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扭头朝着门口望了过去,齐峻一脸怒色地朝屋内走进来。
齐淑娆从小到大,还未见到过她四哥,脸色有如此难看的时候。她不禁吓得噤若寒蝉,本能地挪到罗汉床的另一边,躲进母亲郑氏的怀里。
齐峻见状,步子顿了顿,然后走到母亲跟前,朝她行礼问安。齐淑娆只得站起身来,避在一旁,等他直起身子了,朝四哥福了一礼。
旁边的齐淑婳也想从椅上起身,要来跟堂兄行礼,被齐峻抬手止住了:“三妹身子不方便,咱们兄妹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齐淑婳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四哥可知,你相公他在何处?”她不由出声询问。
“刚才跟沛雨在书房里小酌了几杯,我安排丫鬟侍候着他,到知秋堂旁边的厢房里歇下了。”齐峻连忙解释道。
齐淑婳一惊,连忙起身,朝屋内环顾了一周,朝堂里众人扫了几眼。知道此时的情形,自己不便在场,于是对他们婆媳、姑嫂、兄妹一声告罪:“……我先过去看看……”
舒眉见状,抬脚跟着走了过来,要把表姐送出去。
被她扶着刚走下霁月堂前面的石阶,齐淑婳紧握住表妹的手,诚挚地说道:“我有琳琅和戚嬷嬷跟着就成了,你还是回去吧!赶快过去把事情解释清楚为好……五妹定是受了那女人的蛊惑!你可别让四哥再误会你了……”
舒眉哂然一笑,说道:“我想再缓一会儿才进去,倒是想瞧瞧,他到底是帮理还是帮亲?”
齐淑婳先是一愣,回望了两眼霁月堂的门帘,将目光重新落到表妹的略带戏谑的脸上,心里顿时澄明一片。
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劝对方了。
待舒眉将表姐送到知秋堂返回内院时,还未跨上霁月堂的石阶,就听到里面传来齐峻的喝斥声。
“哥哥嫂嫂的事,哪里由得了你来管?!这不是你的夫家宋府。是不是瞧着大哥不在家里,越发肆无忌惮了?”
屋里顿时静默了片刻,随后便传来齐淑娆的哭闹声:“母亲,你看四哥,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不是关心他嘛!”
随后,便有郑氏安抚女儿的声音传来:“是你误会舒娘了,十几年前你三哥去的那场疫病,她都不在京里,不说舒娘那时年纪小,就是她身边的施嬷嬷,彼时也在南边,哪里会见过?京中便再也没发过那疫病了,直到今年卷土重来……”
“女儿不是那意思,你们都被人蒙了,她把自己保护好了,然后祸水东引,故意让大嫂染上的。”齐淑娆在那儿极力辩驳。
“你今日回娘家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专程来找你四嫂碴儿的吧?!”齐峻的声音,任谁都听得出情绪不是太佳。
齐淑娆一时愣住了,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舒眉重新抬起脚,撩起帘子迈了进去。
她扫了一眼齐淑娆,心里十分纳闷小姑这奇怪的行为。
若是对方在婆家受了气,不是更应该讨好娘家兄嫂,为自己来撑腰吗?为何专程来寻自己的麻烦?而且还句句不离她大嫂得疫病的事,难不成她到庄子上见过高氏了?
想到这里,舒眉嘴角微扬,回到婆母跟前,朝她福了福:“母亲!”
“把三丫头送过去了?”郑氏脸上漾起笑容,跟她打起了招呼。
舒眉点了点头。
郑氏又问道:“你们姐妹多日没见,怎么陪着再说说话?!”
舒眉扫了一眼齐淑娆,解释道:“五妹回娘家也是客人,作为嫂子自当要过来相陪的,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郑氏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屋里的那双儿女,说道:“府里禁闭了一个来月,舒娘也操劳了这么久,是该歇歇了,可是不巧,你们大嫂又到庄子上休养去了。唉,还得劳烦舒娘多担待一些日子了……”
舒眉在旁边福了福,自谦道:“这是应该的!母亲不责怪媳妇把事情办砸了就成。”
郑氏叹了一口气:“都怪我的身体……再过两年,巍儿娶媳妇就好了,到时有替手的人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见母亲终于把五妹的话题带了过去,齐峻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
齐淑娆眼珠一转,忙向她母亲试探道:“听说之前三舅母的娘家姨甥女,来府里住过几天,娆儿怎么见不到她的人影了?”
郑氏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唉!这场疫病真不巧,你大哥也不在府里……”说着,她把头转向小儿子,急切地问道,“三姑爷那头,可有你大哥的消息?”
齐峻摇了摇头:“他说大哥离京时,见府里禁闭了,曾去过一趟孟府。”说完,他扭过头望向妻子,询问道,“三妹可曾跟你提起过?”
