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已平定南中,今已率军回到了成都。”刘晔语气凝重的重复了一遍。
此时的曹操,才敢确信他的耳朵没有听错,那不可思议的消息,的确是千真万确。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之事,颜良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灭了刘璋,今又在数月之间,连同孟获也一并扫灭,一举解除了南中的割据之患。
曹操自问,这些事他也办得到,但在半年的时间里完成,他却根本就有信心。
颜良却做到了。
“此贼已壮大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呀……”
曹操感叹之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多时间,郭嘉、荀攸等诸谋士,陆续闻讯赶来,每一名智谋之士的脸上,都写着“惊讶”二字。
即使聪明绝顶如郭嘉,也未尝料到,颜良竟能以这般雷霆之势,横扫蜀地,这么快就能回师北上。
“这个颜良,当真是了不得呀。”
此时的郭嘉,也不禁由衷一叹,那一声叹息中,充满了对颜良这个对手的几分敬意。
大堂之中,一时议论纷纷,众文武的心头,皆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甚至,有不少人还产生了些许畏惧。
“丞相,我军屡攻葭萌不下,已是师老疲惫,今颜良挟着扫灭孟获之势北归,其势实难与之争锋,以属下之见,不若将兵马先撤还汉中,坐观形势再做定度。”
众谋臣之中,终于有人劝说退兵,那进言之人,正是杨阜。
在曹操平定西凉诸侯的战争中,出身陇右的杨阜,暗中充当曹操的内应,为曹操立下了大功,如今业已荣升为曹操霸府的谋臣。
此言一出,不少人当即表示附合。
这些附合之人多认为,今平张鲁,取汉中,已是所获颇多,既然颜良已然回师,那这益州就不好再取,与其和颜良主力血拼,何如见好就收,主动撤兵保存实力。
一时间,主张撤兵的曹营众臣,占据了大多数。
曹操的表情也变幻不定,似乎有所动摇,欲想撤兵,但又心有不甘。
“诸位所言差矣,我军万万不能在此时撤兵!”一片主退的声潮中,郭嘉忽然高声一喝。
众人的目光,皆是转向了唱反调的郭嘉,看他能有什么论调。
郭嘉正视曹操,拱手道:“丞相,汉中与蜀中,乃是一体相连,以颜良之雄,一旦抚定了蜀中,必会举兵北上,前来夺取汉中。”
顿了顿,郭嘉继续道:“介时,我军若留兵少,则不足以守汉中,若留兵多,粮草皆需从关中穿越秦岭运输,其难度远胜于从蜀中往汉中运粮,如此一来,我军便将处于被动。与其坐待挨打,何与趁着如今粮草充足,将士们士气未尽之时,倾尽全力,一举夺取蜀中。”
郭嘉洋洋洒洒一番话,令众人如梦初醒,方始意识到了如今形势之微妙。
原本动了退兵之心的曹操,此刻也猛然惊醒,动摇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的,乃是渐起的决意。
沉吟半晌,曹操腾的站了起来,沉声道:“奉孝所言有理,颜贼诈取蜀中,必会觊觎汉中,本相今当亲提大军南下,誓要将此贼一举赶出益州!”
决心已下的曹操,便是决定不留余地,即刻从南郑起程,亲率大军南赴葭萌关。
与此同时,曹操又发下急令,留守关中的夏侯等人,再增兵马赴汉中。
……曹操从南郑动身的消息,很快便为细作侦知,数天之后,这道情报便送抵了颜良的案头。
“看来咱们的曹丞相,这是打算与孤玩命了呢。”颜良将那情报往案上一扔,讽笑道。
军府大堂中,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主公,几年前曹贼入侵南阳之仇,咱们还没跟他算账,今他又无故来攻我蜀中,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还等什么,立刻尽起大军北上,跟那曹贼决一死战啊!”
