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信将疑,叶思彤还是把老爸的话记在了心里。如果这个办法真的有效,她非常乐意为之付出努力。
父女俩一路边走边聊,也不记得看时间,一不小心就耽误了回家的时间。这不,才刚进电梯,顾太太的追踪电话就打来了,“这么晚了,又在哪儿疯呢?别以为交了男朋友就可以不按时回家了,只要你没嫁人,我就得费心盯着你。”
老妈一向说话温柔,只有在催她快点回家的时候才会不自觉地抬高声音,叶思彤不堪其扰,果断把电话交给老爸。是他磨磨蹭蹭才会耽搁时间的,交给他解决最合适。
顾北辰本来是不想接的,无奈,某个傲娇的小丫头一直把手伸着,大有他不接她就不缩回之势,他只能勉强接下,“她早就回来了,我们在楼下散了会儿步,没怎么注意时间,这才晚了些。已经进了电梯,马上就到家。”
“你们两父女倒是闲得很,这么晚了,还散步!”自己一个人巴巴地在家里等着盼着,这俩人居然散步散得忘了时间,顾太太有点不高兴了。
“改明儿也叫上你一起。”等欢欢搬走之后,这样的机会不是想要就有的,得好好把握才行。
“免了吧,大半夜的,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不早了,我先去睡觉,你们俩回来的时候动静小点,别吵着我。”顾太太不悦地哼哼了一句,啪地挂了电话。
“唔,妈妈的脾气好像不小哦。”虽然没有接电话,但叶思彤还是透过听筒听到了妈妈的‘抱怨’。
“我是拿她没办法的,还得指着你好好哄哄她。”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由欢欢而起,自然还是得由她出面解决。
“明天再说吧,妈妈不是说要去睡觉了么?”妈妈才刚过四十,就开始把睡觉时间调到十一点之前,也太夸张了点吧。
“她只是回房躺着(ZHE),没那么快睡着(ZHAO),你不会跟着去么?”从私心来讲,顾首长也不太希望孩子她妈这么早就寝。
好吧,这可是您教的,等一下您别怪我赖着不走就成。
回到家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换上舒服的棉质睡衣之后,叶思彤便轻手轻脚地溜进了老爸老妈的房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加上叶杉杉这会儿正背对着门口方向躺着,自然不知道是谁进了屋,只以为是孩子她爸进来了,也没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一不做二不休拉了被单把自己裹好,后脑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大字:别理我!
感觉有点不对劲,叶思彤也没开口叫她,轻轻地带上门,像做贼似的偷偷爬上了床。
床上多了负重,却又不是熟悉的重量,仔细闻闻,还透着几分沐浴乳的果香味。叶杉杉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家宝贝女儿偷偷溜进来了,“你爸说话就要回房了,你跑进来做什么?”
“进来撒娇啊。”叶思彤也不含糊,干脆从妈妈身上爬过去,大喇喇地坐在她对面,“爸爸说您今天心情不太好,叫我进来好好哄哄您。”
“哦,他叫你来你才来?”没良心的小丫头,这点事也要人教。
“也不是啦,我自己也想来的,但是没有爸爸的批准,我也不敢进来这里呀。”哼,老爸最小气了,一般都不让孩子们随便进主卧房的,今儿可是难得的机会,“妈妈,您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说撒娇还真撒上了,听这语气,分明就是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跟妈妈说话时才会有的。
“你说呢?”哼,明知故问!
