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端云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容貌，书香在一旁笑着说她长得好，极似老祖宗年少的时候。
窦端云似笑非笑瞥了书香一眼，并没有说话。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不由挑了挑眉，书香笑道；“是二小姐昔日身边的丫头呢。”
却是天香带着冷香和寒香，背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捧了衣服进来。
天香行了礼，笑道；“小姐还请不要嫌弃我们这赶工的衣裳才是。”
窦端云微微一笑，怎么说得上是嫌弃，相比于修炼方面劳逸结合的她，丫头们可忙碌的多了，除了给了窦乐心的玉香以外，其他三个丫头都瘦了一圈儿。
而且……
眼光从那华丽的红色嫁衣上收了回来，窦端云立起身子，在丫头们的服侍下开始试穿那一身红色的嫁衣。
有些地方比较麻烦，窦端云一个人是肯定穿不上去也脱不下来，即便是在天香和寒香的帮助下，穿上那一身衣服也废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等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窦端云甚至有些犹豫，是要因为穿上这身衣服松一口气呢还是被勒的太紧深吸一口气。
布料上用暗绣绣满了曼陀罗花的花纹，金丝银线小心的编织了进去，腰间恰到好处的镶嵌着几枚圆润的东珠，华丽中显出一种精致的秀雅，宽大的裙摆下缀着一圈梅花形的金花银叶，和胸口编织的金色水滴形叶片相映成趣，袖子上的花式却是百蝶穿花的微微镂空，围着一圈细碎红宝石攒出来的花朵，显出一点妖娆来。
少女身量未足容貌娇嫩，平时虽然清秀冷有余，但是说起成熟风韵方面就不太够了，但是这一身华丽的衣裳下，也显出一种成熟端庄的娴雅来。
见几个丫头都愣愣的看着自己，窦端云未免还是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又抬头问道；“怎么了？”
几个丫头才回过神来，书香抿嘴一笑，瞥了天香一眼道；“亏的你们几个小丫头，这样的手艺也好意思说是赶工。你让天下的绣娘还活不活了。”
这一身嫁衣虽然是做的急切，但是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任几个丫头取用，无一不是极好的，天香小脸微红，微微一笑，道；“是小姐穿起来才好看。”又望着窦端云殷勤问道；“小姐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合适的？”
窦端云看着一脸紧张的天香，摇了摇头道；“都挺好的。”便又吩咐道；“就这样吧，不用改了。”瞥了众丫头一眼，正要吩咐将那衣裳换下，就听书香笑道；“二小姐这番绝色，怎么不让老祖宗看一看？”
窦端云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就看见窦乐心领着玉香挑了帘子进来，看见自己，神色微微一愣，便笑着走了上来，喊了一声；“姑姑。”
窦端云想起来这几日也没有见窦乐心，此时见了她也有些高兴，便将窦乐心唤到身边坐下说了一阵子话，不过关心她最近吃了些什么，秋衣做得如何了，最近的身子有没有好些，汤药还有没有在吃……
对于所谓“重病在身”的窦林氏，却是在是一字一句都无。
窦乐心一一答了，虽然只是一些繁琐的生活事情，窦端云倒是很高兴，又和窦乐心说了一阵子话，正觉得一身衣裳繁琐想要换了，就听见说老祖宗回来了。
窦端云倒是想去迎接老祖宗回来，只是她此时一身华丽的嫁衣，实在是行动不便，只得看着窦乐心领了天冷玉寒四香丫头起身出门将老祖宗迎接了进来。
老祖宗一进门就看见窦端云一身红衣俏生生的坐在那里，端详了窦端云半响，才点头道；“不亏是我窦家的闺女。这身衣裳也做的不错，可惜……”她一声可惜虽然轻，却让天冷玉寒四个丫头都忍不住心头一跳，玉香虽然跟了窦乐心，但是四个丫头却是在窦端云身边一起长大的，窦端云又独宠着媚丫头，他们四个不但不争风吃醋反而同气连枝，说起来是真真的情同姐妹，这衣裳玉香虽然没有插手，但是听老祖宗一声可惜，却觉得也忍不住为天香冷香寒香担心。
不过老祖宗只是叹气说了一声可惜便不开口，几个丫头心内不安，却也不敢开口相询，还是窦端云见几个丫头神情紧张，开口问道；“老祖宗，端云儿倒觉得这身衣裳极好的呢。却不知道可惜哪儿？”
老祖宗看了窦端云一眼，知道她是为这些丫头出头，便哼了一声，道；“可惜你年纪太小了些。”十四岁的女孩儿，穿这身衣服虽然娇艳端庄，但是到底掩不住容颜的稚气未脱，只可惜那叶小姐……
