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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悲红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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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莫明好像还在读初一,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有段时间,每次到cāo场上体育课,望着cāo场旁边一棵高大的树,莫明都会产生一种幻想,幻想自己突然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飞到了那棵树上,高高在上,俯视偌大的校园。

莫明不知道当时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幻想,或许在他想来,这样的话定会让很多同学惊讶和佩服,自己的形象就会变得十分高大。

如今十几年过去,莫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然而当初那个古怪的幻想,依然停留在莫明的脑海,久久没有散去。

来到曾经就读的中学,莫明飘浮到cāo场,望着cāo场上尽情玩乐的中学生,面颊上挂着丝黯然的微笑。

莫明纵身而起,飘浮到了那棵树上。

那棵记忆中的树依然存在,且较之过去又高大了几分。

幻想成真,然而,莫明却找不到当初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感到失落和迷惘。

轻若微风,莫明端坐在大树顶端,俯视整个校园,内心激荡非常,不由得想起很多中学时代的往事,虽说很多往事早就化作轻烟,不知不觉间消散,总还会剩下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供莫明寻觅和触及,其中不少记忆都与黎良有关。

望了望头顶上茫茫的天空,莫明又情不自禁将目光巡游出去,望见很多故乡的场景,冥冥之中,一种诡异的巨力,在他的身体里悄悄敲打。

莫明感到心口很疼,可又无法阻止。

望着周围熟悉的故乡,望着眼前熟悉的校园,还有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和故事,莫明忍不住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一个被故乡抛弃的孩子。

莫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在故乡的怀里瑟瑟发抖。

cāo场上,上体育课的中学生换了几波后,就不再有学生过来,夜幕渐渐暗下,学生络绎不绝走出校门,有些有说有笑,有些则显得孤独。

最孤独的,莫过于眼下的莫明。

莫明仿佛突然陷入一个静默的深渊,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感到疼痛。

好不容易从冥思中醒来,夜幕已经彻底展开,将整个故乡带入又一个寻常的黑夜。

大树之下,一群流萤从草丛中闪现,仿佛一群提着绿灯回家的人。

夜空中众星璀璨,星光很轻易地落在大树上,将顶端的莫明全身笼罩。莫明依然默默端坐,默默注视着故乡,内心生出一股想回家的yù望,同时又生出一股怕回家的忌惮,yù望和忌惮混为一团。

向着眼前的故乡,趁着难得归来的人还未离去,莫明忽然虔诚地告诉自己,就让我今夜守望一整晚,就让我今夜少些忧愁,多看看故乡的面容。

“我要将故乡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归来了。”莫明喃喃道。

cāo场上,孙晴和艾志并肩站立,望着树顶的莫明,很是心痛,同时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眼前的莫明,仿佛唤醒他们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那已是很久远的记忆,记忆中,他们也是成灵后第一次回家乡。

无论是孙晴还是艾志,记忆中的自己,当时甚至比莫明还要悲愁,因为如此,他们清楚知道莫明此刻的感觉,更能深刻体会到莫明内心堆积的酸楚。

“我们不该带他回来的。”艾志轻声道。

孙晴不以为然:“总归是要归来的,这样的悲愁,总归要经历,不是吗?”

艾志点了点头:“经历过了也就好了。”

……

一间茶餐厅里坐满了身影,不少人在打牌,还有一些人在大声聊天和欢笑,以至于让整个茶餐厅变得喧闹非常,哜哜嘈嘈,沸反盈天,一点也不安谧。

然而,这间茶餐厅某个靠窗的角落,却安静非常。

两个中年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一个是男人,额头上已布满皱纹,有些杂乱的头发上,隐隐夹杂着一些白发,从穿着上就不难看出,这男人定生活的很艰辛,以至于岁月的痕迹早早布在了脸上。

男人对面坐着的是个妇女,妇女虽已人到中年,却显得光彩熠熠,身上穿着的是极为昂贵的衣服,贵气十足,虽然身材有些发福,不过从她的眉宇之间还是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事实上,哪怕眼下她有些发福,依然隐见美sè。

