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失败,为父报仇,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勇者绝处逢生战胜魔王的故事,但是关于北田具教的剧本早已经是被写好了的,这位勇者大概是没有机会打倒魔王了。
“这小子还挺厉害的么,不过也仅仅限于这样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没有火枪队,不然的话北田具教管你武艺多高也怕枪子,真是的,等着吃花生米吧!”
百余人最后的突击,足显悲壮,心怀死志约定比良坂再见的北田家武士们手握太刀的样子颇有一点势如破竹的味道,但是他们所遭遇的织田萝莉本阵部队可是实打实的已经完成了“重装化”的重甲部队,在厚实的铁盾外加上长枪组成的方阵面前,以个人的勇武来破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刚刚接触的一瞬间,随着北田具教冲锋的武士已经大部分被挂在了枪尖上,只有一些伊势北田家道场的师范代们借着武艺成功的突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开始了近乎绝望的突进。
当北畠晴具被shè杀的消息传到了战场上的时候,正面战争的局势已经完全的被稳定了下来,在雨幕当中本来就是凭藉着对于国司能力认可而继续奋战的联军士兵在得知了那个儒雅并且一向淡定的国司已经阵亡之后,立刻开始了奔逃,可原先用来阻止火枪发shè的大雨在此刻早就不在眷顾这些家伙,泥泞当中的逃亡是何等艰难的事情,即使是逃到了河边,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深刻的绝望。
背水之阵于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原先用来渡河的竹筏已经被北田家的突击消耗一空,面对河水,这些已经丧失了战意的家伙想到的并不是返身一战,殊死一搏,而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要渡河逃生。且不论在河水当中溺死的,单单就是那些不幸被河水冲到下游的家伙们,面对着那近乎绝望的安宅船之壁也只有选择接受命运。
除了留下柴田胜家继续追击并且清理河道外,前田利家岛清兴都早已经开始了回放,这不足百人的北田家最后武士们所要面对的绝不是本阵四千人,而是足足一万大军。北田具教手中的太刀不知道已经挥舞了多少次,斩杀了多少敌人,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就会发现那面象征敌将所在的唐伞还是那么远,那抹穿着招展红sè披风的女子甚至好像在拿着望远镜看着自己的表现。
“我……难道就是你眼中的猴子么!可敢与我一战!啊啊啊,我不甘心!”切切实实的将血泪从眼眶当中流出,北田具教手握着夺来的太刀发出了困兽犹斗的嘶吼。不管是多么锋利的名刀,总会有损耗的一天,不断的劈斩原先的佩刀已经不堪使用,而现在的北田具教最后的心愿当然是不会有人去顾忌的。尤其是骑着小马一溜小跑来到了不远处的某个魔王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周围将士们一拥而上的心情。
“这小子,就是想不开,我宣布,击杀北田具教的功劳并不会被一个人独享,所有参与杀死这兔崽子的人全部有赏,还等什么,动手吧。哼,在战场上谈公平,你不觉得很耻辱么?”一脸轻蔑的看着已经陷入了魔障的国司之子,景嗣一向是对于这些没有风度的败者好感欠佳,毕竟如同北畠晴具那样眼见事不可为自刎而死也算是一种认输。而这些家伙却想要让别人给予他们所谓的“公平”,这种向占有优势的敌人祈求“公平”的呐喊,实质上就和祈求别人怜悯的乞丐并无二致。北田具教,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剑豪之名但是没有剑豪之心的家伙。
“哦,看来这里的猎物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啊,那么你们自己商量吧。”如林的枪阵外,是逐渐拍马赶来的武士,景嗣很快也略带惊讶的发现了,不管是犬千代,还是岛清兴,甚至是少女将军足利义辉都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上,看来这些武者们是想要和北田具教来一场最后的比试了。“可是我不得不说一句话呢,你们啊,都给我稍微小心一点,对方毕竟是著名的剑豪,殊死一搏的话,小心被翻盘,如果处于下风了,我可是绝对不会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直接让人一拥而上把这家伙砍成渣渣的。”
“安心啦,景嗣叔,没有问题的,真是的,人人都知道你这家伙绝对会那么干的,但是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啊,好歹也让我们有一点好像公平的感觉啊。”枪被漆成了红sè的好处之一就是沾染了鲜血也看不出来,目前的犬千代大概是因为将要统领半个伊势的关系吧,对于功勋他的渴望程度已经不下任何人。毕竟有了功勋,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接受这份相对于自己年龄来说太过于沉重的任命。
“岐阜殿下……我想,让我动手吧。”一向沉默的少女剑豪站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想要争夺功劳,而是确确实实的想要给北田具教一个痛快,作为师出同门的弟子,两人的遭遇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相似。像北田具教如今这样明明武艺超群还是受制于人的情况她早已经在京都的战场上体会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用担心自己的xìng命出问题,而北田具教,这位同样掌握了一之太刀的武士却已经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挑她!”在双方都有理由来争夺击杀北田具教功劳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北田具教却开始了指名,带着眼中刻骨的仇恨,他指着骑着马上沉默不语的岛清兴开始了最后的报复。“我知道,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是已经不可能了的,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反正眼前这个家伙,不是据说就是上条景嗣的花瓶和禁脔么?今天,我就在这里杀了她!竟然把我当猎物……你要知道,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没有确定啊!”
