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垂了垂眸,抬首笑道,“好,回去吧。”
欧阳倩闻言赶紧转身,提步便行。
明汐却悄悄俯身,双手捧起一块石块快行一步,欧阳倩警觉不对,转首来却正好迎上明汐砸来的石块。
正中额头,明汐用力极猛,欧阳倩只惊喊了半字,“你——!”
便软软倒下。
明汐心如剧撞,左右一望,只见夜色深深,寒风呼呼,四处静谧一片。咬了咬牙,将手中石块丢入荷塘。
石块砸开薄冰,轻轻“咔嚓”一声便沉入水底。
低头看了一眼软倒在自己脚下的欧阳倩一眼,她俯身将她抱起,丢入了水中。
平素甚少用到体力,她俯身见欧阳倩渐渐没顶,这才站起身子,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郑书远疑惑的声音,“你在作甚?”
她一愣,缓缓转身,却是满面不自然,不知该说什么。
郑书远本是负气而去,走到半路又想起她那番倾吐,便住了脚步。心道,她也是无奈,自己何必让她不安心。便回来想告知她那信笺自己已经烧了,谁知远远的听见两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入水破冰的声音。走近了,却见明汐正站在荷塘边直腰而起——
又见明汐面色似有惊惶,心里便生了疑。问了一句后,大步走来,朝水中一看,却是一个女子的身形正在下沉,面目并不清晰,但看其头上钗环发式却绝非普通宫人丫鬟之流!
郑书远瞬间呆愣,不置信的将目光转向明汐,说不出话来。
明汐呆了片刻,扑到他身边,捉住他的胳膊,“书远哥哥,我,我,没有法子——她听见了我们说话。她一定会回去告诉太后的,太后算来疼她,定然会信她的话,我辨不过她!我不能让她走!”
郑书远惊愣地看着明汐,还是那张美丽的脸,还是那般楚楚动人的神情,却觉得瞬间陌生倒了极致。
他听见自己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干涸而无力,“是欧阳三小姐?”
明汐惊慌地又怯怯的点了点头,“是欧阳倩。”又急切道,“书远哥哥,此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晓的!书远哥哥,你不会说出来的,对么?”
郑书远蓦地回神过来,一推明汐,便要跳水下去救人。
明汐却紧紧地捉住他,“不行!别,书远哥哥,她若说出来,我们都没活路了!”
郑书远身体自来懦弱,明汐又是拼了力的拽住,两人一时僵持。
就在这时,只听右侧来路上传来一声呵斥,“塘边何人?”
紧接着又是一个陌生丫鬟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转过拐弯的假山,“可能是我家小姐——”
明汐同郑书远来不及反应,随着灯笼的亮光,两人身子一僵,身形便暴露出来。
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身后跟着几个公公侍卫朝两人走来,见二人拉扯,面上均是一呆,顿住了脚步!
明汐心念一转,忽地将郑书远一推,高声惊恐,“郑世子,你,你为何要将欧阳小姐推入水中?”又转首大呼,“你们快些救人!”
那丫鬟正是欧阳倩的贴身丫鬟,此时闻言一惊,丢了灯笼便冲了过来,扑到荷塘边。却只见一个冰窟窿,黑水沉沉,哪里还有欧阳倩的人影!
“小姐——”那丫鬟哭喊了起来。
那些侍卫赶紧跳水救人,剩下的两个公公则一左一右目光警惕的将郑书远夹在当中,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凶手。
自明汐喊出那句话开始,郑书远头脑便一片空白。
没有看那些侍卫公公的动作,他呆呆地望着一脸惊慌后怕,浑身还在瑟瑟发抖的明汐。
耳边的一切声响都静止了!
这是那个方才还在苦苦哀求他,叫他“书远哥哥”的女子吗?
这是他从九岁起便下定决心终身守护的女子吗?
他怎觉得眼前的这张面孔如此之陌生!
她原本是那么冰雪可爱,那样的娇弱温柔……
刹那间,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嘎吱嘎吱”冰裂的声音——心痛如绞,却又空空如也!
