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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上绣的是一只凤凰,金黄的羽毛,颜色一层层渲染开,浓淡相宜,大体看上去有不少瑕疵,有些地方还绣偏了起了毛,但徐四娘看得出来,小莲的针法和她的如出一辙,用的是一丝的绣线,用了孱针、套针好几种针法。
她才进来不到一个月,干得还是打杂的活计,徐四娘从来没有教过她绣法,她就能绣着这样的花样来!
徐四娘隐约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看了一个月,就把她四娘的绝活学了三四成了,跟了她四年的小杏,四娘手把手地教,小杏才学了一点皮毛,不到三成。
小莲悟性高,要是勤加练习,不出三年就能超过她,徐四娘是又喜又恼。喜的是很难得遇上一个悟性高的灵巧的丫头,让她恼的是恰恰又是小莲的悟性,四娘不是一个妒才的人,江山代有才人出,总会有后人超过她,可她四娘是靠这双手吃饭,靠的是她的手艺,她一个半老徐娘,成亲之夜被人抛弃,没有丈夫和子女傍身,她得靠她自己过活。
师傅教徒弟,总要留一手,徐四娘觉得小莲对她来说,是一个危险。
小莲趴在窗台上一扭头,见是四娘来了,连忙直起身来,指着外面道,“四娘,你来了,你快来看,下雪了。”
“是啊,下了雪就到新年了。”徐四娘一点也不高兴。
小莲见她闷闷不乐地,便不往下说了,见四娘手里拿着的帕子有些眼熟,一摸袖袋,是她的,便向四娘讨了来,怕四娘说她拿公家的东西做私活,解释道,“我拿是的不要的碎布绣的,就是上回四娘赏给丫头们的那块,我见好看就拿来绣了……”
徐四娘把帕子递给她,“这种东西往后收好了,叫别人看见,说我四娘偏袒。”
小莲轻轻嗯了一声,见四娘脸色不好,袖了帕子就出去干活了。
小莲哪里知道徐四娘的想法,她还像往常一样飞快地擦桌子擦架子,给姑娘们的炭盆里添了新炭,找了针线,又被兰花叫去到黑漆漆的库房翻了大红面料,回来给四娘泡了滚烫的茶水,外面下着雪,她还跟着买菜的婆子出了一趟门,四娘说她想吃冻梨。
在街上买雪花梨的时候,小莲遇到了伍大娘,她打着伞出来买肉,一见着人,看着像是小莲,就大喊着,“你这死丫头,怎么会是你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伍大娘说话声音很大,小莲有些怕她,“伍大娘,这么冷的天,你还出门啊。”
“还不是我家那糟老头子,要喝什么羊肉汤,说喝了羊肉汤暖和。”伍大娘说话雷打似的,不过说起自家男人,她面上略显难得的羞涩。
买菜的婆子见伍大娘是个市井悍妇,不喜与她来往,便拉着小莲要回去,说来的时候没带伞,雪越下越大了。
小莲急急忙忙同伍大娘告别,伍大娘在背后跳着脚直喊,“诶,小莲你这死丫头,你找着你家亲戚没有……”
没想到能在街上遇到熟人,小莲心里很高兴,蹦蹦跳跳地把雪花梨放在外面的缸里冻上,盖了盖子,回绣房去了。
小杏围着炭盆在绣枕头,小莲把架子上翻乱的东西整理好,四娘不在,难得的一会儿清闲,小莲站在小杏身旁,看她绣花。
小杏绣的绣花枕头,算下来有成百上千个了,四年了,四娘连大件的都不让她碰一下,小杏心里有气,便把火发泄到小莲身上。
“小莲啊,茶水凉了,去重新泡一杯来,待会四娘回来了,要喝。”小杏抬起头来,满脸是笑。
小杏人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小莲乐意和她待在一块,拎着茶壶就出去了,换了壶烫的,给小杏也倒了一杯。
小杏品了一口,放下绣花棚子,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屋中央放着的百鸟朝凤图,就出去了。
好不容易能静下来,不用被人叫来叫去的,小莲研了墨,拿了毛笔描没有描完的花样子,过了半个时辰,徐四娘和小杏一起从外面回来,两人笑容满面的。
说是府里头的人来拿衣裳,见到绣花样子很满意,赏了不少钱,小杏去的刚好是时候,得了两个裸银子。
小莲抿嘴笑了下,她是一个打杂的,这种好事只有绣花的丫头能捞得着,见四娘回来了,向她汇报说梨买回来了,已经冻上了。
徐四娘没有答话,径直走到绣花棚子旁边,拿了针线想接着绣,低头看了一眼,跳了起来大叫,“谁动了我的棚子?”
