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佯装不悦，刻意压低声音反驳道，“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你一点也不希望我回去。”
“没有没有，我不是怕耽误你的工作吗，现在正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不能为一些不重要的……”
“傻瓜，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有时候顾北辰真的很希望他的小妻子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希望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想见到一个只想到自己叶杉杉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等确认之后再请假吧。”他急匆匆赶回来，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坏消息，叶杉杉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行，我听你的。”小傻妞态度坚决，顾北辰也知道说服她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现在的任务确实很紧，如果请假原因不属实，联合军演另一方的首长和战友们肯定会有意见，在调令进行最后审核的关键时期，给人留下话柄对他没什么好处。
顾北辰也和宁子言一样，虽然还没有正式做检查，他已经把杉杉当成了孕妇，“对了，笑笑刚才说你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真是的，她说什么你都信。不就是在书城里呆太久有点闷，早没事了。”说到笑笑这个‘小叛徒’，叶杉杉还是有点小生气，小鬼灵精，也太沉得住气了吧，偷偷观察她向别的孕妇请教，她居然一点也没发觉。
“你可别冲她发火，她也是担心你。”一听这语气就不对劲，顾北辰自然要仗义地帮‘告密者’说情。
叶杉杉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杞人忧天！我什么时候冲她发过火，最多也就是白她两眼、装酷不理她罢了。”
顾北辰笑着叹道，“对笑笑来说，装酷不理她比什么惩罚都可怕。”
“放心，我有分寸的。明天我让子言陪我去医院，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短信。如果……没有的话……”
她说得吞吞吐吐，顾北辰实在没耐心等，笑着打断她，“没有就以后再努力。”
努力……
囧，能不能不要反应这么快，
“你一点也不觉得失望？”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叶杉杉却觉得不太正常。
“为什么要失望？坦白说，我不觉得现在是怀孕的最佳时机。”顾北辰语气严肃，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首先，从医学角度考虑，二十三岁之后才是受孕的最佳年龄，他的小妻子还不满二十周岁，他怎么忍心让她过早地忍受十月怀胎的辛苦。而且，这十个月他还不能时刻陪伴在她身边。
再者，她现在还是学生身份，才刚接触到专业知识，如果突然休学，以后再想跟上势必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了宝宝，她还有没有多余的心力继续学习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呆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吧。
听他这么一说，叶杉杉又忍不住自作聪明，“你别太担心，如果真的有了，妈妈肯定会让我搬回顾宅，她老人家多细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哪里知道，顾北辰担心的又何止是这些，“妈妈再细心、再疼你，也代替不了我。而且……过早的生育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他的语气依然严肃，却听得叶杉杉心里甜得泛蜜，“你想太多了啦，人家古时候的女人都是十四五岁就生孩子的，而且还生好多呢。”
顾北辰笑着反驳，“你也说是古时候，现在时代不同了。再说……她们又不是我老婆，我管她们几岁生、生几个。老婆就这么一个，还要陪我一辈子，可得好好护着。”
再听下去泪点极低的叶杉杉又要忍不住掉豆子了，这个话题还是趁早结束的好，“知道啦。反正有了咱就生，没有也不失望、不着急。”
这句话正是顾北辰最想听到的，“很高兴你也这么想。”
抬头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聊了近十分钟，叶杉杉又惦记起了笑笑，“妈妈他们差不多快要回来了，我下去看看晚饭好了没，你再和笑笑聊一会儿吧，上次让她掉了那么多眼泪，得好好补偿她。”
顾北辰没有表示反对，今儿的事也算笑笑立了一功，除了补偿，恐怕还得好好表扬一下才行。
妈咪突然来叫，小丫头还有点不好意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极尽卖萌之能事。
叶杉杉被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弄得哭笑不得，“首长大人已经帮你求情了，这一次就不跟你计较。呐，他还要跟你说话。”
