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滚滚,卷起漫天的尘埃,汹汹之冲势,直令天地变色。
吴人弓弩手已皆被文丑和吕玲绮两支兵马吸引,这时面对颜良突然发起的冲击,已经没有多余的弓弩来压制他的进攻。
颜良的目的,正是如此。
吴军四万人的大阵,眼下只有左翼未动,只要他的铁骑能成功的冲破左翼,莫说四万之敌,纵使百万敌军也将顷刻瓦解。
决胜一击,颜良没有再使用任何将领,这个时候,作为最强之将的他,必须要亲自上阵,亲手结束了这场战斗。
吴军左翼处,勒马横枪的太史慈,傲然的目光中,那铁甲洪流正汹汹逼近。
他知道,这已是对手倾尽全力的一击,他能否扛住这一击,将直接决定着这一场血战的胜负。
当他的视野中,看到那一面“颜”字的大旗呼啸而至时,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传说中的那个颜良,终于亲自出手了。
只震动了一霎,太史慈刀削似的脸上,就涌起无限的冷傲。
“我东莱太史慈,纵横天下无所惧,颜良,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雄心骤起,太史慈的战意狂燃,纵马舞枪直趋出阵。
身后那三千吴军骑兵,见得主将出击,也皆跟着喊杀而出。
吴军,这是要以骑对骑,以攻对攻,来一场正面的厮杀。
策马狂奔中的颜良,见得吴军主动出击,嘴角不禁掠过一抹冷笑。
“竟然敢主动迎击,这个太史慈果然也是个狂徒,很好,我倒要看看东吴第一骑将有几分本事——”
颜良热血狂燃,纵驰着大黑驹,如黑色的闪电般疾射如风。
旷野之上,两支骑兵呼啸着扑向对方,那隆隆的铁蹄之声,直令天地肃杀。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苍穹之下,两支硕大无朋的巨矛,在某一个瞬间,轰然相撞。
仿佛两颗流星撞击在一起,那刹那间发出的人仰马翻之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双方士卒的耳膜中,皆为刺耳的轰响声填满,真震得人心神动荡。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战刀狂卷而出,漫空的飞血染红了征袍,刀锋过处,一命不留。
一身浴血的他,俨然如一名魔将,斩灭任何敢阻挡他的生命,直奔吴军的将旗处冲杀而去。
太史慈亦是枪舞如风,溅起漫空的虹影,流光过处,惨声如潮而起,数不清的颜军骑士被他刺倒于马上。
两支骑两交错而过,尘与血的大雾将他们包裹其中,昏黄的血雾中,马嘶人嚎不绝于耳。
正杀的过瘾的太史慈,陡然瞥见一将所向无敌,如黑色的暴风一般扑向自己。
尚未袭至,太史慈已能感觉到那凛烈之极的杀气。
颜军阵中,谁还有能如此狂暴的杀气。
必是颜良无疑!
太史慈的战意瞬间暴涨,拍马舞枪,傲然迎战而上。
两骑如飞而至,战刀扇扫,枪锋如电。窒息之间撞杀在一起。
哐~~
金属激鸣的巨响直灌耳膜,飞溅的火星灼人眼眸。
错马而过的颜良,只觉胸中气血一荡,那由兵器灌入体内的大力,直搅得他血气动荡,深吸过一口气才平伏下去。
如此强悍之极的力道,自与马超、黄忠这般当世绝顶高手交锋之后,颜良已许久未尝。
只一招,颜良便知这太史慈的武艺之强,绝不在自己之下。
东吴,果然是卧虎藏龙,英豪辈出。
只可惜,孙权这小儿枭而不雄,如此英杰在手,却只能困守半壁。
回马之际,颜良已是一脸豪然,刀锋一指太史慈,“好个太史子义,果然没让本将失望,没有辱没了‘子义’二字,我颜子义今日就陪你这太史子义战个痛快。”
豪然一语,颜良已纵马了,再度袭上。
一招交手的太史慈,又何尝不是气血动荡,方始惊于颜良武艺之强。
纵横江东的他,自问除了已逝的小霸王孙策之外,一柄银枪无人能及,不想今日竟逢如此强劲的敌手,此人武艺之强,实是生平所未见。
“此人的武艺,竟有几分伯符的霸道,难怪刘表的基业,竟能被他一手所吞……”
方自惊骇时,却见颜良铁塔般的身躯,已瞬息撞至。
青色的长刀,扇扫而出,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真空处填射而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无形刀幕,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来。
眼见颜良杀至,太史慈雄心大作,低啸声中,一骑疾射而出,便如一道雪亮的白虹,向着那团熊熊焰烧的黑色烈火射去。
手中银枪更如雷电,平举于前,狂澜巨浪般的劲气迅速的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似的涡流直刺而出。
长刀银枪,这一击,二人已是各倾全身之力。
一黑一白,两道流光迎面袭至,战马所过之处,强烈的劲风竟将周围混战的两军骑兵如蝼蚁般掀翻。
吭~~
两骑在瞬间再度相撞,金属交鸣之声响彻遍野,巨响的余音在所有人的耳膜中震荡,久久不散。
这全力一击之下,太史慈只觉巨浪般的狂力,顺着枪锋直灌入身体。
