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原来是宰相府的大公子?”
秋水粼粼,落叶飘零,风却是暖和的,林扶月慢慢的牵着马儿走在后面,看着孟楚的侧脸,她不禁好奇的说道。
“林姑娘知道了?”
孟楚神色恍惚了片刻,唇边始终挂着笑意。
林扶月想到孟秦说过他大哥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便问:“为什么不回家呢,孟秦很挂念你呢。”
突然间觉得这话有些唐突了,她呵呵傻笑了片刻,“孟公子,我跟孟秦是好朋友……我们的关系很好,呃,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我又何尝不想回家,我又何尝想漂泊在外,只是……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也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孟楚怅然道。
林扶月没听太懂,抓了抓后脑,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可仔细想一想,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人生在世,那会说任何事情都是如你所愿的呢……
“所以,唯有淡然处之了,孟公子,我能冒犯的问你一句吗?你脸上的这疤是怎么回事?跟孟秦有关吗?”林扶月试探性的问道,她曾从喝醉了的孟秦口中模模糊糊的听到过什么“对不起大哥”之类的话。
孟楚一滞,眼睛朝她看了一看,说不尽的惆怅……
林扶月却是太唐突了,她心中暗自骂自己:怎么今天总出错呢,真笨啊你。
“呃,孟公子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是我太唐突了,还希望孟公子不要介意。”
“林姑娘能如此坦诚自己好奇的事,也许是身为朋友的一份欣慰,拐弯抹角反倒不好……”孟楚的嘴角又浮上一层笑意,温暖灿烂!
林扶月被他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中道:同样是兄弟两个,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孟秦那个家伙只知道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而孟楚却是懂得赞誉人,如阳光一般直击人的内心……
“你跟孟秦很不一样,他就是一个孩子一样性格的人,你要比他成熟多了。”林扶月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说,或许有一些人就是这样:跟他在一起,不需要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的说,而是可以并肩而立,望着长天秋水。
沉默无言,便是最好的沟通!
孟楚并未说话,只是笑了一笑……
很久,林扶月与他都未再说话,或许孟楚的心境是平如止水,无诸多杂念,可林扶月心里却是想的乱七八糟,关于自己的,关于别人的,还有,关于自己与别人的,总之,脑子半刻都没有停下来。
……
“公子,咱这是要去哪里?”
孟秦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小家丁急步跟着,手里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和药材摇摇晃晃。
“你不用问,跟着本公子走就是了!”
那小家丁也只有跟上去。
清晨,街上行人并不算多,只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秋雨,地面有些湿滑,小家丁一个没注意,右手中的一个油纸包掉在了地上,一个个白色的糕点滚落到水坑里,瞬间湿透,染上了黄泥。
“哎呀,我的芙蓉糕。”
孟秦眉头一皱,可惜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芙蓉糕,却也并未责怪那小家丁。
吱呀——
一旁四合院的大门忽然敞开,走出一个身着蓝裙的少女,“咦?孟秦,你怎么在这儿?”
孟秦指着小家丁手里的东西,说道:“来给你送一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
林扶月平静的说道,其实早已闻到诱人的香味了,因为要节约,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好吃的点心了,她如今纵是隔了很远,那香甜的气味也还是能钻进她的鼻子里。
“这个是什么?”林扶月指着地上的芙蓉糕问。
孟秦苦了脸,道:“芙蓉糕,只是现在你享受不了了……”
林扶月的眼睛里无限惋惜,这芙蓉糕可是不便宜的,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
“你真是有心啊,孟秦,你真是太好了,不枉我对你这么好,给你喝了我这么多的好酒。”林扶月感激涕零的说道。
“啊对了,你没有跟表姑娘说见过我吧。”
“没有,就是说了又怎么样?”孟秦挑着眉道,嘴边勾起一丝坏意的笑。
林扶月把头转到别处,“什,什么怎么样啊,我只是不想有太多烦扰罢了,你没有说就最好了……”
她喊来柳儿把东西接回屋里,又转身回了院子,留下诧异的孟秦。
“对了,孟秦,小门小院,没有好茶,孟二公子肯赏光喝杯茶再走吗?”林扶月又突然把脑袋探出门,问了一声。
孟秦清了清嗓子,“那本公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天福,走。”
他挥手示意小家丁往院里走。
……
一连几天,林扶月都没有再见到秦庭,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有些失落,不时就会习惯性的往秦庭往日来的方向看几眼。
“林姑娘。”
忽然,一个戴斗笠的人停在了她的画摊前。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孟大哥?”
