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的骚乱很快的引起了场中众人的注意,纷纷停下正在进行的争论转头张望着那边,不少人还离开坐席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得知事情进过后不禁哂然一笑,不过是一群无知小民罢了,一首词都这么大惊小怪,杭州城的文人士子都在文会场中,真有什么好词佳作怎么可能不留着在文会上留名,反而跑去什么劳什子的关扑摊子写出来?
几人笑着摇摇头又走回座位,随后那边便传出哄笑声。
陈羽也在临湖院中,离陈越的位置并不太远,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这时候听到吵闹看过去,一时也看不清那边出了什么事,直到有人走回来说了经过他才和同席之人一同嗤笑起来。
旁边一人眼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用胳膊推了推他:“维广,你看那人莫不是你家五哥?”
陈羽定睛仔细看去,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人果然与陈越有些相像,原本还挂着鄙夷笑意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哼,我道是谁,早就警告过他不要丢人现眼,还是捅出了篓子。”
“嘿嘿,不知维广家中五哥儿好大的名头,引得这许多愚夫愚妇争相崇拜……”这一位说话的看来平时就与陈羽不大对头,这时候故意拿些反话揶揄他,旁人也都哄笑起来。
陈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好骂回去,恨恨地站起身就朝陈越快步走去,几个与他一同出来的陈氏旁支子弟也都跟了过去。
陈越正被人群缠着脱不了身,任凭他百般推脱,可一样的装束容貌,还加上婢女纤儿,又怎么可能推脱的掉?
那关铺摊摊主周二非要把钱盒子塞到他手上,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当众接了引出这么大乱子的事肯定要算他头上,不接对方又不肯离去,正是左右为难。
韩大郎与韩浩等人低着头使劲喝酒一言不发,陈越的水平他们都有数,连词作写的什么都没好意思问,心里也多半认为是这些愚夫愚妇大惊小怪,若是上去赶人,别人又毕竟是来找陈越的,他们越俎代庖万一被人怨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苏文清等人得了下人的禀报,吩咐了人过来处理,几名家丁匆匆地跑过来客气地行了礼,其中一个领头的便走上前来,对着陈越与周二道:“小底是临湖院前院管事丁业,不知这边出了何事?”
陈越还没开头,周二就抢着将事情经过说了,其间搜肠刮肚,把想到的溢美之词一股脑都用了上去,听得近处的学子又是一阵嗤笑。
那管事听了事情经过,留下两名家丁维持秩序,搞了声罪就转身赶回去禀报,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稍稍平息了一下气息,对周二道:“此事老爷已经知晓,吩咐我来取诗词回去,至于这七贯钱物,老爷等自会评判这位公子是否当得。”
周二见连苏文清等人都惊动了,一时都讷讷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找到人的兴奋,一时倒没顾上其他,既然这些文坛宿老们愿意评判,那自是再好不过,便从怀中取出陈越先前写的那首《青玉案》递给丁业。
“慢着!”陈羽赶了过来拉住丁业,“在下陈羽表字维广,这陈越是我内弟,平日游手好闲惯了,不知今日抽的哪门子疯竟然跑去作词,实在是让众位见笑了。”
说着他朝周围赔了一礼,又瞥了陈越一眼:“只是自家事自家知,此子胸无点墨,也不知作得什么歪诗烂词哄骗得愚夫愚妇崇拜至斯,若拿去呈上怕是要污了苏公的眼,小子不才,刚刚偶得一首,愿替下这首免得他被人耻笑。”
他这番话说的彬彬有礼,但是在场与陈越认识之人都听的皱起了眉头,开头便自己报了名字,之后又将陈越贬得一无是处,虽然这点许多人也无法否认,但最后竟然拿出自己的作品,要替下陈越的换来自己获得扬名的机会!
其他人也还罢了,毕竟也算人家家事,有知道陈越的人甚至还觉得陈羽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与周二一同前来的游人百姓脸色都涨的通红,忿忿不平起来。
虽说这时候自诩文人士子的对市井百姓存有轻视之心是常态,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们说成愚夫愚妇,还是有不少忍耐不住,有性格莽撞的当即叫道:“直娘贼,说谁愚夫愚妇!”
“你这厮还要不要脸皮?”
“你这厮找打!”
周二听出一些不对来,忍着怒意问道:“这位小公子不是姓黄?你如何说他是你陈家子弟?”
陈羽养尊处优惯了,从心底里就瞧不起这些市井小民,刚才出言没有多加思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骂回口来,为了显示自己温文儒雅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阴沉如水。
“哼,怕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不敢以真名示人罢!”
众人听他还在大放厥词,又纷纷骂将起来。
管事丁业见场面越来越乱,心下暗恼这陈羽不知好歹,但人家毕竟是世家子弟,也不好当面发作出来,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陈公子好意,只是老爷指明要看这位公子的词作,小的也不好簪越自为,不如你也将词作给我,我一同呈于老爷吧。”
陈羽对自己今日准备的词作很有自信,心想有那个废材映衬一番也好,便将自己做的词递给丁业,盯了陈越一眼,拂袖离去。
那几名一同过来的陈家旁支子弟之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其中一人跟在陈羽后面转回头来对着陈越道:“给脸不要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越耸了耸肩膀,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和他们口舌之争,安抚了一下周二等人,复又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来喝。
韩浩凑过来小声道:“尚文你怎么着时候还有心思喝酒,待我叫几个朋友过来给你挡一挡,你先回家去吧。”
韩大郎似乎听到了韩浩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又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低下头去继续喝酒。
陈越倒是没了刚才的尴尬,显得气定神闲起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他要拿脸来试深浅,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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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章和上一章差不多是一章的,只是开始考据一点东西,实在用了不少时间没有一次写完……
念在俺这么认真考据的份上来点收藏推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