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开见谢奇阳态度坚决,身边的随从如此狠厉,怕再闹彻底激怒谢奇阳惹火烧身,可万一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事成了,正犹豫不决时,何屠夫戴斗笠穿蓑衣带着十几个奴仆拿着棒子冲出大门。
何屠夫听了门奴的禀报,立刻冒雨召集奴仆赶过来“解救”女婿,吼道:“谢族不要面皮的无耻王八蛋又来了,老子今日打残你们,敲锣打鼓抬到潭州城府游街!”
谢奇开上次在何屠夫手里吃过亏,可不敢跟这个有官职在身的凶人硬碰硬,这凶人说到做到十分狠辣绝对不能惹,带着六个奴仆要跑,十几个福乐居的奴仆已围了过来。
何屠夫目光凶狠从身边奴仆的手里夺过一根棒子打上去。
“林嫂!”谢奇珍吓得大叫,见林嫂双眼鼓起张着嘴巴如同上了离了水马上要死的鱼,又见谢奇开等人被围殴,恐慌的不知所措。
这时不远处的马车里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眉老和尚,谢奇珍像溺水者看到一根稻草,奔跑过去便要拉他的袖子,岂料离得一尺远就无法再靠近,惊诧中没有留意到老和尚未撑伞僧衣竟然半点不沾雨珠,哭求道:“大慈大悲的大师,你快救救我的奴婢林嫂,她是冤枉的。”
玄灯大师双手合十,面无表情道:“阿弥陀佛,即是冤枉,那就更要去官府讨个清白。”慈悲是对善良的人,不是对伪善和恶人。他从头至尾看得清楚明白,这个林嫂心藏邪念,事情办不成就以死相逼,身上又有案子,就是一个恶刁的婆子。
谢奇珍去年回谢府时就问过林嫂,知道了刘氏、林嫂、刘淑芳等人联手谋害何七雪的事,心虚哭道:“林嫂不能去官府,她老了经不起官府审讯。她今日都是为了我。我和两个儿子穷得日子没法过了,来找当官的哥哥求助,谁想到哥哥忘了本不管我。”
玄灯大师目射厉光,似能探视人的心灵,道:“女施主,这世上的事都有因果,当年你们狠心抛弃别人,现在就要咽下这个苦果。你的两个儿子,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三岁,都不是小孩子,你们母子三人在县城里可以做活打工,到乡里可以种地种菜,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为何还要救助别人?”
谢奇珍惊诧老和尚怎么对她家里的事如此了解,低头抹泪痛哭道:“我是堂堂大族谢府嫡女,岂能去抛头露面打工种地。我的两个儿子读圣贤书,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以去种地干粗活?”
和泉举着一把油伞走至,冷若冰霜讥讽道:“可笑!宁愿不要尊严去求有过宿仇的人施舍,也不愿用双手去劳动赚银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谢奇珍抬头望去,大雨里站着个穿着镶满闪闪宝石赤色袈裟漂亮到不像话板着脸的小和尚,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孩子,眼睛发直。
谢奇开捂着被鼻梁被打断血流不止的鼻子,吼叫道:“救命!朝请郎家奴要打死人了!”从谢族到福乐居来回要两个多时辰,苦苦等了好几天,岂能空手而还,既然谢奇阳不认他们,还派人打他们,那么就赖他一大笔银钱。
何屠夫一脚踹中谢奇开屁股,骂道:“真是贱骨头,上次没被我老子打够,这次又来!以后你们潭州谢族的人,来一个老子打一个!”
哗啦啦的雨水中夹杂着男子的咳嗽声,谢奇珍顺音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裘衣英俊无双脸上肌肤呈病态苍白色的青年张嘴喘气咳嗽着走过来,旁侧一名黑壮的胖和尚为青年撑着伞,十几滴雨珠顺着伞边落在青年的裘衣,雨珠的形状都不曾改变瞬间落到了地上,那裘衣竟然是防水的。
明王虚弱的咳嗽两声,蹙着眉头忧郁的道:“我有痨病,传染。”
谢奇珍吓了一跳,“什么?”
明王喝声道:“不想得痨病死掉就快滚!”这招在长安时对那些围着他看的花痴女百试百灵相当管用。
果然,谢奇珍听清后吓得眼睛瞪圆撒腿跑掉。好死不如赖活,她可不想得痨病死掉。
何屠夫见到玄灯大师和和泉,面上大喜,立刻将棒子丢给奴仆,激动的迎上去,略有些尴尬道:“真是让两位大师见笑了,今个雨大,快请进厅里说话。”
玄灯大师惊叹道:“何施主,两年不见你返老还童头发都变黑了。”
何屠夫表情恢复自然,笑道:“大师风采不减。”
玄灯大师转身介绍明王道:“这位是我在俗世间的侄儿,明公子。”
明王病怏怏无力的点点头。
何屠夫见明王容貌极为英俊,脸上显露病态,通身透着尊贵和威严,瞅清楚明王身上不落雨珠的裘衣,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世间的裘衣是用几百只狐狸腋下一小块的皮用近乎神技的裁缝针技做成,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平唐国开国至今出现过的数量不超过十件。
洛阳何氏所出的平唐国第一位皇后曾经有过一件,是全族用三百万两黄金和几件十分名贵的古董从胡商手里买来送给她的三十岁寿礼。
何皇后冬日披着裘衣到处炫耀,引起几个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妒忌,等到夏日天气炎热时,联手设计派人在裘衣角边撒下蜂蜜,引来蚁虫把裘衣啃烂。
何皇后发现怒极,将收管裘衣的四名宫女全部斩首,又派人查到真凶,发动何氏家族的力量逼着当时的皇帝将那几个妃子打进冷宫,等妃子们入冷宫之后,何皇后派人把她们衣服剥了抹上蜂蜜丢到枯井里,几日之后捞出爬满蚁虫的尸体,惨绝人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