好,干净利落的枪击还是斩首也好都没有特别的意义。景嗣说实话是一个唯结果论者,虽然的确也认可过程是很重要,但是结果还是优先于一切,只要是杀人,那么效率和战损在他眼里才是第一位的。
大炮引信燃尽之后shè出的并非是攻城用的实弹,而是细小的霰弹,这些钢珠穿不过城墙也穿不过那些坚固的建筑物。但是对于rì式的纸板或者竹板村庄建筑来说,这样的穿透力已经足够了。原先为了伏击而显得安静的村庄在霰弹发shè之后,马上的就开始了喧哗。被直接击中要害而毙命的人相对来说是很幸运的,因为他们不用忍受大出血带来的痛苦和伤口的火辣辣的痛感直到全身冰凉失去知觉。而对于一个有理xìng并且分顺序的有计划灭绝的将领来说,是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铁炮队,准备shè击!”
燧发枪已经开始运用,可毕竟数量还是太少。大多数铁炮手所用的火绳枪依旧构成了远程主力部队的标配,“嘶嘶”燃烧的火绳声音原来相当微弱。但是成千上万把火枪一起点燃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是那种感觉了。如同蛇吐信子一般的“嘶嘶”声,在这种时候也会被其他大名家称之为“八歧大蛇的吐信”。因为这短暂的燃烧过后,带来的一定会是毁灭。
一轮炮击加上一轮枪击,最后再派出一些武士来检查是不是会有漏网之鱼,如此严密的规格被用在了屠杀上,怎么看都不是一件能够让人高兴得起来的事情。毕竟啊,能够用工具去杀戮同类的,也只有人类了。
“岐阜殿,我们抓到了一个漏网之鱼,看来是新晋的忍者,手指上有训练手里剑所留下的老茧,是处决还是?”
“这种问题还用问我么?我会愚蠢到留下一个将来的敌人然后前来刺杀我的么?我没有那种把敌人培养成心腹大患之后再被解决掉再上演一番什么恩仇录的意思。”看着眼前阶下之囚怨恨的眼神,景嗣却没有一点想要侮辱他的意思——首先,不补刀的反派都死得早,其次,现在感觉被折磨的,反而是自己。“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战斗,乖乖的走出村庄然后到其他地方不好么?甲贺的山里对你们就那么重要么?弱者为何要战斗?”
“跟你说了,你就会明白么?魔王终究只是魔王而已。”
“嗯,也是啊,是我的问题,就算说了我也不明白。但是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呢。”挽起了缰绳,景嗣将马头调转往另外一个方向,最后抛下了一句话,“如果你们都能够放弃抵抗的话,那么就有很多人能够活下来。杀了他之后好好埋葬吧。”
准备工作用了三天,但是实际上的清扫作战只用了一天就宣告结束。散布山中的十七座甲贺山村全部被摧毁,死难者大约超过五千人。虽然数量的确是没有之前景嗣在战场上所杀死的多,但是要说是对于平民的话,那么有针对xìng的杀戮还算是第一次。
……
“光秀,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很可怕?这样子的面目,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子的魔王呢,真是的……想想穹和悠长大之后如果遇见别人用敬畏的眼神看他们的话,那么不就是我的错了么。”
长久以来的战场生涯,使得景嗣已经对杀人或者被杀变得非常的麻木。杀人者必须要有被杀的觉悟这一点他一直都牢记着,只不过因为想要有守护的东西,不能提前死掉的关系好好的保护自己。可是难免的陷入迷茫这一点,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杀戮永远是一把双刃剑,在杀死敌人的时候也会慢慢的杀死自己——引用夫人的话说就是杀人之术只是在自己的路上让其他人提前去死的方法,能够杀死敌人却不能延长自己的生命。
“嗯,是啊,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主公……不,夫君你最近是变得很奇怪了呢,”捏着景嗣的肩膀,光秀难得的在军营当中恢复了原来的称谓来称呼景嗣,“原先的话,不管是怎么样你都不会那么紧张的。勇敢的承担一切牺牲然后承认自己的行为这才是夫君的风格吧。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夫君最近变得有一点软弱了啊。”
“软弱?是啊……的确是这样,我已经变得……”
“不不,我并不是说软弱不好,夫君这样也很好,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加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的原因。我想这并不是上洛的关系吧?”
“嗯,的确是这样。最近的话,我真的会很紧张,不明白理由的紧张,要说原因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害怕失去吧。”把头往后,靠着自己妻子的胸膛,贫rǔ贴近心灵并不是假话,能够听到自己妻子的心跳声有的时候真的很安心。“人呢,总是这样的,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人的强度就会降低,所以说啊,害怕的并不是得不到,而是拥有了之后再失去。最近的话,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把任何威胁不计代价给平息掉。”
“真是的,太紧张了啊,夫君你不是才二十多么,还不是男人的所谓的更年期吧。好好歇息一下就好,并没有那么麻烦的。大殿那里有着半兵卫这孩子在的话,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这里也不会有问题的,因为如果夫君害怕了的话,这次可以换我来保护你的哦。”
“真是的……哪里需要你保护了啊,男人的话就应该站在前面吸收伤害才是。”
即使是稍稍的被妻子治愈,但是那种紧张感还是挥之不去。就好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但是根本无力阻止一样让景嗣特别难受。
一直以来的战斗或者杀戮,都是为了实现那个女孩子对于这个国家的梦想。因为如此,所以不惜化身为魔王什么的也是计划内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景嗣突然想到如果那个被自己称为主公的家伙不在了会怎么样?那样的话,自己的奋斗是否还有意义,或者说那个时候自己又还能做一些什么呢?比起天下,他更加想要织田萝莉,如果有朝一rì天下到手了但是那个孩子气的主公不见了,那么自己又会怎么样?
“看来最近我真的是需要看心理医生了啊……一定是工作强度太大,等到和主公会合之后要不要让半兵卫给我驱驱邪,总觉得是不是被诅咒了啊,难道是有着一群家伙拿着写着我的名字的小草人在烧?很有可能……想不到FFF团的诅咒可以跨越时间线么?”
喃喃自语着,魔王陷入了沉睡。不管是怎么样沾满鲜血的人,在睡着的时候却像是一个孩子。而光秀最喜欢的事情,也就是看着自己的丈夫睡着之后的样子。那时候有一种这个男人只会属于自己的感觉,安心而踏实。
“不过啊,一个人独占你这种事情大概是没有机会了吧。清兴就算了,还有那个萝莉主公在的话我想你这家伙就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但是,我会用孩子牢牢拴住你的哦,夫君。”
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但是确实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织田信长以某种方式不见了,失踪了,或者说……死了,那么这样子的话,事情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