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董妙文要去找赵太夫人说话,孔姨娘当时气壮的声音,就降了几度,她虽然现在有些狂性,但终究还是不傻,赵太夫人面前,她是一点好处也讨不到的,若是这事捅开了,她就更不受待见了,何况这事必定也会传到侯爷的耳朵里,虽然侯爷现在对她很是冷淡,但至少还会看她一眼,想到这里,孔姨娘咬着发白的嘴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怎么?姨娘想清楚了没有,总站在这里,事情也说不清,不如你我一起转回去吧。”董妙文等了一会儿,不见孔姨娘有任何动作,就出声道。
孔姨娘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放下胳膊,算是让了路。
“前面带路。”董妙文没有再看她一眼,看着边上给她带路的仆妇说。
那名带路的仆妇,自孔姨娘现身,就没敢说话,傻愣愣的边上看了满眼,直到这时,才如梦神醒一般,抬头看了看孔姨娘一言不发,没有再阻挡的意思,就低头躬身给董妙文带路。
刘禾儿看到刚才的阵式,不是一次见到,从头至尾,大气都不敢多出,生怕自己的存在感被别人察觉出来,现在看到董妙文往前走,就紧追着走了。
此时,只有孔姨娘和玉露站在那里,玉露见董妙文走远,可孔姨娘还站在那里不动,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劝慰一下,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一言不发,孔姨娘现在像是个火药桶,万一自己哪句话说错,就遭了殃。
玉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绣鞋上的花纹,暗自叹息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主子,虽然承诺过让她将来给侯爷做通房,但依着孔姨娘现在越来越偏激的妒忌心,自己将来的日子。也是被她压得死死的。
“玉露……”孔姨娘终于开了腔。
“主子有何吩咐?”玉露忙接过话,生怕晚一步,自己就要受皮肉之苦。
“你去找人,给我娘送信儿。让她尽快过侯府一趟。”孔姨娘沉着脸道,身上衣服的蓝色,衬着冰寒的阴脸,玉露看着身上哆嗦了一下,忙低头称是。
玉露知道孔姨娘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办,前一阵章姨娘生下一对龙凤胎时,孔姨娘就天天阴着脸。先骂完章姨娘这个狐狸精,又骂董妙文这个破落户,敢坏她好事儿,没几天,就派人去孔家,把孔姨娘的母亲找了过去,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一天,连玉露都不让在边上伺候着。等孔姨娘的母亲走后,孔姨娘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居然还有了笑模样。
玉露看着孔姨娘的笑容。倒是有些阴恻恻的感觉,说不出她们在屋里子说了什么,才能让孔姨娘心情大好,可这大好的心情没持续多少日子,前一阵子正热的天气,孔姨娘接到母亲的一封来信,看完后,口中大骂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然后几把撕了那封信。玉露不识字,但知道信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留了个心眼儿,偷偷把这封信藏了起来,心里琢磨着,这东西说不定哪天会有用处。
玉露心里怀着鬼胎。跟着孔姨娘回去了,董妙文倒是挺着胸,出了燕平侯府,等她上了马车,想到刚才孔姨娘那样嚣张的样子,鼻子冷哼了一下,后背靠着车壁,坐在那里想接下来的事怎么办。
刘禾儿缩着身子坐在一边,小心的看看董妙文,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她之前也听过支言片语,知道董妙文原来当过燕平侯府的主母,非常不理解她,放着穿金戴银的生活,雕梁画柱的大宅子不住,非要住在平民小院去。
想到刚才那个很凶女子,身上的衣服和手上戴着朱翠首饰,再看她的丫鬟身上,也是绫罗绸缎,手上还戴了一个白玉镯,要是自家的主子当初没出燕平侯府,自己说不定也穿能和那个丫鬟一样的穿戴了。
主仆两人各怀心事,下了马车,给了车夫钱,董妙文进了院子,让刘禾儿去医馆找凝红,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刘禾儿行了个礼,就去了医馆。
董妙文进了屋,张妈见她进来,脸色不太好,就去厨房给她倒了碗酸梅汤,董妙文端起酸梅汤喝了起来。
“小姐,你去燕平侯府,那和离书拿到手了没有?”董妙文喝完,张妈接过了空碗,问道。
董妙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拿过针线篓里的一个还未绣完的小肚兜,用手指抚摸着才绣了一半的荷花,没有说话。
“怎么?他们还想赖帐不成?”鹦儿扔下手里的八宝食盒,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叫嚷道。
“仔细你的身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毛燥……”张妈白了一眼正要发飚的鹦儿,然后坐在一旁:“小姐,那边都说什么了?”
