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窦端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车把子略有一丝恍惚,明明只有三天不见,二小姐的形容,仍然是清丽而纤细的少女,但是莫名却觉得眼前的少女陌生的厉害,看在眼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落落的感觉。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是她虽然站在那里,但是总好像和空气格格不入,显得意外的别扭。
“乐远,回天师府。”少女清冷的开口,声音让车把子越远想起外头的雨。
正在拨弄着键盘的掌柜皱了皱眉头,想起外头惊人的大雨,那样厉害的大雨,别说赶路了,就算是在外头走两步也厉害的很,看向乐远,眼中未免就多了一些同情之色,这些大户人家的车把子虽然看起来风光,但是遇上这样任性妄为的主子,也是命苦的很。
当窦端云开口的时候,车把子乐远终于回过神来,知道了到底什么地方不对——总是跟在二小姐身边的媚姑娘不见了!他看向窦端云,心下隐隐明白窦端云现在的样子只怕和媚姑娘的始终有些关系,不过……她是主,他是仆,虽然承蒙主家不嫌弃赐了窦姓和名字,但是和嫡系小姐的差别却依然是云泥之别,除了听从窦端云的话来做事,对于窦端云的事,是半点也插不上嘴的。
听窦端云说话,他也不问媚姑娘到了什么地方,也不说外头雨大,作为把握着窦端云出行踪影的家仆,他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赶车。”
一个声音道;“这样大的雨,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要放一放等雨停了再走吧?”
手指悬空在算盘上,掌柜一脸不赞同的望着窦端云,他本来以为那个车把子会劝住窦端云,却不想小姐任性,这个车把式看起来精明,居然也是个不靠谱的。
窦端云似笑非笑的瞟了那掌柜的一眼,掌柜的见多了南往北走的客人,但是却被窦端云这一眼瞟的心中一凛,一股冷寒从心头冒了出来,这样小小年纪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冰寒刻骨的眼光。
窦端云冷声道;“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她声音极为冰冷,小小的少女孤独的站在高高的楼梯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冰寒彻骨,让人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她眼睛的直视,掌柜的虽然自诩说见多了各种客人,贩夫走卒,豪侠英雄,但是被她这冰寒彻骨的眼睛一扫,明明是夏日却觉得好像置身在寒冬腊月一般,从头到尾的一阵冰冷,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窦端云此刻的冰冷寒漠,让见惯了她怀柔政策的乐远不由一愣,然后心下却喟叹了一下,小姐进入窦家之后,就和媚姑娘形影不离的,如今媚姑娘无端失踪,也难怪小姐性格大变了,……却立即按住了自己心头掠过的一丝难过,嘴唇蠕动多次,很想问一问那个绯衣少女的去处,却被最后一丝理智按住了,小姐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插口的。
“走。”少女衣袂飘飘的下了楼,眼神清冷的吩咐。
“是,小姐你在这里稍候片刻,等小人将车赶出来。”
“嗯。”因为一众衣服用度都在马车上,窦端云就那样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前,安静等待着乐远将马车赶出来,明明是纤细薄弱的身躯,偏偏却散发出了一种足以冻伤人的冰冷,让人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回避开了她,使她站立的地方,竟然空出了一片空地。
也使一家人一进门,就看到了空落落站在那里的清冷少女。
那一家人,很是显眼,因为一个宛如肉山的大胖子,还有一个瘦的跟一般枯骨一样的女子,那枯骨一样的女子手里却抱了一个大胖子缩小版的小胖子,让人怀疑她那两根皮包骨头的手臂会不会会被硬生生的被小胖子的重量折断。
李浩海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窦端云,心神一动,还没来得及告诉妻子那少女就是伤了宝贝儿子的幕后主使,就听见妻子温艳双阴森森的道;“我说难怪你死活不让我去追杀那个伤了儿子的小女表子,要来这个客栈为儿子调养身子,只怕为儿子调养身子事小,这里有个小妖精在等着勾搭你才事大吧?”
