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丫头说，那窦端云，似乎往白宝斋跑的很勤？”放下药碗，窦清龙抬了抬眼，看向天边初升的朝阳。
窦清豹微微笑道；“小女孩子家，喜欢那家玩意精巧，跑的勤些，也难怪。”想了想，他偷偷的望了窦清龙一眼，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二哥为什么，如此小心。”
窦清龙看了弟弟一眼，这三弟是他们兄弟中最年幼的，自小饱受宠爱，心性到底太过单纯了些。不过想到窦清虎，他还是眼神一黯，道；“当年有那等人物帮助我们，也被那窦氏一人一剑尽数破了，窦端云再怎么说，毕竟是那女人唯一的血脉……”他冷笑两声，看向弟弟，“就算她年纪幼小，但是轻忽不得。不过我已经让人暗暗跟着她了，看她到底是去白宝斋还是另有图谋。”
想到当年的事情，窦清豹虽然因为年纪极轻，并没有卷入事件中心，对于那窦氏暴怒之事知道的并不完全，听窦清龙这样说，便恭谨起来，点头应是；“大哥果然算无遗策”。
窦清龙见他这样说，呵呵一笑；“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说话。”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边，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子昀身子怎么样了。”
呵……
悄无声息的扯开笑容，少女微微退了半步，低眉垂眼。
“乐心，你怎么在这里？”跨出屋舍，发现站在一旁的柔媚少女，窦清龙眼神微微一变，然后极快挂上温和笑容道。
“我……是来为爹请安的。”窦乐心螓首微垂，盯着自己的脚尖，颜色浅淡的纱裙伴随着晨风微微飞扬，但是因为站得太久，沾染了些许晨露，就不怎么飞得起来，贴着自己的腿，莫名的觉得——有些清冷。
“你身子不好，在屋子里呆着就是，到处乱跑若是让人看到了又找到了机会……。”看了这个素来不怎么得他宠爱的独生女儿一眼，窦清龙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什么，声音难得冷硬了起来。
不过是晨昏定省罢了，低垂的美目微微一黯，窦乐心还没说话，窦清豹倒是开口道；“大哥，你又何必……”他看了窦乐心一眼，不管怎么说，窦乐心小时候倒是他一手带大的，关系极好，但是看窦清龙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就哈哈笑了两声；“乐心，走走，三叔最近心情好，带你出门去溜达溜达。”
见窦清豹这样说话，窦清龙脸色一凛，看了垂着头的窦乐心一眼，莫名的为她这幅样子生起气来，明明同样是窦家的小姐，为什么窦乐心偏偏就一副委委屈屈的娇怯样子，不像是他养出来的，反而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家碧玉，想到这里，他越发烦躁，听得窦乐心弱声道；“乐心……。”
窦清龙莫名的就觉得一阵烦躁，挥了挥手道；“你就跟着你三叔一起出门去走走吧。”
窦乐心垂目道；“是。”毫无半点脾气的柔顺模样，让窦清龙莫名的生起气来，窦清豹见窦乐心这幅委屈的样子，莫名的一种怜爱之情就涌了起来，他年轻的时候，窦清龙和窦清虎忙于各种算计博弈，对于年幼的窦清豹和刚出生的窦乐心颇为忽视，年幼的窦清豹最喜欢抱着窦乐心玩耍，对窦清豹来说，窦乐心和他名为舅侄，实际情同父女，不过后来进了本家，又有男女之防，各种规矩，自己也开始参合进了这本家分家之争，才渐渐和窦乐心疏远了，如今一看窦乐心比记忆里清减了不少，又一副病怏怏的娇弱样子，一阵心疼，忙上前两步，哈哈笑道；“走走走，看你喜欢什么，三叔都买给你！”
窦乐心见窦清豹笑的开心，莫名的也觉得开心了起来，点头道；“那就多谢三叔了。”
窦清豹见她终于抬起头来，虽然容色清瘦，但是唇边却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悄悄瞟了窦清龙一眼，就见他嘴唇微动，似乎正说了看到窦端云五个字，便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带着窦乐心出去了。
看着窦清豹二人出了门，窦清龙微微一顿，眯了眯眼，嘴里念了一句窦端云，眼中掠过一丝寒光，微微冷笑一声，看弟弟和女儿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才抬脚往弟子院去了。
***
“跟了很久了呢。”虽然已经熟悉了后面有人跟着，但是考虑道今天的行为，楚清媚还是看了眼窦端云，嘴唇微动，低声问着窦端云是否要把后面跟着的人处置掉。
窦端云翻过一页书；“懒得理他。”
既然窦端云都这么说了，楚清媚也不开口，就在车厢的一角，闭目养神，虽然那化妖草不知道为什么被莫名的镇压了下去，但是到底有些不放心，操纵着妖力行走经脉，流转不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窦端云合上书，见楚清媚仍然在闭目养神，叹了口气，明明知道以楚清媚现在的身体，留在碧桐楼比较好，但是楚清媚执意要跟来，她也不好说服。