她叹了口气，看向窦端云的目光里不由就多了一些怜惜，说起来，窦端云的婚事上，却到底是自己亏欠了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就要嫁进那浑水一样的家里去，自己将窦致远和棋香都给了。
想到这几日算计这丫头带过去的丫头小子，老祖宗才稍微觉得放了点心，只是……
太小了。
老祖宗抿了抿唇，到底有些放心不下，不由又叮嘱道：“外头那些人，说起来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多，你千万不可像家中一样温柔软弱，那些人不会因为你的柔弱想让，反而会处处紧逼将人逼到绝境。”
“你这个性子，真到那浑水一样的家里……苦了你了。”说到最后，老祖宗一声长叹，窦端云态生双颊，红了眼眶道；“端云儿不孝，让老祖宗担心了。”说到最后，竟然已经是泫然欲泣了。
看着窦端云的样子，老祖宗更是担心，拍了拍窦端云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着老祖宗的话语，几个丫头齐齐点头，窦乐心笑吟吟的将茶盏放在一旁，抬眼就看见窦端云在老祖宗的安抚中又露出那种羞涩的跟孩子一样的微笑来，看着那宛如春花初绽，娇柔中不甚娇羞的神态，窦乐心微微一笑，垂下眉眼，拿起茶盏慢慢的将剩下的茶水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不过老祖宗就说了这一句，便偏头道；“温太医哪儿，已经传来消息了。”
窦乐心手指一僵，又把刚拿起来的茶盏放了回去，就听窦端云笑着问道；“他们怎么说？”
老祖宗笑了一声，道：“还能怎么说。”有些轻蔑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道；“嘴上说的好听，不过到底也就那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老祖宗说的就那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回事，不过看着老祖宗的神态，窦端云也能猜到大事已定，没有出了自己算计，不由笑道；“心儿还不谢谢老祖宗的一片爱护之心。”
窦乐心立即站起来行了一礼。
竟是大礼。
老祖宗坦然受了这一拜，无论是身份还是婚事，她都受得起这一拜。
等窦乐心起了身，老祖宗才慢慢的道；“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说了，你要嫁出去，却不能丢了我窦家的面子。”
窦乐心乖巧的道；“但凭老祖宗吩咐。”
见她一副乖巧的样子，老祖宗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准备了两个管家娘子，你母亲身上染了病，虽说你应该好好伺候，但是那病来的不明不白的厉害的狠，你在哪里也帮不上什么帮纯粹为医师添乱……”她微一沉吟，就听窦端云笑盈盈的道；“说起来我和心儿，这么多年以来感情也淡漠了，只怕出了门更没什么时间相处了，老祖宗如果愿意，不如让端云儿和心儿回碧桐楼去住着，也好组个伴儿。”
老祖宗瞥了窦端云一眼，窦端云从碧桐楼中搬出来，自然又窦林氏死在了那池塘里的缘故，但是这些日子清查下来，却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事情。
不由一顿，看向窦端云道；“你那地方？”
窦端云笑道；“我身上有月前辈给的护身剑气，并没什么大碍。如果有人不怀好意，它自会发作护我安全。”
她既然说出了月初晴，老祖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看着窦乐心坐在一旁，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窦乐心在这儿，怎么窦端云就轻松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呢，也不知道她是心念单纯还是单纯警告窦乐心，如果真是警告，自己也不那样操心了，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
又警告似的看了窦乐心一眼，道；“你虽然年纪比端云儿大些，但是到底是小辈，处事说话，却要多跟你姑姑学学。”
窦乐心自然点头应是。
窦端云又撒娇撒痴的撒了阵子娇，转了一圈道；“老祖宗你看端云儿这身好不好看？”
老祖宗瞥了一眼，道：“自然好看，不过你却需要牢记，以色事人，终不长久。”
窦端云笑了一声，点头应是，恰好自己的四个大丫头都在，虽然少了楚清媚让她心中不由有些担心，但是也按了下来，在丫头的服侍下将嫁衣换下来，又换上一身翠绿的衫子，仍然是平时娇嫩天真的女孩儿模样。
用过晚饭，带着窦乐心和四大丫头，自回转了碧桐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