孟楚笑了笑,“林姑娘,你的画不错。”
“哪有,献丑之作罢了……”林扶月摇摇头笑道。
跟孟楚探讨了一会儿画画方面的事儿,天色稍晚了,她便起身回家,她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他也是一个懂得文墨雅趣的人,虽然他长相很俊秀,想一个书生,可眉眼间却是处处散发着习武之人的霸气的。
走在路上,林扶月一直想着该怎样画出一幅“惊天大作”来,一时入了神,竟是走岔了路。
待到她反应过来,她才发现已经快要走到了东郊了,狠拍了一下脑门,往回走去,不经意的一转眼,却是看见了秦庭的身影,她刚想喊住他,却发现他东张西望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她有些好奇,怎么这么神秘?
恍然看见他的手上竟是拿了许多幅画,而林扶月认得,那画轴上的装饰是她自己设计的,一定是绝无仅有的,她心中迟疑:为什么拿这么多我的画呀?
战胜不了心里的好奇心,她便跟了上去……
只见秦庭神神秘秘的拐了很多条小巷子,才走生了正道。
林扶月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会跟丢了。
起初,她也觉得有些不大地道,毕竟跟踪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想做了一件亏心事一般,可心中却又好奇,无奈,也只好日后再念经赔罪了……
“荀陵是,你跟她是青梅竹马?”
流水台阁,两人闲闲的喝酒,忽然顾云澈问了一句。
荀陵是挑眉一笑:“你知道了?难不成是调查她了……怎么,你顾大公子还好奇这种事情?”
顾云澈面无表情道:“这不是好奇,是质问,为什么她跟你这么亲近?”
“哼,月儿算是我的师妹,关系自然很好,这个答案,不知可以如顾大公子的心意吗?”荀陵是冷笑了一声。
顾云澈露出恍然的神情,手指轻轻夹起精致小巧的酒杯,仰头喝下,“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什么?”
荀陵是疑惑不解。
顾云澈放下酒杯,道:“她是江湖上的盗贼排名中的盗圣,这个,你知道吗?”
“知道。”
“哼……这样说来,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顾云澈苦涩一笑。
荀陵是并未回答,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自己的酒。
“现在,你不是也知道了?”
他讥诮的笑道,他自是知道林扶月的心思的,就算他不是林扶月的长兄,只是一个普通的旁观人,他也能看得出那个小丫头对顾云澈是极用心极关切的。
“顾大公子,也许你不知道那丫头心里有多少苦闷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内心很脆弱……”荀陵是缓缓地说道,忽然他停下了,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也罢,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不相信她,而你,这个她除了她爹娘之外最在乎的人却不相信她,你又让她如何再在这里呆的下去?”
荀陵是沉默了很久,最终起身离开了这里……
是吗?
顾云澈呢喃。
他从来不知道会是这样的,那个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难道自己真的不了解她?
不,不,不可能……
……
半晌儿,一个人影匆匆走了过来,“公子,该走了。”
“红袖,你觉得他说的对吗?”顾云澈怅然若失的问,“他说我不相信她,我不相信她吗?”
红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怔住。
顾云澈兀自呢喃:若是真的给了你这种错觉,当真是我的错……
“公子……公子?”
红袖扶起他往楼台外走,顾云澈轻轻推开她,“我的伤已经好了,红袖,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想自己走走。”
闻言,红袖迟疑了一会儿,才走远了。
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飘在池塘里,如一叶小舟一般,却显得多少有些凄凉,也许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吧。
恍惚的走着,在池塘边的小轩中,他停下了,往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即走进了小轩。
“秦兄,久等了!”
“哦,顾兄,不久不久,我也是刚到。”说话这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似一个书生。
看起来顾云澈对他并不算十分熟悉,只是对于他手中的画却是情有独钟,自见到这书生起,目光就一直盯着这画。
“顾兄,这是这些天没有送来的画,今日就交给你了……”
看他目不转睛的样子,那书生便将手中的画递给了他。
“多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