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新的文字(7)
月色如水，阁楼静默，风起涟漪。
李少平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窦端云。
窦端云坦然回视，一脸平静，然后她便看见李少平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红气。
那一丝红气极淡，如果不是窦端云正以一种理直气壮的眼神对视着李少平的眼睛，几乎就要错过了。
体内的止水微微一动，一股蓬勃的怒气从止水身上散发了出来——对于剑灵来说，这种迷魂之术几乎算得上是一种亵渎的冒犯！
窦端云心念一动，将止水的反击飞快的压制了下去，止水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一股冷冽气息从丹田扩散开来，窦端云的一双明眸却随着李少平眼中的红气渐渐迷离了起来。
如雾如梦，迷蒙一片，让人想起三月桃花初开的清晨，笼罩在天地间那一层薄薄的轻纱。
李少平看着眼前少女的眸光渐渐迷离失去焦距，不由嘴角微微一勾，又顺手捻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才缓缓开口道；“那天白玉楼发生了什么，你在白玉楼里看到一些什么又做了什么。”
窦端云略一沉默，才慢吞吞的开口道；“我那天本来是带我侄女去白玉楼吃玉菇春笋汤，结果听外面闹的厉害，出来一看就发现那个林寻欢要强抢民女。我看不过去，就出手挡了一下，然后那林寻欢就自报了来路，说那人人不是寻常女子，我本来想出面讨个面子，结果还没出面呢，那人就踹了门进来了。”她说话的速度极慢，就好像机器人偶一样，一字一句都是木木的毫无情感，不过李少平也不以为意，中了迷魂大法的，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听了窦端云的话语，虽然只是遥遥的一眼，但是那童娥也是极好的一个炉鼎，李少平听窦端云说到那人，眼睛闪了闪，却明白窦端云正说在关键处，那人只怕就是林寻欢横死的关键，不过见窦端云面露迷茫之色，心想这丫头只怕是有要挣脱的痕迹，如今正在重点，他既然用处了迷魂大法又怎么能让窦端云挣脱，眼中的红气又浓郁了几分，看着窦端云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口中却低柔的道；“那人？就是带走少宫主的人么。他多大年纪？如何模样？”
窦端云偏了偏头，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仍然是那副木木的样子道；“那人长得很好看，大概十几岁吧，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反正看起来是世家大族出身，那人出现之后，林寻欢便弃了那民女去和那人说话，他来问过我话，不过似乎是认错人了，我告诉了他之后，他就带着林寻欢走了。”
窦端云所说和李少平所打听到的相互印证，既然无误，李少平就暂时先信了，只是仍然又忍不住追问道；“你画出来的带走少宫主的人，面目当真是你所见？”
如果那人真的可以杀掉少宫主的话，那用幻化易容之术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个，李少平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寻到了窦端云这个小修士，只怕罗浮宫上上下下都会追错了消息，那人幻化易容，不以本来面目来寻林寻欢的晦气，只怕是一开始就针对罗浮宫，早就存了嫁祸的心思。
想到这个，李少平不由抿了抿嘴，心口微微一紧。
窦端云略一顿，似乎在想那画上之人，便点了点头道；“是的。”
李少平看着面容平静的窦端云，自从说了是的之后，少女的神色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眼中红气褪去，当他的眼眸恢复纯黑色的时候，窦端云的眼神才渐渐聚焦起来。
入眼的又是吃的光光的碟子，窦端云不由暗自思索道，如果李少平老是这么吃，只怕要专门为他准备一套碗碟，否则这换来换去的也够麻烦了。她心中思索，面上却露出茫然之色来，望着李少平喊道；“前辈……！”
李少平挥了挥手，笑道；“多谢你了。”
窦端云虽然不明白李少平到底想了些什么，但是既然李少平不说，他也不问，便含笑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少平瞟了窦端云一眼，道；“你虽然窥见了他的真面目，把他幻化易容的样子画出来可行？”
窦端云略一思索，便道；“可以的。”
她自去作画，李少平在外头等着无聊，就在哪里研究屋内摆设，却不由有赞叹了一番这窦家果然对女儿娇惯的很。
正蹲在一座鎏金铜嵌宝石香炉前研究里面熏得是什么香的时候，就听见了窦端云的脚步声，他耳目聪敏但是却仍然有些犯嘀咕，你说这窦家的小姑娘，金尊玉贵的长大，怎么这脚步声就跟鬼魅一样呢，就算是他也要凝神才能听到小女孩儿的脚步声。
