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只是凋零。”——麦克·阿瑟,于退役前的国会讲话。
每个国家,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分裂时期,也就是俗称的内战。如果说rì本战国是rì本内战的主要体现的话,那么一海之隔的天朝,这种分裂时期就太多太多。从楚汉到四年解放战争,这种关于内战的讨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其中一个比较有代表xìng的,就是北洋军阀——段祺瑞,张汝霖,冯国璋,一个个名字都十分熟悉,但是到了最后,冠给他们的称谓还是军阀,一个略带贬义的词汇。因为教科书上写的是因为多年内战,民生凋敝,而不见他们那种想要以武力统一的愿望。这,不得不说是这些军人的遗憾。
同样的,rì本战国也是那么一回事,战争的理由有很多——仇恨,野心,权利yù,但是总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抱的是想要终结乱世的想法吧,比如斋藤道三,比如织田信秀,都是那样的人,这些家伙呀,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梦想吧。只是老了之后才会发现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已。但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他们也一定会想起那样的愿望吧——最初的愿望,那种因为年少,而几乎可以被称为梦想的愿望。
“如果想要他们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评价的话,其实也只有一条路了,”面对归蝶的凝视,景嗣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前来的目标可是为了打气而不是为了打击。“虽然你可能不知道某个叼着雪茄的胖子,但是他的一句话很直白也很有道理,那就是‘历史将会说我的好话,因为我打算写历史’其实这句话很棒,说不定以后卸甲归田了也会去写写史书呢,毕竟魔王这种称呼,不是那么好听的。”
“不过你也应该明白的吧,历史,只能由胜利者书写,很残酷吧,很无奈吧。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其实我并不是不理解武士这种职业和其后的jīng神,而仅仅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而已。武士之间的杀戮并不是单纯的xìng命相搏,赌上的还有他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名誉,那样的豪赌,我不太喜欢。”景嗣顿了顿,把古事记给拿了起来,翻到最后指着封皮说,“想要在这里书写我岳父道三还有信秀的野望,或者说大书特书他们善良一面的话,只能成为胜利者,明白么?输家总是抱怨他们已经尽力了。”
“呐,主公……还记得当时信秀殿下为您采购的第一件南蛮物是什么么?”相比作为蝮蛇女儿的浓姬,反倒是织田萝莉这里比较难以解释,毕竟浓姬在‘嫁’给了织田萝莉的时候,本身也做好了离开斋藤的准备,可是对于信长来说,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应该是……地球仪吧?”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那时候不管平手老爷子还是其他人都反对呢,毕竟南蛮地球仪还是挺贵的,就算折算成太刀的话,那么也足够装备好几个武士了。”
“是的,看来您记得很清楚呢,那么,您是否还记得在很久之前,在清州城池外,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城下町小树林一部分的地方,您是如何对臣下讲述您的梦想的呢!”不知不觉的,景嗣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我第一眼知道您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女孩为什么要走上战场,为什么要负担那么沉重的责任呢。想的是如果你逃避也好,躲开也好,那些都是你的权利,有的时候,我甚至很希望你那么做,因为这样子的话,臣下也就可以承担更加多的事情,永远的保护主公了,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才发现那样的想法完全就是错误的。”
“对于一般的女孩子而言,想要保护,想要得到呵护的心情完全是值得可以理解的吧,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将你彻底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在隔绝外界对于你的伤害的同时,遮掩你的光芒那种事情,是对于你的一种侮辱。因为啊……你是织田信长,你是织田家的主公和家督,所以,你应该展现出自己的光芒,在战国的舞台上有着自己的表演,这样的话,才是你的风格,不是么?我喜欢你,不……应该是爱恋着你,爱恋着偷懒的你,爱恋着任xìng的人,爱恋着吃醋的你,只要是你的话,我全部都最喜欢,可是我知道,真正的信长啊……都不是那样的人呢,真正的织田信长,是一个坚强,倔强,有些顽固的可爱女孩子呢,更重要的是,织田信长啊,是我上条景嗣的主公,曾经在我失意的时候,对我说一定会让我看到我所想要东西的那个家伙。”
爱恋啊,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和占有yù是不一样的呢,如果说景嗣真的只是把织田萝莉置于自己的保护伞下,然后掩盖她的光芒的话,那么这种想法,也仅仅只能说是一种占有yù而不是爱恋吧。这就和真正的爱鸟之人会选择将鸟儿放生一样,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可能他们有时候会愿意为了某人而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再飞翔。但是如果是真正的爱恋的话,那么就是会去拘束她的吧,此刻景嗣如果任由织田萝莉继续呆在天守阁里,然后替她完成接下来的旅程的话,那么这和那些因为喜欢鸟儿而减去鸟儿翅膀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认真的,我啊,对于天下不感兴趣,比起那种天下,我更加喜欢的是你呢,不管光秀也好,清兴也好,当然,也包括穹和悠,这些人对于我来说,都是比天下更加重要的东西,那才是我珍贵的一番宝物。可是有的事情啊,必须是要有人去做的,如果不终结乱世,那么动乱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吧。”景嗣站起身来,拨动着地球仪,指了指上面那个描绘的并不是确切的rì本。
“信秀和道三大人啊……一定还有未尽的梦想吧,我想,他们的梦想还是需要人去实现的。他一定会很想看到木瓜纹的军旗插在京都的城头,看到幕府将军的御辇在武家的马匹前让道,看到真的和预言一样,平氏取代了源氏的天下。如果您不去做的话,那么臣下是可以代劳的,秋收之后出兵上洛的计划已经到了定下了,那么现在如果不打通伊势方面的通道的话,问题还是会很大的。所以……请尽快振作起来。要么,就继续在清州,这样的话我会代替你出阵,要么,就继续面对信秀大人未尽的梦想。”
用着少有的强硬口气,景嗣在说出了前面一段话之后,便相当快的施礼退出了天守阁。只留下错愕的织田萝莉依旧看着自己的‘忠犬’在此刻好像背叛一样的逆袭,紧紧咬着牙齿不放。
“景嗣…你…这是对于咱的威胁么?”