沉睡的绯衣少女睫毛极长，在粉雪团儿一样的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想到那时候连幻化都没法维持的千年梅灵，似乎又终于恢复了幻化的能力呢，但是……看着少女欺霜赛雪的绝艳俏脸，窦端云却莫名的想起十年内只惊鸿一瞥的脸。
楚清流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伸手又缩了回去，就看到楚清媚的睫毛眨了眨，缓缓睁开，在眼睛彻底睁开之后，气息就变得完全不同，迷离的眼神只是一瞬，瞬间就是窦端云熟悉的冰冷，然后整个人也变成了窦端云所熟悉的冰山；“到了？”
“嗯，下车吧。”答了一句，就看见楚清媚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个银质面具。明明是冷艳至极，清媚入骨的容貌，瞬间就只剩下一片冷冽气息。
真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美貌……清流。
想到在云青山上的楚清流，窦端云便咬了咬唇，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去云青山上接你下来。
窦端云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率先抬脚下了马车，站住了身子，微微抬眼望向远处，云青山，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仙门，仙踪何等飘渺，不过，再难寻，再艰难，她也一定要到了那地方接了楚清流回来，还他一世自由自在。
平缓了一下心情，才挂上习惯面对外人的笑容，缓缓走进了白宝斋。
蒲黄酒已经换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头发束成了法冠，眼神明利，骄矜中却带着几分傲气，越发显得面如冠玉，气质潇洒，若有平日的主顾见了，定是惊奇，只可惜这打扮，那些贵妇小姐无缘得见，否则不知道会误了多少终身。
见窦端云带着楚清媚进来，顿时眼神一缩。窦端云倒还罢了，那后面的丫头见过一次，第一次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次再见，却不知道受了什么伤，那一身妖修气息却再也掩饰不住。
如此小小年纪，如此修为，身边竟然带着这样的化形妖修。
蒲黄酒心念一动，微微笑道；“端姑娘，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窦端云看他询问，瞟了楚清媚一眼，眼神一敛，道；“你叫他……媚儿就好了。”
媚儿。
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听了白宝斋里那个叫做艳儿的女子随口胡诌出来敷衍自己的吧，不过人家既然愿意胡诌，自己也没什么好去质问的，这拍卖会来的多少人不是随意胡诌的名字，看了楚清媚一眼，蒲黄酒便道；“那二位姑娘里面请。”
一进去，就瞧见一个跟蒲黄酒平常掌柜打扮一个模样的人微微一笑，窦端云吃了一惊，就见自己身边的蒲黄酒轻轻拍了拍手，另外一个丫鬟就款款走了出来，轻轻的唤了一声掌柜的。
蒲黄酒吩咐道；“这两位小姐，你们记好形貌。”那丫头看了窦端云一眼，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便退了下去。
窦端云不由皱了皱眉道；“你们让她记住我形貌，所为为何？”
记住自己形貌这种事情，并不容易让人放心。
蒲黄酒行了一礼，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如果是大大方方来到白宝斋的，就需要在拍卖进行的时候，将这些人仿些在外面把玩东西。”
窦端云奇道；“你们不接待大大方方来的么。”
蒲黄酒略一沉吟，心下暗自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天之娇女，才看向窦端云道；“一般来说，为了拍卖物品的安全性，修士都会隐姓埋名换个地方来进行买卖，一般来说……不会有端姑娘你这样大大方方坐着凡人的工具来的，为了我们白宝斋在凡人间的安全性，如果是接待本地的客人，就会有专门的人物，假冒那人物兴致在这白宝斋中把玩选弄，直到拍卖结束。”
窦端云听他说话，不由好奇道；“真的可以一模一样么？”她假冒冷香，只因为那冷香和她身段颇为相似，面目上也不过是用了些许幻化之术才瞒天过海有了七八分相似，要和自己以及楚清媚一样……
她瞄了一眼楚清媚，觉得还是有些难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