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望袖子里一抓,微微一顿。
又闷头朝前奔去。
林鹏云淡淡的道;“符箓用完了?”符箓这种东西,就算是林寻欢那样身份娇贵身上也不过带了三四张,窦端云刚才丢出去的符箓,虽然都只是低等级的,但是十数张丢出来,也所费不少。
窦端云一顿,慢慢的道;“还有两张。”
因为一路飞快的逃跑,又要用灵力催动符箓,一心两用之下,窦端云说话就有些气喘吁吁,面具下的秀眉微微拧起。
林鹏云叹了口气,将手中二物递了过去,道;“你先拿着用。”
窦端云一顿,却是林鹏云刚才拿出来对敌的金刚钟和小合欢扇两样法宝,法宝此物,虽然是要经过祭炼之后才能使用,但是如果法宝的主人愿意,也可将法宝借给他人使用,只是没有自己的法宝用起来那样得心应手罢了,而且法宝的主人只消心念一动,便能收回法宝——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如果不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别人也不会轻易的借出自己的法宝——毕竟借出法宝不仅仅是削弱了自己的战斗力,告知法门别人也方便祭炼掉自己的法宝。
窦端云一顿,反手将一张小爆裂符又朝着窦清龙投掷过去,灵力在空中引爆了符箓,那杏黄色的符箓顿时化为几个耀眼的小火球,劈头盖脑的朝着窦清龙砸去。
窦端云又趁机拉开了一点距离,道;“我并不会用。”
林鹏云如今只是没有灵力催动中法宝,当下嘴唇微动,便将这法宝的使用口诀飞快的念了一次,小声道;“你记得了么?”
因为伏在窦端云的悲伤,林鹏云只能感觉到少女纤细而细弱的身躯,并不能看到少女的表情。
心中却有些唏嘘,他高高在上久了,就算是自己的后人,也没有这般亲近过了,感知到少女的纤细柔弱,以及这种柔弱下却拼命想要保护自己的念头,反而让林鹏云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唏嘘怜爱之心。
窦端云低声道;“我记得了。”
林鹏云微微一笑,勉强提起残存的灵气,两样法宝便悄无声息的滑入了窦端云的袖中,才打起精神,四下张望一下,却见二人已经越追越近。
他眼中蓦然掠过一丝狠色,低声在窦端云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窦端云脸上掠过一丝异色,急声道;“前辈不可!”
但是林鹏云我行我素惯了,哪里在乎她一个小丫头的意见,当下林鹏云神色转厉,又说了两句,温声安抚道;“你按照我说的就是了,如今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还能害你不成?”窦端云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了。”
他们二人争执的片刻,转身却见窦清龙二人已经追了上来,窦清龙见窦端云停住脚步,叫道;“你把林鹏云放下来,我们还有的商量!”
窦端云站在原处,在林鹏云的对照下,少女显得格外娇小,嘴唇微微一抿,柔声道;“清龙哥哥,对不起了。”却蓦然将小合欢扇祭炼了起来,粉红色的扇子被包裹在一片红光中升空,看上去妖冶中有着一种毁灭的魅惑,窦清龙蓦然一震,道;“你要干什么!”
窦清虎嘶声道;“这丫头要法宝自爆,快走!”却被窦清龙拖住后领,急退了数十步,却见一片粉红色的光芒蓦然在空气中炸开,一片粉红的烟雾充满了视野,窦端云的身躯掩在粉红烟雾里,却是看不到了!
虽然隔得极远,但是却似乎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一团粉红烟雾里,充满了诱惑人心的邪魅之力!
