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醉生梦死的二十一世纪，那时候的窦端云最初也没有酒后乱性的主意，只是那时候酒香熏得人心醉，伤痛交织之下她就抱住祁御风，看着少年清澈的瞳孔，情难自已的吻了上去。
等酒醒之后，她本来以为自己搞砸了一切，却是祁御风抱住她，温和的说：“对不起，但是……我会为你负责的。”
负责，没有比这更温柔的求婚，那时候她看着祁御风，却觉得是一种不敢置信的幸福，却不知道，祁御风的这句话，看起来是通往幸福结局的大门，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无间地狱的开端。
呵……
看着眼神渐渐迷离的少年，窦端云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一切都在如同她记忆里的一样。
明明心里一片冰冷，但是身躯却不由自主的暖了起来，伸出红嫩的小舌，轻轻的舔了舔祁御风的嘴角，少年的脸瞬间涨红如一块红布，睫毛微微垂下，宛如蝴蝶羽翼一样轻轻的颤动着，明明脸上涨红一片，但是……窦端云垂下头，感觉一只手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腰，身躯交贴处传来灼热的温度。
真可爱啊，不是么……
止水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随着两个人身上衣物的渐渐减少，剑灵皱了皱眉，这种太过火辣缠绵的真实场景，对于他的冲击力其实挺大的，不过以止水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人看出一分一毫他的不自在，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力持镇定的转过脸看向一旁的苏清雪，“苏清雪，最后给你一次带着你徒弟滚的机会。”
“爱之试炼么。”仿佛没有听到止水的话，苏清雪轻声说道，生老病死爱别离，五阴炽盛怨憎会，心剑之心……看起来，止水是真的恨她呢，只是，就算止水再恨她，她也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是。”止水看了苏清雪一眼，又扭头看着纠缠的难解难分的两个人，情之一字……没有人比他用的更加熟练。
“会永远的迷失在里面么？”虽然是问句，却早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来，这么多年以来，止水的修为真是进步不少啊，这幻境架构，已经越来越趋近完美，证明止水的修为强了。
“会不断的经历她最为甜蜜的记忆。”止水看着苏清雪，眼神冷漠而语调清晰；“不断的在梦中苏醒，永远经历着自己最甜美的记忆，然后……永远的沉迷在里面。”用蜜糖来引诱孩童，让孩童迷失在十字路口比用强行禁锢的手段有用的多，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爱是驱逐一切黑暗的光明，也是制造一切纷扰的开始，因为是记忆里最甜美的存在，所以……在这段爱欲中沉沦下去吧，苏清雪的徒弟。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相见，但对于止水的了解，和对于心剑的了解，让苏清雪知道止水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意思；“不过……我这徒儿最是单纯，这记忆也太过奇怪了吧？”这摆设，这行走在左右的人物装扮……都是不曾熟识的模样。
看了眼漫不经心的苏清雪，又看了眼窦端云，止水却心中微微一动，却恨得咬牙，这么多年不见，苏清雪这破烂性子，却没有一点改。而那个女孩子……明明一身雪肤绯红如桃花，但是一双眼睛，却太过清冷，秋水映桃花么，然后他看到了，少女的手轻轻的一动，微微眯起眼睛，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这个气息是……止水转身面对苏清雪，看见苏清雪露出复杂的神色。
“喂，御风。”窦端云轻轻的抱紧了伏在身上的少年，嘴角扬起弧度，声音甜蜜温柔如相思，低低的呼唤着生涩的心上人。
“嗯？”含糊不清的声音，忙碌的在少女身躯上啃来啃去的人勉强应声。
“你喜欢我么……？”这句话，没头没尾，无悲无喜，虚渺的仿佛是从指缝间掠过的一丝轻风，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间彻底的溜走，在最初的剧本里，是没有这一句话的，那个剧本，只有一夜没有记忆的狂欢。
祁御风撑起脸，看向窦端云绯红的脸庞，她乖乖的躺在床上，比起现代女子来说长得不可思议的青丝在床单铺散开来，几缕发丝散落在小脸上，黑发显得雪肤晶莹，雪肤却衬得黑发如缎，一身玉骨冰肌未肯枯，自有一种水灵灵的柔润之美。
少女的容貌，在昏暗的灯光下灿若桃花，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清愁，那种清愁，反而让人更加的怜爱，想抚平她眉间的忧郁。
微微喘息了两声，平复了下自己太过激烈的呼吸，看着少女的脸庞，却仿佛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那样激烈的心跳声重，轻柔的声音仿佛连说话的自己都听不清楚，“喜……喜欢……”