“哎呦，人家也是担心嘛。”啧啧，这调调，怎么听怎么嗲。
如愿以偿地跟爸爸聊了仅十分钟，还得了各种表扬，小鬼灵精乐得合不拢嘴，挂了电话就跑下楼找妈咪炫耀，“妈咪，爸爸刚才夸我聪明、心眼细。”
叶杉杉一脸谨慎地把笑笑拉到身边，小声提醒道，“嘘，奶奶他们就要回来了，小声点。”
小丫头很乖地点头，轻声细语地回，“知道，爸爸刚才也叮嘱过了，说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告诉他们。”
“宝贝儿，如果……妈咪真的给你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你……”
小鬼灵精刚得了表扬，反应越发敏锐，不等妈咪把话说完就抢着回答，“我会和妈咪一起照顾他的。”
顿了片刻，叶杉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你……一点也不担心？”
“不担心。”笑笑几乎未做任何考虑便果断摇头，“因为我知道，爸爸妈咪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我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看到笑笑脸上的坚定表情，叶杉杉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心也彻底散去。
现在，她只希望能快点到明天早上，无论结果如何，有确切的结论，他们一家人才能安心。
正如叶杉杉预料的，顾家二老很快就回来了。母女俩心有默契，掩饰得滴水不漏，二老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二老心情不错，吃饭的时候叶杉杉伺机向二老请示明天的行程，“如果您没有别的安排，明天上午我想和同学去看展览。”
顾老太面露不悦，“你这孩子，都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客气，你想去哪里只管去，我和你爸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也别总惦记笑笑，偶尔也要和同学朋友出去放松一下，明儿出门就别带着她了，这不还有我和你爸在么。”
叶杉杉乖巧地道了声谢，不好意思地低头喝汤。唔，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客气的，主要是有事瞒着二老，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啊。
“话说，你说的同学又是上次来我们家吃饭的那个小姑娘吧？”晚餐已经接近尾声，这会儿都在喝汤，顾老太突然起了好奇心。
“是的，她认识的人多，展览会门票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她帮忙弄。”叶杉杉没想太多，坦白承认。
听儿媳妇这么一说，顾老太兴趣越浓，又问，“这小姑娘在和北辰的战友小沈交往得还顺利吧？”
老太太声音柔和，问得随意，却害得叶杉杉差点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难怪沈队长的妈妈这么急着召见未来儿媳妇，敢情都是她老人家给报的信？
“那天笑笑说宁家小姑娘的男朋友姓沈，我多留了个心眼，回来一问，还真是你沈叔叔家的儿子。”儿媳妇被呛得直咳嗽，顾老太却没多想，实话实说的同时也顺带着把乖孙女儿出卖了。
又是笑笑，这小鬼灵精，尽给她惹麻烦！
妈咪的凌厉眼神突然飞过来，笑笑被吓了个激灵，“怎么啦，这事不能说吗？”
公公婆婆都在，叶杉杉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能笑着打哈哈，“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妈妈会对子言的事这么感兴趣。”
顾老太很快又换上一脸严肃表情，“这话怎么说的，我和慕枫的妈妈是多年的朋友，你和子言又这么熟，无论是冲着哪边我都得关心一下。”
“那……这事您和沈队长的妈妈说了？”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叶杉杉还是多问了一句。
“这是好事，当然得让她知道，不然她还得继续张罗着找人给她儿子介绍对象，这不是白忙活吗？”顾老太心境坦荡，毫不顾忌地实话实说。
“也是。”叶杉杉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句，在心里默默地跟子言说对不起。虽然婆婆也是一片好心，可这份好心却彻底地改变了子言的生活。不知道这算不算蝴蝶效应的一种呢？
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了，反正子言迟早要面对婆媳关系的考验，能赶个早也好。
晚上睡觉前，叶杉杉接到了子言打来的电话，“医院那边我已经订好时间了，明儿一早过去就能做检查。”
“谢谢。”熟归熟，人家这么费心帮忙，诚恳道谢还是要的。
“跟我还客气啊，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建议，跟顾首长……”
叶杉杉笑着打断她，“他晚上打电话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笑笑先汇报了。”
“哦，看样子你好像蛮有信心的嘛，明天做完检查之后我们是不是直接去百货公司看看婴儿用品。”要说心急，还真没几个人能和宁大小姐比。就算真的怀上，也只是一棵小豆苗，现在就给宝宝买东西也太早了点吧。