一偏头就望见窦端云站在屏风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画纸，见李少平转了过来，便上前几步，将那画纸递给李少平，李少平展开一看，里面虽然也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少年，但是眉目五官却与开始那一副截然不同，虽然也堪称人间绝色，却少了开始那人那种天仙化人一样的气质。
就听窦端云轻声道；“这就是他幻化易容的样子了。”
李少平一顿，瞟了眼那画中之人，便伸手将画纸接了过来，嘴里还是冷硬的道：“希望这次那次真是那人认错人了。”
如果凶手没有认错人的话，毕竟那少年跟窦端云打招呼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虽然窦端云说认错人了，但是到底有有没有认错仔细说起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而窦端云画出来的画和众人所见都是不同，窦端云开始那幅画却只怕是刻意维护，在罗浮宫面前隐藏那少年信息，所以即便是窦端云说出她和那些凡人所见不同，李少平也是不肯信的，所以果断用上了迷魂大法，不过既然用了迷魂大法窦端云所说的话也和当初没有什么大的差错，李少平倒是相信这小姑娘只怕和那少年真不相识。
见窦端云又交了一副画出来，因为迷魂大法的缘故，面上便松了一些，将那画卷起来拿在手里，未免有些惋惜这窦端云是窦家嫡系血脉，就算他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好拐去做徒弟，正想再教训吓唬这小丫头两句，就听小丫头笑盈盈的柔声开口道：“天儿要亮了，前辈需要用些早膳再走么。”
好吧，虽然不懂打扮了些，但是的确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姑娘啊！想想罗浮宫里那些奔放到让人泪流满面的丫头片子们，李少平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越来越顺眼，本来鬼气森森的眉目在月色下竟然格外的清丽灵秀。
等李少平用完自己的早饭，眉目含笑的送走了李少平，李少平自带了那画纸去寻白玉楼掌柜的和童娥不提。
窦端云看着李少平的背影消失在花木间，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虽然是微笑的神情，但是一双眼眸却是冰冷的
片刻之后柳月进来收拾桌子，见一桌狼藉，正有些吃惊，小姐一次吃完也就罢了，这次也吃的这样干净，难道那厨娘真的如此好手艺么——柳月正考虑间，就听窦端云开口吩咐柳月以后早餐都用这套新换上的碗碟。
柳月当下倒是又惊又喜，虽然吃惊于窦端云的喜怒无常，但是对于早餐只用这套碗碟只道是因为这套青花瓷碗碟极为清秀淡雅，灵气天成，得了窦端云的青眼，便连声应是。却不知道窦端云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不吃早餐了。
等柳月收了碗碟退了下去，止水的声音却冷冰冰的在耳边响起道；“这等粗浅的迷惑之术，也好意思拿出来用。你也好意思着了道儿。”
窦端云摸了摸鼻子，道；“人家总是相信自己迷魂法术问出来的东西么，如果我不让他相信我，只怕以后还有得麻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嬴紫竹画出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她顿了一顿，却有些好奇的问道；“迷魂大法这么有用么？我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你的意识里有我在，我做个被迷惑的幻境给他就好了，他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呢，那么粗浅的法术问些问题就信了——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搜魂就是了。”
止水的冰冷话语，让窦端云一窒，就听止水道；“你画出来的那人，你的确没有见过？”
窦端云仔细想了一想，道；“的确没有……我那时候……”那时候似乎又一瞬间的神魂出窍，等她回过神来，笔下人物已成。
然后决定放弃和止水沟通的想法，爬上了二楼坐在床边盘膝入定。
止水站在窗边，肌肤在日光中显出一种冰雪一样的色泽，他瞥了窦端云一眼，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复杂的。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是就跟他的身体一样，带着某些虚幻的不实。
“小丫头，日子不多了。这地方污秽的很，一走了之不就是了。”
窗外，阳光初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