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密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快看,过来了……”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喊了一嗓子,路边围观的人,都看向了一边。
为了能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董妙文也伸长了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远处旌旗招展,最前面的是一个马队,马队上的人,都是郦梁最精锐的士兵,一个个都身披着亮闪闪的银甲,身体的高度差不多,全都是五官端正威风,一看就是精选出来,训练有素的兵士。
“咦?这不是你们骁骑营的人嘛……,相公快来看。”厉娘子站在董妙文边上,在她看清了马队里人,就马上叫出了声。
孟杰原本站在她们身后,这时一听厉娘子的话,马上把眼光,注目在最前面的马队,当他看清楚的时候,也点了点,确实是骁骑营的,他本也是骁骑营的百户,但近期一直病着,所以也没去营里,并不知道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儿,会这样的隆重。
马队的后面,是持着旌旗的士兵,龙虎的旗帜迎风招展,依仗队里的士兵,也都是个个威风凛凛的样子,董妙文站在那里看这样子,比上次范大将军和燕平侯得胜班师回朝,也一点也不逊色。
“快看,那不是燕平侯嘛。”一个围观的人叫了起来,董妙文一听到燕平侯的名字,当时身子就僵硬了一下,这个人是她不愿意见的人其中之一。
举目看去,可不就是,燕平侯此时穿着官服,骑着他的那匹神骏白马,正高高地坐在马上,脸上的神情肃穆而有礼,棱角分明的下吧,坚挺的鼻架,浓眉大眼。此时的燕平侯时不时的,还要坐在马上,和身畔边上,另一侧的同行异装男子说话。一边说话,一边随着队伍,慢慢地往前走。
“燕平侯身边那人,怎么穿着蛮夷的衣服,不会就是夷人吧?不是年初的时候,夷人还来扰境,被范大将军给打跑了么,怎么今天会有夷人来都城。还有这样的迎接排场?”另一个人接口道,说话的口气中,充满了疑问。
董妙文这边一听,夷人?打仗?她刚来的时候,正是郦梁打胜仗的时候,怎么这才多久,怎么和蛮夷又友好了么?
董妙文把目光定在了燕平侯身边同行的那个男子,身上是粗犷的长袍。并不是很华丽的绸缎,腰里系着宽宽的牛皮带,还缠了一块的细长兽皮。牛皮带上还配着一把弯刀,再往脸上看,生得剑眉虎目,皮肤显出些棕褐色,是前世外国人最喜欢的颜色,小麦色的皮肤。
此时那名夷人使者,倒是一点被打败的劲头也没有,而他面上的表情,却甚是淡然的样子,只是他本人显出些天生的威风。看他年纪也是甚轻,看他的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这么年轻的使者?就来京城里,与皇帝讲条件还要谈条约?难道是蛮夷那边没人了?
“你们不知道吧……”围观里的一个人,一见有人这么说,就马上搭上了话茬,脸上带着些高深的模样。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那胡图的蛮夷族,如今也换了大首领,之前的那个大首领,因打仗时受了伤,最后伤势严重死了,后来由他弟弟继承了大首领的位子,所以,新的大首领不想和咱们打仗了,就派来了使者。”
“使者?如果照这样说,反倒是好了,那就是说,以后不会再打仗了……”前一人听完,马上就回了句话。
“那是自然,听说这次夷人来我朝,除了签定条约,还要商量着和亲议婚呢,为他们的大首领娶个王后。”消息灵通的那人又道。
“和亲呀,那不是要派个公主嫁给夷人么?那样荒凉的地方,鸟不拉屎的地方,若是公主去了,哪里就抵挡得住呀。”刚才那人一脸惋惜的道。
谁都知道,长在深宫里的公主,哪一个不是娇声惯养的,住得亭台楼阁,穿得是绫罗绸缎,吃得也是山珍海味,这样的女子,若真是去了那种蛮荒的地方,可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嘛,而且,听说夷人都很粗鲁,风俗也很特别,住得帐篷,吃肉喝马奶,这样的生活,对一个深宫长大的公主,却绝对是致命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若真是夷人要娶我朝的公主,将定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厉娘子在边上喃喃自语着,声音带着一些惋惜之意。
她虽是一介女子,但她相公也大小是个芝麻官,所以厉娘子也略通一些国事,这种和亲的事儿,反而没有选个驸马好,附马都是以公主马首是瞻,而且还有各种礼法制约,公主不招附马,附马都没有机会与公主同房,更不要说生下孩子了,可这去蛮夷和亲,却是两码事了,那夷人都不是文雅类型,再有就是,夷人在男女之间算是比较随便,在京城里,关于蛮子的事,流传着一种说法,若是男人死了,那男人的弟弟就可以娶了嫂子。