并不是熟悉的sè狗这样的蔑称,可使用了正式的称呼之后,恐怕也只有更加让人感到不安吧。逐渐习惯了景嗣的迁就和无原则顺从宠溺的织田萝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家伙会在自己伤心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
“威胁啊……谈不上呢,毕竟你是我的主公不是么?我只是在陈述着事实,”耸了耸肩,景嗣也在尽力掩饰着听到景嗣而不是sè狗那一刻的失落,“毕竟时不我待,有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哦,毕竟这就是现实,哪里都没有理想乡呢。顺带的,请把你的印章给我,在尾张的话,我调动部队还是稍微有一点点麻烦。”
“好。”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织田萝莉也毫不示弱的直接拿出了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由于现在的居城关系吧,天下布武的大印还没有完成。
捡起了印章,景嗣也无奈的看了看织田萝莉,好像想再说些什么一样,等待了很久,但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去。
……
走下了天守阁的台阶,景嗣也在不断的计算着征讨伊势的兵力。
“美浓和尾张今年不管是常备也好,农兵也好,都已经动员过了,虽然说常备也已经补充完毕,可以一战,但是兵力似乎是不够的呢。两次农兵这种事情完全不合适,所以只有依靠东海道军团的兵力了么。啊,真是烦死了,那家伙,怎么就不明白。”
“有的事情总要人去做的,不是么?”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景嗣还是相当苦涩的笑了笑,和自己的恋人吵架这种事情,谁没有遇到过一两次呢?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不爽的吧,尤其啊,这对君臣还都是那种口不对心的人呢。一方是为了织田萝莉能够振作,而不惜换上一副严肃的嘴脸来表现自己的强硬,而另外一方也不是不了解景嗣的苦心,只是不能够接受这种情况,简直就像是两个不肯认输的孩子一样,这才把原来的事情复杂化了。
“你啊……并不擅长唱黑脸呢,景嗣先生。”正当景嗣苦恼着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回过头之后,景嗣也才发现。
“哦,是归蝶公主啊……刚刚的事情,抱歉了呢。”带着相当苦逼的笑容,景嗣也难得的放低了语气,“希望啊……主公那家伙不要介意。”
“放心呢,对于你的想法,我真的是已经理解了,能够为了我家‘夫君’做到这一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的运气。”历来在景嗣面前出现的浓姬,就是一副蝮蛇之女,顺带着因为百合之情而敌意满满的‘情敌’,但是现在,她也似乎以外的柔顺,要不是那双遗传自道三的蛇瞳依旧说明着这个女人的危险,不然的话,从外表怎么看都是一副大和抚子的样子吧。
“虽然之前有着很多的矛盾,但是现在的话,我才相信父亲生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景嗣大人必定将来前途无量,看来,老蝮的经验果然还是要比我这条幼蛇多上一点呢。”提到了道三之后,浓姬的神情也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的,浓姬还是甩了甩头发,振作了一下jīng神。“但是,现在呢,我是对于景嗣大人来表示感谢的。”
“感谢?”农夫与蛇的故事,告诉了景嗣什么,景嗣还是很清楚的记得的,面对这种无理由的突发状态,景嗣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呢……感谢。”标志xìng的狡黠微笑之后,是一连串的问题。“如果我告诉你说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对你的好感度大幅度提升,原因呢,是我也赞同你的看法,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想要让父亲走得安心的话就要成为胜利者,你会怎么看呢?”
“我大概会不相信的吧,毕竟之前的关系不是那么好。”
“那么我想说因为你不惜冒犯我家‘夫君’也要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振作的情况让我对你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观,甚至是有了一点点好感,你会相信么?”
“我才不相信呢。”
“那么如果我说,对于你这种并不是因为权利yù而是保护yù,进而有志于天下。把力量用来守护而不是用来征服的人有很大兴趣你会感到害怕么?”
“稍微……有一点啊……”
“那就好了,所以啊,我觉得还是用其他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情比较好,我家夫君那里,我会想办法让她振作的,不过……”
以相当强硬和迅捷的姿态,浓姬捂住了景嗣的眼睛,然后景嗣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上多了一点点冰凉而又柔弱的触感。
“唔,这就当是我对于你的感谢吧,真不愧是能让我那个笨蛋表姐光秀看上的男人啊,果然并不一般,那么,下次再见啦,景嗣大人。”
“我……这算是被蛇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