“因为有人要把您的宝贝女儿‘抢’走了,所以不高兴吗?”虽然这话听着有点自恋的意味,但在这样的状况下说出来,却出奇的和谐。
“我可没觉着你是被‘抢’走的,倒像是你自己巴巴地想要跟着人家跑。”唉,女大不中留啊,生了女儿,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是躲不掉的。
“才不会咧,无论他有多好我也不会被他拐走的。”机会来了,再绕两圈应该就可以把话题绕到上门女婿上去了吧,加油。
“说得好听,人在这儿,心早就跟着人家跑了吧。”身在曹营心在汉,真不如早点把她嫁出去,免得天天在眼面前晃悠,看着闹心。
“心跑没跑您也看不着,人肯定是不会跑的。”叶思彤越说越沉不住气,干脆拉着妈妈坐起来,“妈,我给您找个上门女婿怎么样?”铺垫什么都省了,还是直奔主题比较干脆。
“上门女婿?”听这语气,顾太太应该对这事很有兴趣。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了顾首长的一手掌控,孩子她妈的心思,他最清楚。
“嗯。”见老妈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叶思彤也越发来劲,“给您找个上门女婿,您就不用担心舍不得把我嫁出去了。”虽说不一定会住在一起,但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就你在这儿瞎乐呵,人家孩子愿意吗?”叶杉杉自然也是这么想的,结婚之后的事可以以后再打算,先把上门女婿招进来再说。
“您先告诉我,如果他真的愿意来咱们家做上门女婿,您是不是就不讨厌他了?”傻丫头,也说不上讨厌这么严重吧,顶多只是有一点小小的不满而已。
“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了?”果然,这样是不实指控叶杉杉肯定是不会认的。
“就算不是讨厌,您对他也没有对姐夫那么满意。”也不怪小林同学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卑,谁叫他家小欢欢总爱拿他跟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姐夫比呢。
当然,小欢欢绝对没有要看轻他的意思,主要还是怕爸妈会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这有什么好比的?如果你非要说我对他有什么不满我也不否认,但我对他不满意绝对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他要是能安心留在这里陪着你、照顾你,你们就是想马上办事我也没意见。可是……我就这一个要求,他也做不到啊。”话说到这里,叶杉杉心里的不悦已经全数散去。说到底,她会这么烦恼,并不是因为生气,更多的还是担心。
“说来说去,您就是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呗。”叶思彤也知道自己的自理能力完全可以用差来形容,可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了吗,为什么妈妈就是不肯给她机会呢。
“你是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也是事实,我跟你爸呢,一直都想着给你就近找个好人家,最好什么都不用你操心,所以也没给你自立的机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偏偏就看上了他。”剖心地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叶杉杉的心情也坦然多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跟孩子们置气,只是有些事暂时还想不通罢了。现在好了,敞开心扉把话都说开,孩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自己也坦荡。
“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啊,我不笨又不傻,还有这么多好老师教,一定可以很快学会的。”现在,叶思彤心里满满都是希望,再大的困难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这一点你可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往好的方向想。”叶杉杉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却被小丫头抓到了‘把柄’——
“往好的方向想不是很好嘛,您为什么要做出改变?”唔,不是应该年纪越大越成熟么,妈妈怎么正好相反?
“傻丫头,那是因为……站的立场不同,顾虑的也不一样,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会明白妈妈的苦心。”虽然被抓了‘把柄’,叶杉杉还是表现得很冷静。
叶思彤也不敢果断否定,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事还太遥远啦,我还没想过呢。”已经下定决心要先立业再成家,生孩子的事显然还不在计划之中。
“想了也不能施行,干嘛费那个心思。在他没有真正安定下来之前,这些事都不用考虑。”照顾自己已经够费劲,还要自己开店当老板,要是再来个小的,她非得把自己的生活弄得‘鸡犬不宁’不可。
“知道啦,我们不会乱来的。”咳咳,怎么听着好像和顾太太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再过几天就要走了,你们就是想乱来也没机会。”多么开明的妈妈,只要真心接受那个人,什么事都好说。
他还没走,叶思彤也没想太多他走之后的事情。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就是了,“不怕的,就算他不在我也不是一个人呐。您和爸爸,还有姐姐他们一定会给我支持的对不对?”
“你自己先干着,干不下去了再说。”顾太太终于和顾首长站到了统一战线,再不忍,也要先‘袖手旁观’一段时间,给她长大的机会。
“才不会干不下去呢,今天我们已经把店面都选好了,好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只要做一些简单的装潢布置,再做一些正式开业前的试推广就可以正式开始了。不过……”呜呜,妈妈的表情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现在跟她说搬出去住的事会不会又惹她不高兴啊?
