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庭树，如今他既然已经有了别的娥，那自己，是不是已经和前世的那个窦娥完全没有关系，是不是已经和祁御风完全没有关系呢？自己……一直困在前世撞得头破血流的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走出那个世界了呢，那个小窦娥，终于……可以去死了吧？
低头看着包扎过的手掌，窦端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她说话的声音，也许是说给窦乐心，也许是说给自己。
听她开口谴责，楚清媚的眉毛扬了扬，看着窦端云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困惑之色，窦乐心却大大的吃了一惊，局促的道；“二姑姑……我，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么！？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我一定……”
伸手按住窦乐心的红唇，阻止了窦乐心剩下的半句话，窦端云看着窦乐心，专注的道；“你是我窦家分家的大小姐，只有你怪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指责你的份儿。”
“可是……”窦乐心听着窦端云冰冷的话语，弱弱的开口。
“没有可是。”窦端云打断了窦乐心的话，冰冷的开口；“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决定你。”
她冷哼一声，猛然扯下了包扎着自己伤处的手帕，带着斑斑鲜血的白帕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而那一只纤细幼白而掌心布满了伤口的手掌，伤处飞快的止血结疤，然后脱落，只在掌心留下几处宛如桃花花痕一样的浅淡粉白。
但是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呢。
楚清媚看了眼低着头的窦端云和仰着头的窦乐心，心下漠然想着，然后将头扭到了一边。
窗外天清云淡，如今是正午时分，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那一片天空格外高远开阔，澄澈无瑕。
***
窦端云叹了口气，张了张手指，看着自己素白的小手，然后又偏头望了望旁边的玉匣子，小巧的玉匣子里，有着一层细细的青色粉末，这是她辛苦一夜炼制出来的青碧草精华，不过巴掌大小的玉匣子里竟然有了小半匣子青色粉末，从最初的一株一点点粉末，道现在的一株是最初的三倍，到每一丝灵力对于火焰的掌控，以及怎么样做才能最大程度的精炼出药力精华以及保存住这精华。
“风雅，你进步很大呢！”苏清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虽然不能直接面对自己的徒弟，但是苏清雪却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或者在她的眼睛里，只要是自己徒弟做的，都是极好的。
“师父就会夸我。”窦端云脸上一红，将精华放到一边，擦掉了额头的汗水，少女叹了口气，异常满足的眨了眨眼睛，虽然人已经软弱无力的瘫在地上，但是丹田里的灵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自然流转，抚慰着空荡荡的经脉，当第一次成功之后，后面的事情都显得格外的顺利，自从提炼草果成功之后，这青碧草的提炼就显得轻松了很多，短短一夜，窦端云除了种在黑土里的青碧草以外，都尽数的提炼完毕，而且成功率……就苏清雪来说是相当不错的了，有四成。
虽然四成这个数字让窦端云皱了皱眉头，但是想到苏清雪的话，窦端云伸手拨弄了下青色粉末，满足的勾起嘴角，在那专注的炼制中，似乎什么都被抛到了脑后，于是时间就那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不过……一夜过去就这么快啊。
“没有啦，是风雅一直很好啊！”毫不意外的词语，苏清雪的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风雅你什么时候去拿我的心剑啊。”
收拾着玉匣子的手停了一停，窦端云一顿，“就……过段日子吧，我寻个机会去天女崖一次。”以楚清媚的手段的话，如果拼尽全力，假意出门去天女崖一次似乎耽误不了多少日子，但是她怎么放心将怀孕在身的母亲一个人放在这虎狼环视的家里……总觉得，要等母亲平安生产了她才能放心离开啊。
苏清雪点了点头，略一犹豫，想到了一些什么，
眨了眨眼睛，拱手为礼给苏清雪告了别，将玉匣子收进袖子里，心想等明天再练习提炼一下香草的妖药力精华，然后就可以开始正式炼丹了，想到炼丹之后随之滚滚而来的好处，窦端云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觉得这几日的辛苦都没有白费，甚至心下还隐隐有一种想法，这样辛苦些才好呢。
这两日虽然辛苦，但是窦端云可以说是第一次，在没有外人辅助的情况下直接的感悟着灵气，并且与灵气进行了另外一种尝试性的沟通，以她的体制而言，这种沟通甚至说是想也不敢想的。
然后碧桐楼里沉睡的少女也睁开了眼睛。
正是月夜，但是出乎意外的是，总是会漠然在屏风后修炼的楚清媚，竟然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一支红烛在他旁边摇曳着烛光，红烛之下，只见睫毛极长，玉容娇嫩，整个人宛如冰雕雪塑一般，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没有银质面具遮挡容貌的妖修红烛映照之下，却媚的惊人。
窦端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窒，只当是自己误入了那个聊斋话本，好不容易缓过来，笑道；“今天你入定醒来倒早。”
能在醒来的时候是黑夜而楚清媚这个修炼狂妖没有入定这种事情，在十年来也是很少碰到的。窦端云只能推测楚清媚大概是虽然入定了，但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醒来的格外找就是了。
但是出乎窦端云意料的是，修炼狂妖楚清媚轻轻摇了摇头，朱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被出乎意料的答案说的微微一楞，窦端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没有？”
楚清媚不屑的看了窦端云一眼，淡淡的说道；“没有入定。”
啊!