四娘一声暴喝,小莲手里的笔抖了一下,描着的图废了。
小杏急忙走过去看,也跟着叫了起来,“哎呀,不好了,谁这么不小心把四娘的绣布搞坏了,这可是四娘花了好几个月的心血。”小杏说着,脸不由地朝向小莲,颇有些意味。
小莲连忙摇头摆手,结结巴巴地,“不……我……不,不是我,四娘的画布,我动都没动过。”
百鸟朝凤图,徐四娘天天绣着的,说是泽亲王府(即后来的庄亲王府),要送进宫的新年贺礼,这副绣画很珍贵的,平时的时候,徐四娘不让人动,小莲连碰也不敢碰。
绣了好几个月了,眼看就要绣完了,现在画布上划了一道口子,徐四娘的心血毁于一旦。
小莲难以想象是怎么样的后果,见小杏的眼色,不言而喻,是要把罪名怪罪到她头上。
小莲顿时傻眼了,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跟宫廷扯上了关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打杂的。
“四娘……不是我,真不是我……你要相信我……不是我碰的。”小莲扑到四娘身边,向她解释。
“我出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回来就坏了!你们一个个脱不了干系。”徐四娘杏眼圆瞪,眼珠子仿佛要从框里瞪出来,向小莲和小杏看过来。
旁边绣花的姑娘们听到四娘的暴喝声,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过来看,黑压压挤了一屋子的人。
“不,不是我……”小杏害怕的后退三步,吓得没了神色,眉头一动,手很快指向小莲,“是小莲,一定是小莲,是她弄的。”
这个结果,小杏早就猜到了,四娘会发彪,后果很严重,可她还是做了,趁小莲去厨房泡茶的时候,她拿了刀子在四娘的画布上划了一刀……
人人都说,四娘要收小莲做关门弟子,一个月下来,四娘处处偏袒小莲,上回桂花的银簪子的事,四娘还帮着小莲说话,看来传言是真的。收了小莲,四娘以后哪里还会管她,教她绝活,小杏再一联想,自己绣了四年的枕头,连副屏风都没有碰过,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现在看到四娘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小杏害怕了,嘴唇哆哆嗦嗦地指着小莲,“刚刚……刚刚就小莲一个人在屋子里……我,我出去的时候,画布还好好的,不是小莲,还会是谁……这个,这个屋子就她一个人在,中间没有人进来过。”
众姐妹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小莲,有人小声议论,“没想到,小莲是这样的人。”
“小莲才刚来一个月,就发生这样的事,以前在我们绣坊是从来没有的。小杏姐人好,手艺又好,她来了四年了,怎么会连这些规矩都不懂?”桂花的声音。
桂花向来是言语尖酸刻薄的,小杏平时一副笑模样,还送了小莲两套衣裳,小莲心里很感激她很喜欢她,没想到人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小莲不由地后脊梁骨发凉。
静下心来,冷静地想了想事情的经过,把事情说给四娘听,“四娘你叫我出去买梨,我和买菜嬷嬷一起买了梨,回来冻上,进绣房的时候,小杏在里面,这会四娘你不在,小杏让我去换壶茶,我拎着茶壶去了灶间,这时候是小杏一个人在屋子里,小杏喝了口茶,出去了,我拿了笔描花样子,后面你们回来了,中间有两段时间……”
“你这样说,就是说两次我一个人待在里面,是我弄的?”小杏朝小莲走近了两步。
小莲看着越走越近的脸变得无限大,往后缩了缩身子,歪在书案上,“我见那口子像是用刀划的,我没动过刀。”
一想到两个人都有单独在场的时段,两个人都有嫌疑,又苦于没有证据,小莲一想到这,顿感失落灰心,小杏是四娘的关门弟子,谁是谁非……
小莲望着画布上火红的凤凰,苦笑了一下,她像凤凰涅槃一样获得了重生,然而生如蝼蚁,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
小杏背着身子,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一种得意一种解脱一种轻松,这些都被徐四娘看在眼里。
小莲居然从一道口子,就看出来是用刀还是用剪子化的,人是个聪慧的,徐四娘定定地看了小莲一眼,再一想到那张帕子,那个金黄的凤凰,这些就像印记,深深烙在四娘心头。
其实是谁划的,徐四娘心里已经清楚,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慢慢地坐在圈椅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