“不过什么?这么野心勃勃的,还有什么困难能吓住你的?”显然,叶杉杉暂时还没往那个方向想。
“我们选的店面在北苑区,离家有点远,所以……”
“所以要搬出去住是不是?”果然还是被孩子她爸猜中了,她早就动了这个念头。
叶思彤不敢出声,默认地点了点头。这事是瞒不住的,早点让妈妈知道,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也好想对策。
“住的地方选好了没?”但,让叶思彤没有想到的是,她亲爱的妈妈反应很平静。
“还……还没呢,不急,等店面最终确定再去找。那一片有学校,治安也很好,应该不难找的。”怎么办呐,妈妈越是这样,心里越是没底啊。
叶杉杉也没再多问,半晌才悠悠地开口道,“你这一走,就只剩我跟你爸在家了。”
就算找了上门女婿又如何,还是不能天天看到你。
虽然妈妈的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叶思彤‘小朋友’的鼻头却有些发酸,“您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天天坐……”
“不用,从这里到北苑开车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来回折腾太费劲了,你也累。等你的店正式走上正轨,时间好安排了,多抽空回来看看就行。”孩子们大了,就要学着放手,这个理叶杉杉还是知道的。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女儿,有希望,也有决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放心啦,无论多忙,我每周都会抽空回来的。”叶思彤同学到底还是个恋家的孩子,真要她跟爸妈十天半月不见面,她心里肯定也会空落落的。
“北苑离我们的工作室倒是不远,妈妈想你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过去看你。”再怎么跑也出不了城,比起那些儿女远在他乡的,已经很幸福了。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店面确定好之后,我和冰冰就去附近找住的地?”呵呵,冰冰只是挡箭牌,其实找住的地儿还是得靠他吧。
早前已经跟孩子她爸说好了,不会过分干预欢欢出去开店的事,叶杉杉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你自己决定就好,有小林给你们把关,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妈妈突然笑着提到他的名字,叶思彤很自觉地联想到了回来时和老爸迎面撞上的事,“刚才妈妈要是跟爸爸一起出去就好了。”要是亲眼见过他,妈妈一定会对他更加改观的。
“怎么,他送你回来被你爸撞见了?”呃,听这语气,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叶思彤一脸不悦地反驳道,“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这叫偶遇!”
“然后呢?他怎么跟你爸打的招呼?该不会叫顾首长或顾校长吧?”顾太太骨子里的八卦性格尽显无遗。
“爸爸最不喜欢别人在工作之外的场合这么叫,他才不会这么傻往枪口上撞呢。”叶杉杉毫不掩饰得意之情,回忆爸爸当时的表情,对那个称呼应该是很满意的。
“看把你得意的,口口声声说担心他比不上你姐夫,其实在你心里,他才是最好的吧?”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喜上眉梢的傲娇样,叶杉杉这会儿真的是什么气都没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选的。”呵呵,说她胖,她还喘上了。还顺带着拍了老爸的马屁!
马屁拍得正是时候,几乎是在叶思彤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门打开,母女俩默契地同时转过身,就看见某首长带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斜靠在门边。
虽然这个功劳是阴差阳串下摊上的,他也‘问心无愧’。毕竟,人确确实实是他亲自挑选的。
“唔,爸爸回来了,我也该闪人了。”唉,老爸一向最小气,肯定不会让她在老妈身旁躺很久的。
“都已经躺下了,还起来做什么。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今晚你就陪妈妈在这里睡。”拍拍马屁果然很有效哦,某首长今儿的心情似乎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大方地把老婆都‘让’出来了。
叶思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老大,“啊?”
顾首长没有要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的念头,自顾自地走到衣柜前拿了睡衣便缓步走到了门口,“别整得跟出嫁前夜似的,早点睡。”
囧,都什么跟什么呀,昨晚还在为这事忧心烦恼,今儿居然把出嫁前夜都整出来了,果然还是男人心宽呐。
“爸爸晚安。”虽然有些纳闷,叶思彤还是乐呵呵地跳下床,亲自送老爸离开。
只是,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跟妈妈一起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今晚再次重温,还真有点不习惯。门关了,灯也灭了,为什么睡意全无呢?