“你也太心急了点吧，有这个时间就还是好好学学怎么讨你未来婆婆欢心吧。”吃过晚饭，叶杉杉特地找婆婆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沈妈妈的事，虽然只是了解一些皮毛，却足以让她对子言的未来又多了一份担心。这位前妇联主任真不是一般的挑剔，要征服她的心，子言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杉杉这么一提醒，宁子言立马哀嚎起来，“呜呜，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明天下午我还要陪她去听戏。天，杀了我吧，京剧啊，我要是一不小心听到睡着，她会不会逼着沈队长和我分手？”
“呃，你别杞人忧天，对长辈就得哄着，你多长个心眼，机灵点就是。”京剧什么的，叶杉杉也是想想就头大，还好她家婆婆没这嗜好，就算有，也不会硬拉着她作陪。这么想着，叶杉杉越发觉得自己福气好，嫁了个好人家。
“好杉杉，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叶杉杉想也没想便果断拒绝，“这是你和未来婆婆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我跟去算怎么回事！”
“别这样嘛，就当是给我提神，至少要保证我别听到睡着啊。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给你婆婆打电话，说你怀孕的事。”宁子言确实逼急了，只能使出耍无赖外加威胁的混招。
“诶，千万不要啊！”这个威胁实在太狠，而且叶杉杉绝对相信子言能干得出来，“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就陪你这一次吧，顺便帮你说几句好话。”
极度情绪化的宁大小姐立马转忧为喜，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嗯，就这么说定了哈。”
和子言通完电话已经过了十一点，笑笑有婆婆帮忙带，叶杉杉难得一个人睡。可这样一个清净的夜，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将要睡着就开始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猛地惊醒之后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人呐，果然还是不能有心事，心有惦记，白天不得安宁，夜里也睡不好。
现在叶杉杉只希望今晚快点过去，明天早上去医院做过检查之后，这心病应该也能迎刃而解。
睡不好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顶着大大的熊猫眼，还好公公婆婆带着笑笑出去锻炼，让她躲过一劫。不然，依着婆婆的性子，盯着问一大堆问题不说，还要吩咐师傅给她准备一大堆安神的补品。
因为急着知道结果，子言姑娘也难得起了个大早，俩人直接约了在医院门口见，她居然还比杉杉早到几分钟。
一见面，宁子言就盯上了杉杉的熊猫眼，“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怎么样，很紧张是不是？”
脸色瞒不住人，叶杉杉只能坦白承认，“是啊，一闭眼就想这事，好不容易才把一晚上熬过了。”
“别想了，我特别叮嘱过，让医院的工作人员加快速度，很快就能知道结果。”心急的宁子言一边说，一边拽着杉杉往化验室走。
为了慎重起见，医生建议血检和尿检都做，不过，各种检测也需要时间，最快也要等到九点半才能知道结果。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叶杉杉来说却比昨晚更难熬。亏了宁子言一直在旁边跟她说笑话，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挂钟的时针无限接近6的位置时，医生终于拿着化验单疾步走过来。不过，这位医生戴着眼镜和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想从她的表情试着猜测一二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不过，等到医生快步走近并取下口罩之后，化验的结果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她脸上。
所以，叶杉杉和宁子言都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怎么觉着你们俩好像已经猜到结果了？”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医生突然笑着问道。
医生的表情变了，叶杉杉和宁子言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这事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可不敢乱猜，您快说。”
“hcg值完全正常，没有任何指标显示有怀孕的迹象，倒是有一项数据显示她可能马上就要……”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叶杉杉突然怪叫一声，“糟了。”
天，mc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呜呜，要是昨晚就来，她也不会被折腾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宁子言急忙扶住杉杉，“怎么了？”