李浩海一愣,他深知妻子的性子刚要解释,就见温艳双将儿子往他手里一抛,急忙一个踉跄将儿子接住了,刚站稳就见温艳双身如鬼魅,冲到窦端云伸手,伸出一双手,手上十指指甲尖锐无比,但是却透出微微的一点绿光,朝着窦端云背心狠狠划下,她修为不低,这一动手更是诡谲轻灵,那指甲的绿光正是染了毒,如果不小心被划上一道,还真是有的苦头吃。
窦端云虽然心神不宁,但是面对着温艳双忽来的攻击,她袖间白光一闪没入手间,纤细的身子极为诡谲的一晃,就从温艳双手下脱落,温艳双一击不中,见窦端云扭头,一张容貌虽然年幼稚嫩了些,但是冰冷冷的如霜花如冷玉,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张俏脸毁在手下。
就听背后丈夫叫道;“小心!”却不知道李浩海是知道窦端云这气息不对让自己小心,只道丈夫在一心维护这个小妖精,心下更是忿怒,冷哼一声灵力催动,指甲上的浅绿颜色又浓重了几分。
眼看着这两人动上手,众人纷纷走避,但是眼看着一个骷髅老婆子和一个芳龄少女动手,人性里的八卦又占了上风,虽然怕站的近了被误伤,但是远远的围观下还是能做到的。
温艳双既然得了先手,看起来又极为厉害,窦端云那副纤细娇弱的体态倒落了下风,众人倒是为窦端云惋惜,这样纤细美貌的女孩儿,不管是为妻为奴都应该有人抢着人要吧,怎么就看上那么个胖子还被他那厉害的老婆找上门来呢。
掌柜的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急着走是因为人家两口子找上门来了,看向窦端云的眼光就复杂了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窦端云会被这厉害婆子教训一番的情况,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窦端云却蓦然冷笑道;“既然生了一双眼睛看不清楚事情,就别看了。”
温艳双自幼有些奇遇,虽然修炼有成,但是也不得人形,最为嫉妒那年轻美貌的女子,越是美貌的她越是嫉妒,如果不是有修士不得随意杀害凡人的规矩限制着,只怕不知道又多少绝色女子要死在她的手下,但是就算如此,如果李浩海多看了一个美丽女子几眼,那个女子的结局几乎已经注定——被温艳双毁去一张绝色的脸孔,看见窦端云年幼但是已经清丽非凡的容貌,温艳双却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窦端云这张脸毁于手下——更何况从刚才看出来,这个女子虽然有些修为,但是也不过是练气三四层,既然不是凡人,这样美貌的年**修士毁灭起来的感觉……
想到自己双手抓过窦端云那张冷玉霜花俏脸的感觉,温艳双甚至想眯起眼睛好好感受一下指甲划开血肉的感觉,那种毁灭的感觉一定很……
毁灭这样还没有来得及长成的天之骄女,这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感让温艳双开始兴奋起来,她甚至觉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随着双手越来越接近窦端云的俏脸,温艳双却越来越兴奋,那是一种因为毁灭美丽事物而获得的无上满足!
比第一次引气还圆满,比第一次杀.人还兴奋,比第一次获得宝藏还满足……毁灭那些还没来得及成长幼苗的感觉……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出乎所有的人意料的是,纤细少女的身影,依然是宁静而淡漠的,她那身清冷的青衫,当她完全站定的时候,也柔顺的垂了下来。
少女比起来高挑瘦削的温艳双,足足矮了一个头,她垂着眼的时候,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少女的神色,但是当她抬起眼的时候,却让人想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剑!
本来宛如秋水的眼眸却好像秋水经过了寒露时节一下子连秋水白露都结了霜,充满了冻伤一切的冷寒残悍之气,就像她手上的剑,澄若秋水,冷如寒冰,顾盼之间,竟让人不敢迎视!
青袖之间一只素手握着一柄长剑,剑尖斜斜的指向地上,剑尖凝结着一点晶莹剔透的血珠。
剑不染血,当血珠滴落在地的时候,温艳双伸手捂住双眼,跪倒在地,口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怎么会这样,这样小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怎么可能破的开她的护身真气。
窦端云望向握紧了双手刚要出手的李浩海,似笑非笑的道;“如今留她一命之果,是还了李耀祖为欢儿挡下你一击之因。”因果两清,如果李浩海再有动手之因,那苦果就在他自己承担了。
外头传来乐远的声音,窦端云也不顾外头风雨交加,青衫飘飘,只人独剑,就那样离开了温暖而安静的客栈,朝着风雨飘摇的雨夜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