男人一边抽着香烟,一边默默垂头,偶尔望向女人,神情难免带着失落。

女人一边品着香茶,一边望着窗外,仿佛在想着某些飘渺的心思。

放眼整个茶餐厅,估计没一个人能看出,这样两个相差极大的中年男女竟是夫妻,只不过这里所谓的夫妻,有个确切的时间划分,十几年前他们确实是夫妻,而如今他们之间跟陌路人无异,因为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真的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吗?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偏偏这时候,有一个人看出来了,只不过他并非凡人,而是一个灵,他就是莫明。

莫明刚刚在路上帮人配对姻缘,忽然看到自己的父亲走进这家茶餐厅,在难以忍受的思念催促下,他当即跟了进来,没想到刚刚进来,又看到他另一个刻骨铭心的亲人,就是那个呈现富态的中年妇女,也是他的母亲。

静默地站在桌边,望着近在咫尺的父母,莫明心痛非常,偏偏眼下只有他能看得见他们,他们却不可能看到他。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莫明的父亲莫向生终于开口:“你找我做什么?”

莫明的母亲文欣兰应声道:“原本我是不会找你的,现在却不得不找,虽说我们离婚后儿子一直跟你过,我没有过多照顾,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可莫明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骨肉。”

莫向生闻言面sè黯然,扔掉烟头,再次点燃一根香烟。

文欣兰看见莫向生掏出的烟盒,发现是种劣质香烟,道:“都离婚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还是不知进取。”

莫向生怒由心生,驳斥道:“我怎么就不知进取了?”

文欣兰道:“犹记得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可是你们村最有作为的青年,刚刚二十来岁,就做起了全村唯一的楼房,没想到后来你却越来越潦倒,整天酗酒。”

莫向生再次驳斥道:“我为什么酗酒,这点你还不清楚吗?我辛辛苦苦拼命在外赚钱,通通交给你,自己身上除了香烟钱从不多留一分,你倒好,将我的钱通通拿去赌博,等我发现时,你早已将所有钱输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房子都恨不得输掉了。”

文欣兰被戳到痛处,隐隐有些羞愧,不过羞愧之sè转瞬即散,不以为然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自暴自弃,身为男人,本来就是一个家庭的支柱,男人挣钱女人花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钱输了就输了,你再去挣不就是了。”

“我不去挣钱,所以你就跟我离婚?跟一个富豪跑了?”莫向生冷哼一声,狠狠吸了口香烟。

文欣兰见状,转而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争吵的,我是想向你询问儿子的情况,都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你就不着急?”

“我不着急?我会不着急?”莫向生觉得有些好笑,“倒是你,离婚之后,对于儿子,你可从来都不管不问的,如今儿子不见了,你却冒了出来,还有脸来问我。”

“我不问你问谁?是你把儿子弄丢了。”

莫向生暗自叹息一声,抬起头,目光凝注在文欣兰脸上:“十几年了,你还是没变啊,无论什么事,总喜欢随便将责任嫁祸到别人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是怕儿子真的不见了,自己老了会没有亲人罢了。当初你跟我离婚,遭到了你所有直系亲人的反对,离婚之后,你跟那富豪在一起,那些亲人便没再搭理你了。”

文欣兰又被戳到痛处,顿了顿,忍不住反驳道:“就算如此又如何?你呢?你口口声声说我对儿子不管不问,你又管了多少问了多少?我们离婚后,儿子一直跟他爷爷nǎinǎi过,你又何曾给过他关心和呵护?”

莫向生道:“这点我承认,我是对儿子爱护不周,可我也没办法,因为离婚后一段时间的失落,我无形中丢掉了以前的人脉关系。为了儿子的抚养费,我唯有到大城市打工,如果不这样,儿子怎么办?等你花钱养?你就算再有钱,也不舍得在儿子身上花费一分。”

文欣兰闻言,终于缄默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悔意。

二人对峙的一幕,被一旁的莫明亲眼目睹,他很想从中斡旋,却不能如此。

父母的争吵对莫明而言,不亚于变徵之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如针扎肤,如虫噬骨,如冰寒心。

莫明心痛万分,大部分心痛是为了父亲,这十几年来,父亲为了他不断在外奔波劳累,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老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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