这位妇产科医生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卫生用品吗？”
“谢谢。”叶杉杉尴尬地想撞墙，却还得摆出笑脸真诚道谢。
听到卫生用品四个字，宁子言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这也太巧了吧，迟不来早不来，居然选在检验结果出来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吓人。唔，可怜的杉杉，怎么会碰上这倒霉事。
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叶杉杉顺便给首长大人发了一条短信。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描述此刻的心情，叶杉杉干脆发了一个哭的表情符号过去，相信他看过之后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短信发了，意外的麻烦也已经处理完毕。叶杉杉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却没有半点消停，在洗手间磨蹭了近一刻钟才出去。
虽然知道了结果，但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
“昨天的血检结果和今天完全不一样，难道是检测仪器有问题？”两次血检检出的hcg值相差太远，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深究。
“仪器出现差错的可能性很小，导致hcg值突然上升的因素有很多，现在很食品里都含有激素，部分非正规食品厂生产的食品添加量无法估算，如果短时间内大量食用含激素的食品，hcg值极速上升完全有可能。”
听了医生一席话，叶杉杉很快就联想到了子言上次买的一堆零食。虽然闹出这么个大乌龙，但她还是觉得很庆幸，好在她下狠心都解决掉了，要是给笑笑吃，带来的危害可能更大。
宁大小姐的体内的八卦虫又被勾了出来，“你偷吃什么了？”
“还不是你，上次给笑笑买了那么多所谓的进口零食，给她吃我不放心，扔掉又觉得浪费，于是……”
“那么多你都吃了？！”
“嗯。”随口嗯了一声之后，叶杉杉的头已经垂得只能让别人看到脑门……
知道杉杉尴尬，宁子言决定暂时放过她，继续向医生发问，“那……mc突然推迟又怎么解释，她一向都是提前的。”
导致生理期紊乱的因素实在太多，医生只能试着找原因，“叶小姐最近有没有出过远门？”
“有，寒假的时候我去了b市两周。”囧，难道生理期紊乱和这个有关？
“那就对了，b市的气候和g市完全不同，水质也不一样，身体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个人体质不同，出现的异常反应也不一样。”碰上这么一件离奇的事不说，随口一问就能蒙到重点，这位医生今儿应该去买张彩票试试运气。
叶杉杉刚准备抬头，听医生这么一说，她恨不得直接钻桌子底下去得了。
呜呜，过年的时候不是特地去和缘寺拜过神么，怎么还这么悲催。死不巧，这两件事偏偏碰到一起，害她一晚上睡不好觉，空欢喜一场……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只能往好处想，首长大人昨晚不是说了吗，现在还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就算没有也没必要表现得特别失望。
唉，不知道首长大人收到短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想必也和她一样，喜忧参半吧。
心里才这么想着，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打开一看，正是首长大人发来的。
‘乖宝，这是个好消息，别哭，你还小，以后会有的。’
突然看到乖宝二字，叶杉杉的郁闷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为了哄她高兴，他可没少费心，要知道，他之前都是在亲热到动情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她的。
某人正在回忆甜蜜，却忘了身边还站着一超级大八卦，“哎呦，没想到顾首长还有这一手，居然给你取了个这么肉麻的昵称。”
叶杉杉急忙将手机收好，不客气地赏了她一记爆栗，“你……谁让你偷看的！”
“唔，人家只是好奇嘛。”八卦过后，子言姑娘又生了羡慕之心，“话说，真没想到你家顾首长原来这么有情趣，不像某些人，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
“这种事要顺其自然的，情到浓时，有些话会自己长脚从嘴里跑出来。千万别逼他，不是随心而发的话，你听着也没那个感觉。”啧，听听这语气、这措辞，可真像爱情专家。
当然，和子言相比，叶杉杉确实算得上经验丰富。而且她也非常乐于和好友分享，因为，在分享的同时她会不自觉地回忆曾经的幸福时刻，也会满怀希望地憧憬未来。
人生如此美好，那个意外的小插曲就不要去想它了。只要他回来，宝宝迟早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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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顾首长回来，小包子、小馒头都会有的。
所以，表砸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