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明思一眼,荣烈收拾起那些许尴尬,神色恢复如常,懒懒地又靠回了车壁上。
明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件事儿。”
荣烈一派闲适地抱起双臂,本想将腿架起来放到案几上,但看了一眼明思,又收了动作,只神情惫懒随意地,“说吧。”
明思整理了下思路,“如今情形也就这样了,咱们也没必要再斗来斗去。不如大家各自退让一步,你有你的麻烦,我也有我的顾虑,那就大家在各自能力许可内,都行点方便,你看如何?”
荣烈眸光蓦地一闪,看着明思,忽地勾唇一笑,“思思可是有事儿要本王帮忙?”
明思滞了滞,扫了他一眼,随意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娘并不知晓咱们这桩婚事的内情,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先前,为我爹的事儿,和我之前的事儿,她心里已是难过。但眼下木已成舟,我只能让她能尽量宽心些。”
荣烈眨了眨眼,垂眸片刻,便明白过来,“哦”了一声,轻笑道,“思思想让本王在你娘面前做戏?”
见他一副调侃语气,明思也不生气,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这个应该不难吧?算是阁下的拿手本事了!”
影帝级别,对四夫人这样的单纯心性,应是小菜一碟才对!
对于明思言中的讽刺之意,荣烈也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不行——”说到这里顿住,手指在胳膊肘上懒懒轻轻叩着,“那思思要本王做到哪一步?”
明思微微蹙眉一愣,“什么哪一步?”
荣烈挑眉一笑,朝明思挤了挤眼睛,“脉脉含情、无声胜有声、缠绵悱恻、热情如火、天雷地火、干柴烈火——端看思思喜欢哪一种了?这要演,自然得演得对套路才行,不如咱们先练练?”说着,挑了挑眉梢,“要我说,不如就挑个热情如火——”
前面还好,听到后面那三个“火”,明思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
“好了,好了!”明思抬手止住他,这家伙分明就是没事找抽型,自己要把他当正常人对话,那自己就不正常了!
明思吸了口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
荣烈笑了笑,颔首自然,“好,你说吧。”
明思扫他一眼,“我娘想见见你。你啥也不用表现,不该说的话别说,就正常点就行了。”
荣烈轻笑,琥珀眸子亮光一闪,语带笑意,极是干脆,“好。”
明思瞄他一眼,垂眸淡淡,“多谢。”
问题既然解决了,她也就闭口不言了。
见她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模样,荣烈垂了垂眼帘,忽地懒声,“今日见了我母后,情形怎样?”
有些意外他竟然还关心这个,不过明思还是回答了,“还好吧。”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母后已经定了婚期——四月初九。”
荣烈轻轻“哦”了一声,倒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说到这个明思倒是奇怪了,看着他露出些疑惑的打量神色,“我怎么觉着你母后怕你娶不到媳妇儿似的?挑了三个日子,一个比一个离得近……”
荣烈唇角掀了掀,似笑非笑,瞟了明思一眼,未有接话,却起身敲了敲车头。
“主子?”挡板拉开,布罗转首看过来。
“去纳兰府。”荣烈淡淡吩咐一句。
布罗看了一眼两人,恭声应了,又将挡板轻轻拉拢。
明思一怔,还未出声,荣烈眸光便轻瞟过来,“你不是说要去见你娘么?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明思眉头轻蹙,望了他一眼,垂眸暗忖片刻,眉头松开,遂颔首,“好吧。”
反正总需要一见的,原本还想着约在外面,可转念一想,外面人多眼杂,也多有不方便之处,那还不如就在府里呢。
说完这句,明思便微侧了身子,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倒不是为了看外面的风景,只是不想再说话。此刻,她心中思绪也有些杂乱,心情自然也不是太好。
明思觉得自己需要理清些头绪。
眼下这个局,自己再是不情愿,可也被迫加入了。
虽然方才说是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明思心里却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真要是两眼一抹黑,万一遇上问题,那自己就很被动了。
可是,心里也犹豫不决。
这妖孽身边的事儿太过复杂!
不说太后和元帝加上这妖孽,看这妖孽说话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母子三人间的关系有些奇怪。似乎是说远又近,说近又远的,让人一看就知内情重重。这都不说了,就说那宝光郡主和晴容郡主,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小的麻烦了。
一个背后是皇后,一个背后是左柱国——自己这点子分量,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原本明思还想问那鹿儿公公的事儿,后来一想,还是忍下了。
在没有想到自己该如何定位自己的位置时,还是不要过多知晓别人的秘密。
这兄弟二人,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明思深深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未来,如今,她很是觉得堪忧啊!