董妙文倒也是听说过这些事,也全都是在她初来时,当时为了调整身体,在养病期间,鹦儿就把打听来的各种八卦,都要和她细细的说一遍,所以她也记得十之八九,今日算是亲眼看到了。
此时大街上,走在队伍中间马上的两人,成了众人的焦点,所有的百姓,全都看向了他们,可这两人,倒是经常见到这样的事情,一派安然的样子,照样慢慢地走着。
董妙文见他们越行越近,在他们与她错身正要过去的时候,燕平侯像是感觉到什么,状似无意的把眼光瞟向了舒馨堂,正好对上了董妙文的眼光,马上就定在了她的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走过……
董妙文被他这么一看,想到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医馆里,为了要和离书,如今那份和离书已经得到手了,他和她从此再无瓜葛,所以,在燕平侯看向这边的时候,董妙文站在医馆门口,面色无波的样子,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自从上次,燕平侯把孔展威给带走之后,那个姓孔的纨绔子弟,就再也没有找上门来。
董妙文想到此处,似乎自己应该谢谢燕平侯,她抬起了头,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看是打过招呼,而燕平侯收到她带着谢意的眼光,也点了下头,虽然两人离得远,但也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得清清楚楚。
“快看快看,燕平侯还往这里看呢,看了我好几眼……”厉娘子做为一个外人,并不知道董妙文的事,所以,看到燕平侯往这边看,她就忙举着手里的帕子,冲着燕平侯招了招手,让别人看起来,像是她和燕平侯认识似的,在打招呼的样子。
凝红站在后面,此时也垫着脚往外看,刚看到了燕平侯,往医馆这里看,就知道燕平侯是在看自家的小姐,凝红偷眼看看小姐,只见小姐的神情一点也没变化,可又在同时,凝红又耳听到厉娘子的说话声,一幅对燕平侯很熟络的样子,不光说燕平侯冲她这里看,还假亲热的举手打招呼,凝红就憋住了笑意,心想,这个厉娘子倒是挺逗,人家往这边看,就算是你摇断了手臂,那燕平侯可哪里就认识你了,燕平侯明明刚才看过来的时候,只是盯着小姐看来着,哪里就注意到你了。
燕平侯和夷人使者并肩骑马走了过去,在燕平侯和夷人使者的身后,还跟着一大队兵士,其中还有一半是夷人打扮的侍者,不过队伍里的两拨人,各占一半,显得有些杂乱,走了一阵子,队伍终于都走过去了,街边上的人,也都解了禁,纷纷的离开,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你拽我干嘛?真是的,这种干醋你也吃……”厉娘子回过身,面还着笑容,白了一眼孟杰。
孟杰站在厉娘子的身手,刚才厉娘子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觉得自家的娘子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神情有些尴尬,就偷偷揪了下厉娘子的袖子,让她不要在外面口无遮拦,可厉娘子倒是很神经大条,根本没明白自家相公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吃干醋,心里还很有些成就感。
孟杰见到自家的娘子,还在这里打情骂俏的样子,自己虽然现在不能说话,但马上咳了两下,意思是让厉娘子适当的收敛下,不要在外面太过表现了。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出门的时候,不这么打扮了……”厉娘子还是自我感良好,用手扶了扶发髻,自从相公身子见好了之后,她倒没有再像那天一样,一幅疯婆子的模样,今天来医馆,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
孟杰见厉娘子,还是一幅老样子,根本不觉得丑,也没有自知之明,也就唉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董妙文,很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双手抱拳,让她多多担带,其实,以孟杰一个武人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燕平侯刚才看的人,肯定不是自家的娘子,倒是这个身手医术超群的女郎中,只是不知道,这个女郎中和燕平侯是什么关系。
如今街上的人群已经散了,孟杰和厉娘子看完伤,也就告辞了,在临走之前,厉娘子又拉着董妙文,拉了几句家常,打听着董妙文是否有了婆家,因她之前的事,想寻个好亲事给她,算做补偿,只是董妙文无意,只推说很忙,说了几句,他夫妻二人也就走了,但厉娘子心里,还暗暗的想着,这么好的女子,一定要帮她找个好人家……(未完待续。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