舒眉点头证实道:“三姑奶奶倒是提过,说是要她照看着齐府这边一点。大哥许是被派出京了,说是五月底定能回来。”
有了准确的消息,郑氏脸上这才放松下来。
齐淑娆在旁边嘟囔道:“大哥怎么不来宋府跟我交待,跑去跟她说……”
郑氏一愣,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困惑。
舒眉忙替齐淑婳解释道:“许是宋府规矩严,出门不便!他托付给三姑奶奶和三姑爷更妥当一些。”
想到夫家的情况,还有自己那位整日只知到处风流的夫婿,齐淑娆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相公最近一时间,总是时不时地夜不归宿,她心里早生了疑窦,便派了陪房的小厮到外头去跟踪打听。
没想到竟然寻到了他一位好友的庄子上。
听那里的人说,庄上夜夜笙歌,常有一些不正经的女人出没。等相公一回来,她便上去质问,相公找遍了各种理由,一时说他们为人接风,一时他开了诗社,在那儿行酒令斗诗,没干别的什么,要她莫管那么多……她一时气忿不过,就告到了婆婆那儿。谁知,婆母责骂了相公一顿后,又把她也找去说了一通,什么成亲不过半年,相公就想着往外边跑,是不是她没尽心侍奉。
宋府里的规矩严,她自是不敢顶嘴。气愤之下,跑到妙峰山去透气。在那儿敬香时,才得知大嫂出府养病的事。
还是头一天的晚上,她身边的陪嫁丫鬟香芹,说那里清福观神君灵,不如请几道符纸回来,再写上那可憎之人的姓名生辰,打打小人诅咒灵验,定要让对她不起的人吃尽苦头。
谁知下山的时候,就遇到大嫂身边的管事妈妈姜元家的。
后来,她才得知齐府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她忍不住到大嫂的陪嫁庄子上去看望对方。在那儿,她还碰巧遇上来探表姐的吕若兰。
许久不见的闺中姐妹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齐淑娆见对方身上清减了许多,忙打听她出了何事。原来吕若兰是替大嫂的身体担心,又急又愧才成那样的。她便得知了高氏染病的那些事。
这才有了前头来质问四嫂的那一幕。
郑氏见到小女儿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忙把头调转向齐峻,问道:“你以前不是跟祺儿走得近吗?也不去劝劝你妹婿,成亲不到半年,整日里都不知着家,看你妹妹给气成什么样了!”
齐峻一惊,忙朝齐淑娆望了过去,果然,他发现小妹容色憔悴,一副恹恹的样子,忙询问缘故。
齐淑娆扫了一眼旁边的四嫂,欲言又止,好似不想让她知道的样子。
舒眉自觉地忙要告辞,没想到却被齐峻伸手拦住了:“你是她嫂子,这种事本就该嫂子姐妹帮着解决的,娘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郑氏也在旁边跟着劝道:“舒娘就留下吧!你们姑嫂年纪相仿,就帮帮娆儿想想办法。”
眼见着舒眉要看她的笑话,齐淑娆哪里肯依,只见她把脚一跺,冲着母兄喊道:“咱们齐府亲人之间说体已话,哪里由得了外人在场?”
一听这话,齐峻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朝小妹厉声喝斥道:“休得胡言!她是你嫂子,是什么外人?在宋府,你就是这样目无尊长,跟夫家人相处的?教引嬷嬷是怎样教你的?”
齐淑娆从小就不怎么怕她这位小哥哥,见到他如今为了那黑女人,冲着自己发火,随即便想起在庄子时,好友吕若兰一提起齐峻就掉眼泪的样子,顿时她也怒了。
齐淑娆朝舒眉所在方位“切”了一声,冲着齐峻说道:“婚仪都没完成,算哪门子嫂嫂?四哥,转眼间,你就忘掉吕家姐姐了吗?”
此话一出,厅中的齐家母子,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舒眉嘴角撇了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齐峻一张白脸顿时涨得通红,唇角蠕动了几下,想要解释一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他垂下的两只手一时捏成拳头,一时又放了下来,不知是该先教训她,还是要去安抚妻子。
在旁边的郑氏见状,一下子急了,忙拉过女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齐淑娆脸上顿时飞起了红云。
随后,她抬起头来,恨恨地扫了舒眉好几眼,鼻子里冷哼了两声。好似是舒眉厚着脸皮,使招术跟自己哥哥圆房似的,一脸不屑的神情。
舒眉倒没注意到她飞来的眼刀。她一直在留意齐峻面上的神色,嘴角不由噙起笑容,心道,这下你该看到了吧?!你亲妹妹是怎么对待人家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看你怎么收场……
齐峻一抬头,便瞧见妻子眸中清冷的目光,脸上还有玩味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响,暗叫了声不好,几步跨到舒眉的跟前,朝齐淑娆斥道:“我跟她拜过天地,敬过祖宗牌位,这世上只有她能当你四嫂,妹妹以后休得再混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