“诶,真是的,这家伙不作死就能死的好看一点,怎么就不明白啊。”抚了抚额头,景嗣在听到了“花瓶”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北田具教的死相肯定已经非常难看了。“检测到十二级幽能反映,刀锋女王回来了。”
面对着北田具教尚敢于枪阵围困的士兵们却在岛清兴下马的时候统统的收起了兵器拉开了距离,说实话,岛清兴在整个织田家军界的名声一向是不错的,体恤士兵外加上这家伙饭量大也能够让手下的士兵沾上不少光。可当这个沉静如水的女孩子变得有杀意起来了,那么整个织田家几乎就没有人能够战胜她了,就算是前田利家看着自己叔母,也只有识趣的后退两步。作为武者,他是能感受到那种似乎已经凝结起来的杀气的。
没有语言,在刚刚接近到离北田具教还有二十步的时候,岛清兴就开始了强攻,那柄古朴的中式长剑并没有任何花哨的刺出,而同样迎接她的剑刃的,是北田具教策划已久的一刀。
如果说平时的话,可能北田具教会选择以守代攻,毕竟自己作为男子,体力应该是会比女子好上不少的,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在战阵当中劈斩良久,状态不佳,而敌人也是刚刚开始作战的样子,想要持久作战,那么被拖垮的只能是自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选择了速战速决,直接用出了那个所谓的“必杀剑,一之太刀。”
其实所谓的一之太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传闻中的声光电渲染,而是相当朴实无华的一刀,而这一刀,仅仅只是每一个修行剑道之人所例行训练的劈斩而已。所谓越是简单的东西要练到纯熟之后就变得不再简单也就是这个意思,明明是每一个武者都练习过的技能,但是被剑术大家用出之后就变得开始凶狠起来——每天劈斩木桩六千下,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方法,对于这个劈斩的动作北田具教已经练到了纯熟,要用多大的力度,从什么样的角度,都已经谙熟于胸,自从修行剑道以来,练习了百万次的之后,这个劈斩动作也已经臻至了完美,所谓一之太刀,也就是这样的一刀。这样完美的劈斩,不躲那么必定会死,而躲了的话,接下来的动作就会偏离原先的设计,而对于北田具教来说,只要是进入了他的节奏,那么每一刀都是“一之太刀”,如此之下,没有不能赢的道理。
“噗嗤”刀剑透体而过的声音,高手的对决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岛清兴顺利的把剑送进了北田具教的胸膛,而北田具教那臻于完美的一剑却落空了——狠狠的落下,本来应该把眼前女人劈斩成两半的剑此刻却落空了。
“这一剑,很完美,但是不足以应付情况,还有,我不是花瓶。”事实上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一之太刀,岛清兴在这种二十步内武者对决的一瞬选择了的是停下脚步直接掷出了手中的剑——并非是普通的太刀,这把古朴的家传之剑更加富有着剑刃刺杀的功能,在剑尖贯穿敌人胸膛的同时,因为没有想到岛清兴会停下脚步,势在必得的一刀也已经落空了。
几十步内应该用什么招数,多少步应该什么时候拔刀,这些东西都已经是北田具教已经联系过了千万遍的技巧,可是就是这种技巧在细微的改变之下,却变成了让剑豪落败的最大败笔,简单的来说,北田具教似乎是一个合格的应试教育考生,但是在真正的竞争当中,缺乏真才实学和应变能力的他,败给了实战经验丰富的岛清兴。
“好了,别愣着了,犬千代,去把这家伙首级割下,然后参与了围杀的足轻们每人赏三十贯,散了吧散了吧,真是的,打雷下雨收衣服去了。”在场恐怕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原以为能看到的大战三百回合变成了实打实的秒杀,可景嗣的话,还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带任何花哨,这样直接了当的纯粹,恐怕就是那家伙的风格吧。
是役,北畠晴具被铁炮shè杀,首级被找到,鉴于对于这家伙的敬意,景嗣选择了好好保存这颗首级并且送至伊势神宫附近好好安葬,但是他的儿子因为死前的作死行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北田具教的首级被直接挂在了“八歧蛇”的靠旗上然后随着织田家游览了整个伊势,以不足千人的代价完成了对于两万两千的近乎全歼,竹中弱气娘的卧龙之名也由此传开。更有甚者认为那天的大雨完全就是因为这卧龙的召唤而来,天才军师之名的不胫而走,使得其他大名家对于织田家更加忌惮。
随着主力部队完全的歼灭,整个伊势志摩也终于开始了望风而降,一路从长岛行军到大河内,织田家所到之处基本已经没有了抵抗,毕竟算上一向宗的话,那么伊势征伐军在短短一月内已经杀戮了近四万人,这样的数据和杀意,完全已经让那些村庄级别械斗的大名们丧失了抵抗的意思。纷纷表示希望能够以家主切腹的方法来保证家名,而这些,无一例外的都遭遇了拒绝。
织田萝莉对于这些豪族们最后的处置方案,是剥夺所有领地,不转封,不补贴,全部流放,伊势全境所有豪族都是如此,在保证他们xìng命的同时,允许他们带走一部分自己的财产然后另谋生路。或从商,或务农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了,于织田萝莉无关,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家伙会活下去,只不过,战国大名这个词将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而入手了伊势志摩之后,织田萝莉倒是受到了一份意外的惊喜,准确的来说,足以提供上洛所需的粮草——今年的粮食生长很好,本来的话这些属于北田家的粮食就成为了织田家的战利品。而长岛的两次合战也是今夏最后的两次战役了,相对安逸并且闲适的秋天终于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