等烟雾散去,窦清龙和窦清虎对望一眼,却早不见窦端云的人影,窦清龙还欲再追,窦清虎却蓦然吐出一口血,虽然还被窦清龙抓着,身躯已经不由自主的软倒了下去,他受了那夺魂杀的反弹,虽然强制压抑着,但是一路追击下来,那内伤却渐渐发作起来,窦清龙望了一眼烟雾袅袅的地方,又望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窦清虎,心下一时百味呈杂,说不出什么味道。
窦端云用林鹏云的法门勉强引爆了那小合欢扇,便趁着那粉红烟雾的烟雾飞快的离开了那个危险之地,走了片刻,便见面前一间小院儿,白墙黑瓦,围墙里面冒出一株杨柳,虽然已经是秋天了,那株杨柳却仍然是青青翠翠郁郁葱葱的,看上去就自有一种蓬勃的活泼,窦端云刚要避开那间小院儿,就听林鹏云的道;“进去。”
她心中一顿,眼神一闪,却并没有违背林鹏云的意思,足尖一转,便翻了进去,却见是一处后院,小桥流水,虽然没有碧桐楼的奇花异草天然气派,却也是树木葱茏别有风味,初升的阳光斜斜的在走廊上撒了一层柔和的金光,看上去就有些赏心悦目。
窦端云负着林鹏云一路翻墙进了屋,却见里面一座罗汉床的水绿轻纱床帐用如意钩勾了起来,里面放着一床花草纹的翠绿被褥,高面盆架子里还盛着半盆清水,梳妆台上镜奁首饰甚是精致完全,书案上头摆着一本烈女传,窦端云扫了一眼,便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的闺房。”
林鹏云冷笑道;“管她哪家的,如果真进了门来,制住就是。”这家闺房看起来虽然清贵,但是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最多算个普普通通的中等人家罢了,林鹏云并不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能屈尊进入这地方坐上片刻已经是这人家的好运了。
窦端云低声应是,并不多言,扶着林鹏云在床上坐下,走到桌边倒了半杯茶水,却是一壶碧螺春,十分清香,递给林鹏云,温热的茶水下了肚子,林鹏云感觉一股甘甜的味道从胃里生起,暖洋洋的散到了四肢百骸,才恢复了一些气力,道;“小丫头,这次倒辛苦你了。”
窦端云抿了抿唇,道;“不辛苦,本来就是清龙哥哥他们做的不对。”
林鹏云哈哈一笑,从窦端云的面具上扫过,道;“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带着这面具?”
窦端云一顿,伸手便将面具拿了下来收在了袖子里,却扔垂着头,林鹏云却看得清楚,少女素颜清丽,只是带着一种异样的苍白,不知道是面具隔绝了阳光还是一夜没睡逃命的惊惶。
林鹏云端详片刻,叹道;“难怪李少平那小子看得上你。”
窦端云脸上微红,低头摆弄裙带,并不说话,她面上一片扭捏,心中却飞快的算计一番,抬头的时候,双目微红,眼波盈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清龙哥哥和清虎哥哥近些日子以来,越来越过分了,连那人……那人……”
林鹏云想起方才窦端云所说的话,不由挑眉道;“那棺材里的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心中本来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看着窦端云偷偷望了自己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的惊慌,心下不由暗叹,看窦端云摆弄着衣带,好不容易才怯生生的道;“那棺材里的人,是清龙哥哥的大弟子范子昀,虽然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清龙哥哥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些!”说到最后,少女柔弱的腔调里,显出三分恼怒,七分委屈,配合着娇弱不堪的姿态,真是格外引人怜惜,窦端云顿了顿,咬住唇瓣,才从嘴唇里挤出话来道;“这关系到我的名声性命,还请林长老念在方才的事情,还请顾惜一些。”
林鹏云隐隐猜道她想说什么,便道;“我不是多嘴的人,你慢慢说来便是。”
“那范子昀暗夜里偷入了我的居所,被我祭起剑符误伤了,这样的大罪本该鞭尸的……”窦端云便将那事情娓娓道来,她声音轻柔,脸色苍白,又风姿如柳,楚楚可怜,说到重要处,更是喉头哽咽几不成语,频频低头拭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林鹏云见她娇弱堪怜,免不得又安慰了一阵,低声道:“那窦清龙的背后,只怕得了白骨宗的辅助,这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窦端云忙擦了擦眼泪,望着林鹏云怯怯的道;“长老的意思是?”
林鹏云冷哼一声道;“这些年来,太平盛世,那白骨宗极为擅长用死人来炼制傀儡,最好的死人冤魂自然在那战场上出来的多,如果没有那大面积的战争,要寻到那极好的傀儡肉身,鬼将怨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微微冷哼一声,道:“这些年来,白骨宗日渐凋零,只怕是心有不甘,要出来搅风搅雨哩!”
窦端云听他自言自语,慢慢的脑补出了一番事情,却只是低头垂目乖乖的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林鹏云慢慢的抽丝剥茧,觉得自己都想得差不多了,才对窦端云道;“只怕你那两个哥哥,都被人给利用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管如何,你那两个哥哥,既然敢对我罗浮宫动手,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也是决计不能轻易放过的!”
窦端云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道:“那清龙哥哥他们,也盼着我们死很久了哩。”
林鹏云看着窦端云散乱的黑发,很淡很淡的叹了口气。
少女的说笑声从外头传来:“你说那八岁红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