然后，他就看到窦端云轻轻地笑了，从眼睛里开始溢出来的笑意，祁御风动了动喉结，刚想说些什么，少女柔腻洁白的手臂已经如蛇一样缠了上来。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看着身下笑得甜美的少女，但是却始终觉得，那种甜美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
芙蓉帐暖度春宵，玉簪剔破海棠红。
握剑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拔剑的手坚定稳重的一如磐石。
窦端云重重的喘息，她看着俊秀的少年脸庞，从不信到惊骇，最后变成一片绝望的漆黑，漆黑的眼睛是没有底的伤感，映衬出自己微笑着的容颜。
“娥儿。”最后，他只是极轻极轻的唤了一声，柔和的声线是跟相思酒一样轻婉温柔，足以让人心碎的声音。
窦端云挣扎起来，伸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少年，她本来以为，祁御风这样的人，一定是彻底的冰冷吧，却没有想到，她的血，竟然是温热的。
“因爱故生恨……？”苏清雪看着窦端云推开祁御风，手指带起一抹嫣红，那是祁御风流出的血，素手上一片血腥，如雪地红梅。
“接下来的是恨之试炼么。”心剑的幻境试炼，并不是如此容易破的，一个结束，一个开端，不断的结束和开端，直到……。
“不管为什么，她恨着那个爱过的人。”苏清雪看着这样子的窦端云，有些忧郁的说道，从那不留一分余地的出刀和冷静推开少年尸体没有一丝颤抖的手来说，她恨极了这个曾经爱极的少年。
虽然在第一次因缘巧合和窦端云合体的时候分享了一部分的记忆，但是她并没有能彻底了解到窦端云的感情，那种极爱极恨，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感情。
她本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窦端云产生共鸣然后被封进了双月七星塔，如今看着窦端云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刀刺出，却觉得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的自己。
止水看着坐在床上的窦端云，少女清丽的容颜一片沉静冰冷，已经找不到片刻前的意乱情迷，秋水一样的眼睛盯着床下已经死去的少年，少年俊秀的脸上还带着激情的绯红，如果不是身上致命的伤口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只是让人觉得他陷入了熟睡。
窦端云表面冷静，伸手将手中的短剑扬手丢了出去，那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短剑，上面染了血，在空中划过弧度的时候，几滴血珠从剑刃上滴了下来，雪亮的剑身在阳光下露出冰冷的本性，最后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伴随着哐当的落地声，窦端云却蓦然冷冷抬眼，虚无之处，正好和止水的视线交错，虽然没有看到遥远的人物，但是窦端云的嘴角，却勾起了森冷的笑意，她一刀捅进祁御风身体时勾出的那种笑意。
“玩够了吧？”一如既往的清冷嗓音，“如果玩够了，就撤去这幻境。”虽然在无数次午夜梦回里她都想一刀捅死祁御风，但是真的有了这个机会，当祁御风就那么安顺的死去，才发现这一切，空虚的让人觉得无趣，祁御风如果能这么简单的就死了，他就不叫祁御风了。
不过，能杀这幻境里的祁御风一次，她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只要能力足够，就算是真正的祁御风，她的手也会如今夜一样稳定。
当短剑刺入祁御风身体的时候，她就像迷茫了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能填满自己空虚的存在。
只要能力足够，她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就算是触摸到了道，她也能入今日一样，坚定而沉稳的一剑毙命。
止水一怔，这样浅薄修为的小丫头，怎么会发现自己布下的幻境，难道她隐藏了自己修为？看向苏清雪，苏清雪微微一笑，“看起来，我徒儿还没有那么愚笨，不过幻境被识破……按照规矩来说，你应该撤去幻境了吧。”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偷告诉他的。”止水小声嘀咕。
知道止水只是死鸭子嘴硬，苏清雪看了眼止水，“心剑试炼，试炼的就是能否从那种感情中超脱而出，我觉得就这看来，风雅已经超脱了爱之一字，至于能不能会被恨之所迷，就是另外的幻境内容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准备放她出来，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要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她微微一笑，温顺婉约；“我本来就准备解开你的封印的，你急什么。”
止水眯了眯眼睛，看向苏清雪；“你不知道他来了？”
所以解开封印吧，让我去……砍死那个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