那强蛮的冲击力,如同沾了水的皮鞭,直抽得他五腑剧痛,胸中气血更是翻滚如沓。
再度交手,太史慈傲然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骇。
此时的他,更是深深体会到,这个颜良的武艺之强,竟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颜良亦是身形微微一震,提一口气,胸中翻滚的气血便即平伏下来。
冷峻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一丝惊异。
他二人的武艺虽不相上下,但颜良在气度上却要远胜于太史慈。
自汝南起兵以来,颜良先后与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交锋,每一次的交锋,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锤炼。
此时的颜良,武艺虽未有质的飞跃,而境界上却早已更上一层楼。
反观太史慈,虽然武艺卓绝,但到底是局限于江东一隅,除了孙策之外,更未曾与当世绝顶武将过招。
正是经验上的欠缺,决定了他在境界格局上逊于颜良。
遇强则强的颜良,错马再一交手,反而是豪情大作,狂笑一声,拨马转身再度杀向敌人。
太史慈不敢松懈,急是回枪迎击。
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旋即激战在了一团。
劲风四扫,刃气冲天,四溅的怒涛之力,只将周遭的地面刮出道道的沟痕。
刀与枪掀起漫天的尘土,四五丈之内都能被那外散的压迫力所波及,左右激战的两军骑士生恐被误伤,只有本能的向旁退缩开来。
激战之中,颜良雄心大作,尽展生平所学,刀法转眼已施展至了巅峰境界。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走过三十余招。
遇强则强的颜良,信心越战越烈,层层叠叠的刀影,如狂澜怒涛一般,一刀接一波的攻出,每一刀出手都是大开大阖,正气雄浑,极尽王者之风。
太史慈又岂是那泛泛之辈,颜良刀锋虽利,但天赋超绝的他,却将一柄银枪舞如漫天梨雨,虽然气势上为颜良所压制,但招势上却依然不落下风。
这两个绝顶高手间的交锋,若不走上千余招,又如何能分出胜负。
颜良却从容自若,出刀之际,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就在他二人交手之际,周遭的战斗已发生了变化。
太史慈是强,但这并不代表他麾下的骑兵也强。
孙权尽管费尽心力组建了这支骑兵,但江南水网密布之地,纵有骑兵也鲜有用武之地,这支骑兵自组建到现在,根本就未跟真正的陆战强手交过手。
而颜良的神行骑则不同,曹军的虎豹骑,天下第一的西凉铁骑,袁家的幽并铁骑,他们所交手的敌人,哪一个不是天下的精锐。
百战余生的这些颜家军骑士,此时的他们,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就是天下最强的骑兵。
吴人的骑兵在他们眼中,简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事实证明,他们自有傲慢的资本。
两相对冲之下,经验和意志更胜一筹的神行骑,很快就占得上风,几个来回的冲杀之后,吴军骑兵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面对着骑术,刀法,乃至斗志都强于自己的敌人,吴军的骑兵们很快就丧失了斗志,惊恐的他们开始四处溃奔。
骑兵一散,吴人的左翼门户洞开,破绽顿时暴露在颜军面前。
得胜的神行骑战意更是暴涨,三千虎狼之士,挥舞着刀枪直向吴阵左翼处杀出。
只顷刻间,铁蹄便辗入了吴军的步军大阵中。
那脆弱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得住铁蹄的冲击,一路辗杀之下,左翼的万余吴军就此瓦解。
左翼一乱,骨牌效应之下,全阵很快就被牵动,原本齐整的吴军步骑大阵,转眼间就破绽百出。
这时,观阵已久的张郃瞅准时机,当即率万余颜家步军轰然杀出。
中军处,孙权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眼看着自己前一刻还稳如泰山的军阵,后一刻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眼看着敌人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的辗杀自己的将士。
眼看着那万余颜家步军,汹汹如猛兽一般扑至。
孙权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怖,眼神中更迸射着狐疑与茫然。
“怎么可能,我明明占据上风,如何转眼间就被颜良瓦解,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