身在局中,想要明智保身都不易,何谈全身而退……
“你很怕死?”忽然间,一直看着她侧脸的荣烈淡淡出声。
明思身形一顿,垂了垂眼帘,“是啊,我很怕死。”说着,轻轻转身,莞尔一笑,“这世上好看的风景那么多,我还没看够,高兴快活的事儿也很多,我贪心得很,哪里就能舍得死了?”
荣烈望着她,“高兴快活的事儿?很多么?说来听听?”
明思狐疑地望着他,有些不确定——这妖孽是真的在问?
荣烈笑看她一眼,调整了下腿,将两条长腿挪了个位置伸直,“反正还有段路,随意聊聊,不介意吧?”
还真是正常了!
明思垂了垂眸,复抬起,反问他,“那你先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就没有过高兴快活的事儿?”
荣烈淡淡看她一眼,语声懒懒,“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些好奇罢了。想看看像你这样的女人高兴快活的事儿跟别的女人有没有什么不同。”
明思瞥他一眼,语声淡然,“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荣烈似起了几分兴致,尾音上扬着挑了挑眉,“我这样是什么样的?”
明思垂了垂眸,唇边笑意淡淡,“没什么样。你自己是啥样儿还要问别人么?”
荣烈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看着明思的眸光闪亮而专注,听完明思的话后,他轻轻颔首,“好,当我没问。那你说说,你觉着自己是什么样的?”
明思偏首看他,“怎么不称本王了?”
“一个字比两个字容易,”荣烈唇角噙笑,眸色清亮含笑,“此处又无他人,你我二人这等关系,我想着还是不必见外了。好了,我回了你的话——该你了。”
明思淡淡扫他一眼,“我是什么样儿的,我自己清楚就行。为何要说给旁人听?”
荣烈抿唇微微而笑,态度似极和蔼,“你看看你,方才才说我不好好说话。如今,我好好同你说话,你却这般——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么?”
明思垂眸而笑,须臾,轻轻抬眸,眸清若水,“说吧,你究竟还有什么阴谋?”
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此刻,却还是问出了口。
从昨日到今日,她都在想这个问题。
这个家伙的心性,她真是信不过。
求旨赐婚,还当众答应了她那般匪夷所思的要求——只是为了拒另一道婚旨?
她不信。
荣烈似一怔,眼底异色迅捷一闪,旋即消失不见。看着明思,他轻轻勾唇,一双极美极亮的琥珀金眸霎时若流彩溢光,一笑间,原本深邃俊美的五官也似跟着亮了起来。
看着明思,他将正抚着那光洁下颌的右手也放了下来,纤长优美的手指在胳膊肘处有节律地叩击着,眼神十分柔和地朝明思笑了笑,“思思,这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不过是想着你我二人日后少不得要相处好些日子,能多了解些,总不是坏事。你说,可是?”
明思也笑了笑,微微抬了抬右侧眉梢,“有没有人说过你,但凡你心里藏了话儿时,就喜欢敲胳膊肘儿?还敲的是《江月有思》的调子?还有,若非你心口不一,方才明明说了不称两字,怎么又说起‘本王’来了?很是显然,你刚才所言定有不尽不实之处。人有本能,因我的问话,你心里本能的起了戒备,故而才本能地用了那个让你觉得能保持些距离的称谓——”明思顿住,莞尔一笑,抬了抬下颌,“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是非要你说不可。不过,想要骗人,就得先自己多练练,把自己那些毛病给先改好了——兴许,还有些可能……“
明思看着他,此刻,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既清又亮,似有无数星光汇集其间,说不出的晶莹闪亮,也说不出的清透澄净。那望着荣烈微微而笑的小脸,更带了三分得意,配着她今日这一身鹅黄衣衫,显得极是娇俏。
荣烈先是一怔,手指便僵住,继而,深深地看了明思一眼,忽地轻声笑开,语声稍有低沉,却极是悦耳,“你就不能想我些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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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话:这几天心情很复杂,诸多事情影响,的确没什么心情写文。说句实话,一度疲惫得想放弃。生活总是那么不大容易的,太多干扰,太多取舍,太多无奈。
可是,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些。
自我安慰,还是好好写吧,不为别的,至少还有人看我的文,喜欢《嫁夫》,支持《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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