因为刚刚醒来而显得有些迷离的双眼被楚清媚这四个字惊的瞬间聚焦，修炼狂妖楚清媚居然没有在晚上入定……
看着窦端云将手指往自己嘴里送的蠢样，楚清媚眯起眼睛，然后看着少女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极快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啊……！好痛……居然不是梦！”
真是蠢啊……
少女咬痛了自己的手指，把手指拿出来瞪了半天，素白手指上牙痕宛然，少女的齿痕宛如桃花一样印在手指上，历历在目的伤痕和隐隐的伤痛让窦端云觉得这并不是梦，但是如果不是梦却太过荒缪，咬了咬唇，然后抬眼望向楚清媚；“媚儿你居然不入定！这是我做梦吧！你快告诉我！这一定是我做梦吧！！！”
真蠢啊……
读懂了绯衣少女眼中毫不留情的轻视和嘲笑，窦端云眨了眨眼睛，就看见楚清媚朝她伸出了手。
月光下的绯衣少女十指纤纤，手如玉雕，极尽妍态。
而那一只玉雕一样的手掌上，正躺着一只小小的符纸鹤，杏黄色的纸鹤异常精巧，更弥漫着一身灵气。而那灵气，窦端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丝淡淡的熟悉。
看着那只符纸鹤，窦端云眨了眨眼睛，望向楚清媚；“这个是？”
“符纸鹤。”
“……我当然知道是符纸鹤，但是关键是，你现在拿出来做什么！”被楚清媚看笨蛋的目光看得恼羞成怒的窦端云，伸手将楚清媚手掌上的符纸鹤拿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极为年幼，也极为虚弱，但是那种虚弱里也带着一种笑意的乐观；“喂，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就算不能救我，来为我收尸好不好？”
说到最后，明明声音已经极为虚弱，但是偏偏还带着一种张扬的快意，那种快意让人知道，留下这符纸鹤求救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温良谦恭让的存在。
至于这种任性快意……窦端云瞪着自己手中的符纸鹤半响，然后漠然将符纸鹤交给了楚清媚，躺下，拉上被子，闭眼。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仗义救人这种事情，还是让巨侠大侠少侠去吧。
天干物燥，好好睡觉！
然后她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声。
楚清媚低眸，看着被他无情丢在床边的一‘坨’东西舒展开了身躯，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却很是执着的爬上了窦端云的床。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虽然只要一动手就可以将这个小家伙拨弄下去的，但是她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漠然的看着那一坨东西爬上了床。
在少女僵直身体的时候，一个人从地上爬到了床上，然后钻进了窦端云的被窝里。
看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窦端云身体一僵，灵力还来不及自主护主将那来客震出被窝，那人已经抱住窦端云，满足的逸出一声轻叹；“真……暖和啊……”
……暖和你妹啊！
窦端云心下默默咆哮，这是夏天啊，是夏天啊！
你这样抱着，就算我天生清凉无汗，这种紧紧锢在怀里无尾熊吊在尤加利树上的抱法，也是会被热死的好不好啊！就算不被热死也会被捂出一身痱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