傻丫头,睡意全无并不是因为换了睡觉的地方,而是因为还有牵挂未了吧。
在叶思彤第三次翻身时,她亲爱的妈妈终于忍不住了,“是有虫子咬你还是怎么滴,翻来覆去瞎折腾什么呢?”
既然妈妈主动问了,叶思彤也不瞒她,“他还没给我发短信,不知道回学校没有啊。”从这里回学校坐车很方便的呀,已经过了十一点,他应该回去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没给她报平安呢,真是的,不知道人家会担心么。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已为人母多年的叶杉杉也成了爱在心里藏事的主,听欢欢这么一说,心也悬了起来。
“差不多十点二十五,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呀。”一刻不耽误的话确实应该到了,可是,你也得给人家预留一点等车或者路上出点小状况的时间吧。
身为校长夫人,叶杉杉自然是去过军科大的,也知道不出状况的话多久能到。这会儿她也淡定不下来了,急忙起身开了床头灯,一脸紧张地微蹙着眉算了算时间,“是该到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又没有下死命令让他到了学校之后一定得发短信告知,搞不好是他忘了。
见妈妈这么紧张,叶思彤也不忍心让她失望,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拨通了林柏炎的电话。
这会儿小林同学刚下车走到校门口,本来是打算在门卫那里登记完之后再给她发短信的,她倒好,居然心急地打过来了,“刚到校门口,还没去登记。怎么,才迟这么几分钟就担心了?”
叶思彤也不否认,心急地继续追问,“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学校后勤处的车刚才死火,我正好遇上,跑去帮他们推车,这才耽搁了。”林柏炎嘴上答得轻松,心里却在暗暗纠结担忧,这可怎么办好,等他去了南海,动则十天半月不能联络都是家常便饭,依着她的性子,得担心成啥样。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她杞人忧天了,“那没事了,你快去登记,马上就十一点二十,不能再耽搁了。我先去睡了哈,你也早点休息。”
“没事的,我已经进了校门。你快去睡,晚安。”傻丫头,这下应该能安心入睡了。
随着他话道了声晚安叶思彤便打算挂电话睡觉了,可她还没来得及挂断,手机就被一直小心翼翼侯在旁边的顾太太‘抢’了去,“我来跟他说两句。”不管有事没事都好,让她的宝贝女儿这么担心,就是他的不对。
叶思彤当下就傻了眼,可惜,她想夺回手机已经来不及,岳母和准女婿的第一次隔空对话已经拉开了序幕——
“是小林吧。”毕竟第一次跟人家孩子对话,顾太太的语气还算客气。
“您是……顾伯母?”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林柏炎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绷紧。
林同学的紧张情绪通过无线信号清楚地传达到了顾太太耳朵里,她也越发狠不下心,“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找你问罪的。只是想提醒你,以后不一定非要等到到了学校再回信,要是出了什么状况,记得提前跟欢欢打声招呼。这孩子打小就胆儿小,又爱胡思乱想,你得多留个心眼。”
“谢谢您的提醒,以后我会记得。我保证,今天的状况绝对是最后一次。”林柏炎更加不敢怠慢,即便对方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反应,他还是煞有介事地刻意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回话。
“你是她爸爸亲自挑选的,我信得过她爸爸,自然也信得过你。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再见。”要说心软,顾太太肯定是当仁不让的,即便是装样子,也就是三两秒钟的事。最后,她还是会恢复慈母本色。
“谢谢您的信任,麻烦您帮我跟欢欢说声对不起,再见。”今儿真是特别而又刺激的一天,送她回去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和她爸爸偶然遇见,这会儿又跟她妈妈通了电话,也算是间接见了家长吧。
谢天谢地,从二老的反应来看,对他并没有特别的不满意,只要再接再厉地努力一把,应该能得到他们的真心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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