愤慨的甘宁,难忘当年南阳之仇,第一个站出了慷慨叫战。
这时,老将黄忠也出列,愤然道:“先前曹操趁我大军平南中时,兴兵南攻,今主公已班师还成都,曹贼非但不退兵,竟然还敢亲自来攻,实在是不把主公放在眼里,老朽不才,愿为主公做先锋,定为主公荡平曹军。”
两员荆襄猛将,皆是激昂请战。
接着,李严也站了出来,拱手道:“汉中乃益州咽喉,曹贼据有汉中,便随时可对蜀中形成威胁,末将以为,主公何不趁着将士们士气正盛,举兵北上,一鼓作气拿下汉中。”
李严不愧是文武双全的之将,他的目光已光仅放在击退曹操的进攻,已是放在了攻取汉中,全据益州的深远考虑上。
“军师,你以为如何?”颜良将目光投向了庞统。
庞统捋须笑道:“主公举兵北上,与曹操决战,进而夺取汉中,这都是必需要做的,不过,统以为,主公却不必急于马上进兵。”
“军师此言何意?”颜良起了兴趣。
“曹军自平定张鲁之后,数月以来都处于休整的状态,即使是南攻的诸军,也多是屯兵于关城之下,体力上未有多少消耗。”
“今我军大战数月,士气虽盛,但将士们的体力却极为疲惫。统以为,主公可向北面略增些兵马,确保能守住防线,将曹操死死的拖住便可,待我主力将士休整已毕后,主公再趁着曹操师老城下之机,举兵北进,必可一举大败曹贼。”
庞统洋洋洒洒一番话,让颜良心绪平静了不少,细细想来,庞统所言倒确为在理。
毕竟,曹操只和张鲁一军作战,而自己则先后和刘璋、马超、孟获作战,别说是将士们,就连颜良自己也觉精力消耗颇大。
今一回成都,就迫不及待的跟曹操决一死战,显然不是那么明智之事。
庞统之计,其余法正、张松等几位谋士,也皆赞同。
权衡之下,颜良便决定暂不举兵北上,只派李严率一万兵马北上,前去加强北线的防御。
休整将士,准备跟曹操决一死战的同时,颜良并没有忘记,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这件事,便是对孟获的处置。
……三天后,颜良传召了祝融。
未有多时,脚步声响起,祝融缓缓的步入了堂中。
此时的祝融,已是主动的换上了汉人的服饰,丰腴的身形,妖艳的脸庞,处处透散成熟的韵味,她虽为人母,却依旧风情不减。
“不知大司马召我前来,有何事情?”祝融的自恃少了许多,对颜良也颇为的尊敬。
似乎,正是九曲谷那场恐怖的火烧藤甲军,令祝融的自信被瓦解,内心之中对颜良产生了深深的恐怖。
“孤要带你去见一个人,随孤来吧。”颜良面带着冷笑,大步而去。
见一个人……祝融心怀着狐疑,只能跟随颜良而去。
出得军府,一直策马而行,径直前往了城南的大牢。
在那座大牢之中,关押之人,正是孟获。
“不知大司马要带我去见何人?”不知内情的祝融,疑心道。
“怎么,你难道不想见你那夫君吗?”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声。
祝融丰腴的身形顿为一震,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尽管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孟获的生死,但此时的她,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心怀着不安,祝融随着颜良步入了阴森的大牢中。
入得大牢,直抵牢房最深处,那一道铁门之内,关着的便是孟获了。
颜良叫打开铁门,自己大步而入,却没有叫祝融进入,且令她不得出声。
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衣衫褴褛,形容委靡的孟获,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
听得牢门打开,孟获身形本能的一颤,当他抬头看到进入之人,正是颜良时,更是神色一变。
不及多想,孟获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罪人孟获,拜见大司马。”
此时的孟获,极尽的卑微,哪里还有当初自封大越王时的嚣张。
颜良俯视着这卑微之徒,冷冷质问道:“孟获,你既然自称罪人,可知自己犯了何罪吗?”
“小人不该受刘璋蛊惑,自立什么伪王,更不该率军和大司马作对,小的罪该万死,恳请大司马宽恕。”
孟获极尽耻辱的求饶,隔墙的祝融,听得是清清楚楚。
那卑微的言语,那胆怯的语气,如一柄柄的利刃,深深的刺中祝融的心头。
原本的孟获,在祝融心中乃是神武雄略,胆略过人的英雄形象,而今,这几句话间,孟获过往所有的英雄形象,统统都在一瞬间崩毁了。
祝融紧咬着切,眼神中闪烁着恨其不争的怒意。
而牢房的那一头,不知妻子正在听的孟获,依旧是不顾尊严,不断的向颜良求饶。
听腻了他的哀求,颜良冷冷道:“你的妻子祝融,你的女儿花鬘,还有你孟获,如今都是孤的俘虏,按照你的罪行,孤理当将你们一家统统斩首,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取孤饶你一条狗命。”
面对颜良的质问,孟获眼珠子转了几转,忙道:“大司马若肯饶小人一命,小人愿将妻子和女儿统统献于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