董妙文吸了一口声,又呼出去,感觉心里的气闷感好些了,才把去燕平侯府的事,说给张妈和鹦儿听。
“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小姐把那个姨娘母子都救完了,这就不认账了?”鹦儿在床上跪坐了起来,一手捂着半个西瓜大的肚子,“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酸梅核儿吐出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怎么会是这样。”张妈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嘴里喃喃的说道。
“依我看,燕平侯府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我们告到衙门里去了,就算告不下来,也不能让他们安生,让京城里所有人的都知道这事儿。”鹦儿早已经把燕平侯府当成豺狼虎豹了,总是跃跃欲试的想治治燕平侯府的人。
“胡说!燕平侯府是什么人家,我们是什么人家?去了衙门,大老爷也不会向着我们,再者,小姐将来还要再寻婆家,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对小姐的名声也有碍。”张妈用手轻轻打了一下,此时正精神抖擞的鹦儿,禁止她在胡言乱语。
“那就任由着他们抵赖么?”鹦儿被张妈这么一训,声音也小了起来,不满地从边上的八宝食盒里面,拿起一块酸梅干,又含到嘴里。
董妙文看了一眼,腮帮子鼓涨起来的鹦儿,坚决道:“没事儿,此事不怕他会抵赖,当初有高太傅在边上当人证,大不了找他给我们作主。”
张妈觉得董妙文说的这个办法,还算是靠谱儿,现在高太傅那个腿上的固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全靠小姐的医术,而且坊间传闻,高太傅也是个公正不循私情的人,此事不算什么大事,以高太傅在朝中的威望,燕平侯府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张妈和鹦儿见她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能看后事如何发展。
前两天,熙王妃已经又回到了王府,董妙文见她比前一阵有所好转,就把该配的丸药做好,让她带回王府继续服用,和高洁婷约定好时间,过一阵,以去熙王府坐客的由头,再去给熙王妃复诊。
新医馆的房契已经到手,董妙文又把之前手里的两个小铺面,给转卖了,价格很令人满意,除了把之前的首饰给赎回来,还结余差不多三千两的银子,再扣除医馆重新改建的一些开销,倒也花不了多少钱,原来医馆的一些东西,能用的都搬过去,比如药材之类的,还有制药的一些工具。
董妙文虽说有人帮着她,但有事情也要亲力亲为,比如账目之类的事情,偶尔也在春光巷和新医馆两头跑了跑,看看情况如何。
不知不觉,几天过去了,新医馆已经初具规模,苏和已经把大部分要用的东西,都运到新医馆,其余的一些杂物,也都让凝红和刘禾儿收拾好几个包裹,准备叫马车一到,就把东西运到医馆去。
董妙文站在搬得一空的屋子里,有些感慨万千,这里虽然不大,房子也不是砖明瓦亮,但这里是她行医生涯的开始,此时空空如也的屋子里,倒让她觉得有些萧然冷清之气,摸了摸她平时用来开药方的桌面,来回来去的摩挲着,陪伴了她有半年多的时间,想到这半年多的行医生活的不容易,虽然医馆已经进入了正轨,但这里生活的一点一滴,让她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屋里的董妙文还在那里感慨,屋里的安静与院子里的热闹,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董妙文觉得院里的热闹,有些不对劲儿,凝红和刘禾儿就算是搬东西,也不该这样大声嚷起来吧?
董妙文跨出了正房的门,来到了院子里,看到凝红站在院里,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个竹椅,正和别人拽来拽去,而一旁的刘禾儿,而是瑟瑟的傻站在那里,像有些有害怕的样子,董妙文觉得有些奇怪,重些家具早已经搬完了,剩下的都是零碎的东西,难道凝红还想把这把竹椅也搬过去么?
董妙文有些不解,就往前走了两步,想看个究竟,到了近前,她才看到,正和凝红正拽竹椅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那个蔡婆子,董妙文看到她,就有些头疼,如今这旧医馆已经结束,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未完待续。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