司马陵来的时候,便是看见郑国公世子这一张神情空洞的面孔。
明汐见太子来了,随即满面是泪地飞奔过来。
司马陵微微错身,明汐便扑到他右臂,抱住哽咽抽泣,“太子哥哥,吓死我了!我好怕!我听得有声响,过来却看见,却看见——我想下去救欧阳小姐,郑世子他,他却哀求于我……”
太后皇后乃至建熙帝也都到了。
欧阳侯府一干女眷全围在一起,碍于太后皇帝都在,只纷纷抽泣却还未发作。
欧阳倩的母亲听得落水的是自己的女儿,看着结了冰面的荷塘哀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大家都紧盯着荷塘,郑书远则被数个侍卫围住看管了起来。
不多时,侍卫终于捞到了人,却已冰冷。
欧阳侯府的老夫人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抚了抚那冰冷发青的面颊,便哀哭着扑倒在太后跟前,“太后娘娘啊——”
哭了这一句,剩下便说不出话来。
欧阳侯府的女眷哭成一团。
欧阳倩的父亲,欧阳侯府的世子铁青了脸一步一步走到郑书远的面前,“是你杀了我女儿?”
郑书远空洞的眼慢慢回了神,望了依偎在太子身边背对着他的明汐一眼,轻轻地垂了眸,“是我,我向欧阳小姐求爱不成,一时恼怒——”
不待他说完,欧阳世子重重一掌击在他面上,“你这个畜生!”
郑书远身子羸弱,被这一掌打得趔趄一边,再抬首起来,唇边已是血迹宛然。
神情却漠然之极!
太后也落了泪,扶着皇后的手几欲颤抖,指着郑国公,“你,你教的好儿子!”
郑国公也是呆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儿子素来心软,怎会杀人?
而且还是求爱不成?
儿子的心事自己从来都清楚,他从小心心念念地便只有一个。自己前些日子暗示他求娶明柔,儿子也并未反对——又怎会突然恋慕上了欧阳小姐?
可是,儿子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所认——
太后的怒斥让他回神过来,他冲到郑书远身边,“远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爹不信你会杀人,你明明——”
“爹,”郑书远打断他,见郑国公的神情,心中却是一恸,微微闭了闭眼,“爹,是孩儿做下的。恕孩儿不孝,你就当我九岁那年便死了吧!”
不敢再看郑国公,只心中漠然道:你救我一命,我便将这命还了你便罢了!
郑国公如受雷击,摇晃他,“不,不会的,我不信。”
老郑国公夫人年迈,此时才赶到,见场中情形,又听一旁人言语——只如晴天霹雳一般,声也未出一句,身子摇了几摇便晕倒下去。
建熙帝微微思量片刻,抬首看着太子,沉声道,“此案便交由皇儿你来办理——将原委查明,不可让欧阳三小姐枉死!”
此事人证是太子妃,又都是皇亲,让旁人来查不合适,只能太子出面。
司马陵轻轻挣开明汐的手,朝建熙帝颔首恭声,“儿臣定当尽责!”转首对侍卫抬声道,“将郑世子收入天牢待审!”
一场众亲团聚的天伦之乐,便在这一场起伏的痛哭声中收了场。
司马陵垂眸看了看自己右臂衣袖上的淡淡泥印,眸色渐渐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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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得知这个消息时,已是事发两日之后。
前日蓝灵前来报信,前些日子联系好的粗棉布以及棉花已经运抵大京。
明思仔细估量了下天气,还是下了决定,画了图纸,将那批布料同棉花全部赶制成款式简单的厚实棉衣。
同方管家询问了一番这数十年大京的气候变化后,她又吩咐帽儿给蓝灵带信,继续收购粗布棉花,并知会了几个庄子,所存之粮一颗也不许卖出。
安排完这一番事宜后,她又要赶着将《天龙八部》后面的内容回忆写出,交给评书先生熟读背诵。
一时间忙得竟有些脚不沾地。
白玉楼的生意火了!
比明思最初最好的预想还好了好几倍!
最初明思只是希望白玉楼的生意能跻身京城二流,或者稍稍接近一流的酒楼,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未曾想到,这开业才十余日,白玉楼便已经到了日日满座的地步。
尤其是晌午午时和晚上酉时这两个评书时段,每日都是前一日便将所有包厢及大堂座次全部定出。
每日中午同晚上所讲的评书内容本是相同,可有些客人中午来听了,晚上却依旧还要再听一次。
白玉楼一座难求——短短十余日,在大京却是掀起了一股风潮!
也有不少同行前来探听那豆腐的秘方,可花了银子将所有豆腐菜肴都点了一遍,也无法看出端倪。
菜肴的特色和一个评书让白玉楼有了无可争议的竞争力。
效果之好远远超过明思的预计,而且这种餐饮业全是现银结算,又大大缓解了明思资金的紧张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